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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不准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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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心悦!呼叫沈心悦,听到请回话。”

    “我来救你了!沈心悦,人在哪儿?举个手看看。”

    直升机盘旋在空中。陆凛川绑着安全绳,脑袋探出机舱,手上拿个大喇叭喊话。

    杨家山地势陡峭,身穿橘色救援服的救援人员散布在山间搜索。

    几只救援犬扒拉积雪嗅气味。

    距离沈心悦滚下山道整整12个小时了。

    和她一起滚下去大姐,熟悉山路,皮糙肉厚,摔进沟里被融化的雪水激醒,自己向上爬行,闻讯赶来的村民救起了她。

    而沈心悦,不知滚到了哪里。

    天黑路滑,村民们找一阵,实在找不到,随后便报警处理。

    沈心悦在外冻了整整一夜,带路的村民告诉救援人员,人大概率冻死了。

    “飞低一点,再低一点。”直升机底部擦着冰封的枯树枝飞过,已经很低了,但陆凛川仍觉得不够。

    砰……

    直升机低飞,机尾撞飞一段树梢,枯枝剧烈摇晃,覆盖在上面的冰雪抖落,露出整棵树的全貌。

    枯树枝桠上,悬挂着一个树藤子编制的笼子,像巨大的鸟笼,但又不是装鸟的。

    “里面有人!”救生犬嗅到生命迹象,在树下狂叫。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救援人员迅速围了过来。

    陆凛川红了眼,大喊:“送我过去。”

    机舱刚打开,陆凛川纵身一跳,张着双臂飞扑大鸟笼,拼尽全力抱住。

    那一瞬间,他的胸膛被僵硬的大物撞击,像大锤敲击心脏,闷疼,还带着强烈的回音。

    “心悦!”

    “沈心悦!!”

    “我不准你死!!”

    陆凛川透过树藤子缠绕的缝隙,看到蜷缩成团的沈心悦。

    沈心悦的头插在膝盖间,长发上覆满碎冰,白乎乎的似厚厚的头皮屑。

    洁白的羽绒服溅上污泥水,一副死硬了的模样。

    直升机升空,救生绳吊起,陆凛川抱着大鸟窝飞升,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托起沈心悦塞进机舱。

    同行的医生割断树藤,将蜷缩的沈心悦救出来。

    陆凛川背着身,不敢看死了的沈心悦。

    他已脑补出她冻死了的惨状,估计眼皮合不上,长睫毛硬翘着,嘴巴也合不上,露出僵硬的牙,脸色或许白似地狱里的白无常,也或许,是冻伤后的深猪肝色。

    冻死的沈心悦,一定比躺在冰棺里化了死人妆的周黎恐怖。

    “啊……”极大的痛苦刺透陆凛川,他的呜咽声从齿缝间溢出。

    “都怪我!怪我!怪我把你从身边赶走。你为了生计,搭上自己的命。”陆凛川哭得真切。

    “陆总,别伤心。”随行医生是照顾陆母和沈心悦三年的家庭医生,很了解陆凛川,从没见他为除了母亲之外的人哭过。

    “人都死了,你叫我怎么忍得住!”陆凛川的脸伏在胳膊肘上,躲起来悲伤。

    医生:“幸得树藤子厚实,密密麻麻好几层缠裹着沈小姐。她还有一口气。”

    沈心悦冻僵了,但还没死。

    “啊?!”陆凛川含着眼泪猛地扭过头。

    刹那间,沈心悦白如纸的脸撞进他眼底。

    他吃了一惊,眼泪珠滴在皮带扣上。

    沈心悦的脸跟冰箱冻过的肥肉似的,死白死白,又硬又僵。

    陆凛川又背过身,嘴里喊着开快一点,再快一点,手上翻找用得上的联系人,给沈心悦安排最好的内科专家。

    沈心悦住进医院,陆凛川四处奔波。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煎熬。

    沈心悦转危为安那天晚上,转出了重症监护室,入住单人病房。

    陆凛川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呼唤,“医生说你恢复意识了,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

    “你还在生我的气?”

    “……”

    “我知道离婚前后伤了你的心,可我把你看得如此重要,功可以抵过吗?”

    “这场生死大劫算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

    “事实证明,你在我心里,我害怕失去你。”

    “我为了你,翻山野岭,全都豁出去了。”

    沈心悦眼角流下一行清泪,流在洁白的枕头上,染湿一片。

    陆凛川握着她的手。

    连续累了几天,眼皮子耷拉,脑袋直线下垂,脑门心挨着柔软的被角,再也撑不住了。

    陆凛川坐在椅子上趴着睡。

    沈心悦一直输液,天气又冷,膀胱充盈想去卫生间,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睡熟的陆凛川,他的鸡窝头毛乎乎,碎发凝成绳索,一股一股的。

    歪着脑袋睡,下唇干裂,眼睛紧闭着。

    陆凛川是她死里逃生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这个人,也是伤她很深很深的人。

    她在陆凛川身上,同时得到了刀子和蜜糖。

    她的思绪徘徊在恩情与疏离之间,好难拿捏尺度。

    尿憋得小腹都疼了,沈心悦抽回被陆凛川紧握着的手。陆凛川惊醒,睁大布满血丝的眼,“你……不舒服?”

    “我想去卫生间。”

    “哦。”陆凛川立即站起来,揭开被子,就要抱沈心悦。

    “我自己可以起来,你提上输液架就好。”沈心悦往一边躲,明着抗拒亲密接触。

    陆凛川照做。沈心悦解了便,护士进来拔针。

    她一身脏,想洗澡,垂着头坐在床边,“陆凛川,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陆凛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真心,只值一句‘谢谢’吗?”

    “我们之间,还能做什么?”沈心悦想了想,“你请国际救援队要花钱吧?花了多少?我还给你。”

    陆凛川嗖的一下站起来,“你出息了啊!有本事还钱了!下一次恐怕为了挣50万上刀山去。”

    病房里暗火熊熊,陆凛川迈开长腿逃离现场。

    沈心悦慢慢吞吞摸到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澡,用掉全身力气。

    吹头发的时候站不稳了,背靠墙,吹一阵,歇一阵,发丝上的水珠染湿病号服。

    咯吱……

    陆凛川又折返回来,提着一篮鲜花,一篮水果,还有叠起来装袋的两个大餐盒。

    “吃饭。”

    床上空荡荡,陆凛川提着东西扭头,看到沈心悦靠在卫生间外的冷墙上,虚弱无力。

    匆匆跑过去把她抱回来,放在床边坐好,抢了吹风机,动手帮她吹头发。

    病房门虚开一条缝,女人的脑袋探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馨玥两眼发绿光。

    陆凛川三天没回家了,沈心悦对他有多重要,事实摆在眼前。

    嫉妒似魔,缠上林馨玥,恨意在她眼中弥漫,生成一把把杀人于无形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