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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安下到地洞中,便遭当头一棒,凭着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是我,冯安安。”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后,冯水盈才将手上棍棒拿离,脸上尽是灰尘,一对眼眸中透出质疑。
“你受伤了?”她闻着洞中有浓烈的血腥味,而对方的衣裳也沾染鲜红。
冯水盈受了极大的刺激,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这血不是自己的。
“这洞中还有他人?”她的眼光放在了一堆碎木板后,洞中狭窄,那些东西纯属多余。
冯水盈迟疑着向那边指了指,“你真的是安安?”
“不然呢?上次你拿烫豆腐砸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墨迹。”冯安安没有责怪的意思,倒像是在对暗号。
冯水盈这才放下所有的防备,“安安,真的是你!”
她冷淡地点了下头,走到那木板旁,将其取下,露出一个人来。
是莫亦孔!
他的左心房处插着一支短箭,鲜血从伤口处向外渗着,身体打着冷颤,双眼紧闭。
冯水盈这才一边擦拭眼泪,将方才恶战讲出。
一批人无缘无故地进入寨子,这些日莫亦孔提醒厉清平加强了戒备,但双方实力悬殊,好多兄弟趁乱逃了出去。
厉清平拖住一队人马,托莫亦孔将冯水盈带出山寨,但逃出的路上遇了袭击,一只冷箭直接穿进了他的胸膛。两人走不远,只好暂时躲在这洞中,眼看这洞里快要喘不上气,却见板子被人掀起。
“安安,你是一个人吗?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这都半年没再见过你,你都去哪儿了……”冯水盈掏出她那一方手帕,泪眼汪汪地问个不停。
冯安安立即打住她,“你不用担心,好好活下去,我送你们出去。”
她让冯水盈将莫亦孔扶起来,给他喂了点水和止痛药物,作用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强。
她显着急躁,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箭头不深,没伤到筋骨,冯安安自作主张将其身上的箭头用镊子拔去,敷上了药膏。这些还是曲郎中教她的,厉清平走了之后曲郎中就下了山,还真是物是人非。
莫亦孔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看到她的模样后拿起旁边的木板朝其砸过来。
冯安安知道又遭误会,赶忙说清楚,让他们尽快跟着自己逃走。
莫亦孔只说她不该来此,催促她快离开。
冯安安不再理他,看他现在这模样还能撑下去。
她告诉冯水盈让他们先在这儿待着,自己找一匹马来,送他们离开。
轰地一声,像是墙壁倒塌的声响。一股热意从地面蔓延至洞中,炙烤着周遭一切。
没时间了。
“我们快离开!”冯安安拿起那些木板将地面的板子支起来,越步上去,看了四处无人,才递出手将冯水盈顺势拉了上来。
莫亦孔伤口遭到撕扯,仍在渗血,但却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遇上零零散散的人,冯安安将其出手打晕,三人伪装后才找了一匹马,只能二人同骑。
冯水盈拉着她的手,让两人先走,她要去找厉清平,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处。莫亦孔见她的身手,也未多问,问她是否要一同离开。
“愚蠢,你回去被抓到岂不是功亏一篑,快走!厉清平我会给你带回来!”冯安安好说歹说才将其送上了马,至于这诺言她也没想过要付诸行动,不放心地嘱咐道:“去山下的明月楼,找江涸渔。”
“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出事啊!”冯水盈临走泪珠又止不住地掉,不舍地朝寨里回望一眼。
她将马屁股一拍,马儿应激撒起四蹄向远处跑去,两人背影越来越远。
进度条已走了四分之三,她尚有半个时辰找到那块碎玉。
定位在后院那边,冯安安低着头向那边走去,却被一人叫住,让她去前厅会合。
她一直低着头,没看清那人容貌,跟着走了两步遇到一岔路口,她忙躲在那之后,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走了许久,那人没跟上来,她才喘了口气。
后院的花花草草都已经被烧毁,她原养的猪崽都已长成大型家猪,在此地待得最久的那头似乎已到了天命之年,闻到她的气味哼了两声。
冯安安将栅栏打开,放它们离去,此处通的就是一片林子,若再留着它们只怕过不了多久肉都熟了。
那头野猪奔着跑了出去,哼哧哼哧地逃命去。
“谁在外面?”
是那极其尖细的嗓音,她不禁心头一紧。
冯安安已然被发现,低着头走了过去,“他们叫我喊您去前厅。”无意间瞄了眼,这正是原身认的干爹。
他眉头皱起,打量了她的全身,“才到东厂,连规矩都没学会呢!”
“小的不敢。”她松了口气,自己装扮的人也是刚入东厂不久,在其面前都没混上脸熟,不然哪会用这般的语气同她讲话。
“既然来了,那边就不用去,留下。”厂公翘着兰花指,随身的侍从拿出一整套镌着兰花花纹的茶具,将在腹下捂着的滚烫茶水拿出,斟了半杯,双手捧了过去。
冯安安找了空站定,才看几人从隔壁拖了一满身伤痕的人过来。
她从身形辨别出这就是厉清平,脑中的定位就在其所在的一方土地。
碎玉在他身上?
厉清平嘴里还大骂着,“有种你们就弄死我!不男不女的狗东西,尽管放马过来,爷爷我不怕你!”
厂公原还在品他的茶,听到此句,双手哆嗦着要拔他的舌头。
冯安安本以为就是一个警告,思索着怎么才能近身去搜一搜。但若是在他身上,这些人与自己目标一致。不早就拿了东西离开,还能轮得到她?
啊——
猛兽的悲鸣也不过如此。
一声吼,她的眼睛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填满,活生生的人嘴里涌着鲜血,血注在空中闪过,在墙上留下一道道印子。一根舌头就这样被拔了出来,呈在银盘中,一滴一滴地血掉落土中。
厉清平的脸是怎样的她已经没办法描述,他的模样都被这一刻所取代。
这一瞬,地上躺着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个任人宰割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