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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石烈部。
原本是纥石烈顿恩的大帐，如今被装饰的很有宗教特色。
帐外的护卫也不是纥石烈部的士兵，而是那六个圣女杀手。
大帐之内，莲花圣人摘掉了他的面具，露出了纥石烈阿疏的脸。
只见他端坐在地毡上，身边是服侍他的，也是穿成圣女模样的女子，这女子长的倒不错，只是气质上比外面的圣女杀手差了许多，明显只是普通女孩，没有半点武功在身。
白无常则毕恭毕敬的站在纥石烈阿疏的面前。
“师父，完颜盈歌得到了大辽天祚帝的册封。阿骨打也被他封为都勃极烈，说是代他统管女真人的事务。他们恐怕会名正言顺的得到其他部落的支持，这可如何是好？”
“嗯？”阿疏的眼睛一瞪。
白无常明显感到自己失言了。
啥叫名正言顺呀。
这莲花圣人能爱听吗？
“师父，我是说，如果其他部落的人因为大辽的缘故，都支持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哼，萧奉先给我们的承诺也不过如此，看来他在大辽也不是说不一二的。”
“当初他对我阿玛是这样，如今对我也不过如此，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
“现在有多少个部落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徒单十四部都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
“嗯，他们不过是看劾里钵死了，说是站到我们这边，无非是想摆脱完颜部而已。所以告诉我们的人，还要加紧去争取他们的信众，只要他们的部众是我们的信徒。头人们也只能支持我们。”
“是，师父说的对。”
“我的登位大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师父，都准备好了。”
“去把那个阿木查叫过来。”
“嗻！”
很快阿木查便被叫了过来。
“阿木查参见圣人。”
“阿木查，你原是完颜欢都的人，如今他被我囚禁，你可否去见过他？”
“回圣人，见过一次。”
阿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盯着阿木查问：
“难道你对他还念着旧情？”
“阿木查不敢。圣人是阿木查全家的救命恩人，没有圣人的药，阿木查的家人恐怕都死于疫病了。”
“师父的大恩，你记得就好。”白无常道。
“自阿木查在劾里钵的墓前跟着乌雅束王子叛出完颜部，便一心一意的跟着圣人，阿木查必会誓死效忠圣人的。”
“那你为何去见完颜欢都？”
“阿木查没有去看完颜欢都，阿木查是去看乌雅束王子了。只是完颜欢都看到我，痛骂了我一顿。”
阿疏嘴角微微一翘。
“你是同情乌雅束？”
“阿木查只是不明白，圣人为何连乌雅束和乌带王子也关了起来。”
“他们？”
“他们不过是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罢了。”
纥石烈阿疏能翻脸将乌雅束和乌带关起来，不过是因为当初他们也曾出卖过他和他爹。
所以在阿疏看来，他爹的死，乌雅束和乌带也有份。
“圣人为何要关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完颜欢都，一天到晚的骂圣人，圣人为何不杀了他们？”阿木信试探的问道。
阿疏很玩味的看着阿木信。
“我当初绑了他们，不过是为了削弱完颜部的实力，同时也扰乱他们的心智。逼近他们与大辽之间相互猜忌。没想到那个张宁竟然想出了，为劾里钵土葬的主意，拖延了时间，又争取了不少部落的支持。”
“如今他们几个的血将会成为我登上大汗之位的祭礼。”
“只恨我不能绑了阿骨打和那个张宁。”阿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重了。
“今日我且信你，以后你和你的人不要再去见任何人了。”
“是，阿木查记住了。”
“退下吧。”
阿木查走后，白无常问莲花圣人：“师父，你真的相信这个阿木查吗？”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他已经跟着乌雅束叛出完颜部，难道他还有第二个地方可去？”
“那完颜部被血洗之事？”
“又不是我们做的，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让他去找拿懒霍里布去。”
“不过你且留心着他，一旦发现他有二心，便杀了他。”
“是。”
“可兰如何了，还在闹吗？”
“不闹了。”
“？”阿疏听到可兰不闹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有了点期待。
“大概是闹不动了，只是她昨日将送去的圣女服饰都撕碎了。”
阿疏听闻笑意更深了，而且笑的还挺幸福。
“那丫头就是这脾气。”
如今的他不只是纥石烈阿疏，还是莲花教的莲花圣人阿里红智。
如果是纥石烈阿疏，可兰早就遭受他的毒手了。
可是他还是莲花圣人，他已经拥有广大的信众，所以他现在不用强了。
何况可兰是天选圣女之事，已经被他给传出去了，他怎么能对天选圣女下手呢。
所以，他必须得按流程办事。
先是圣女降世，然后他登上大汗之位，再然后是他大婚娶圣女为妻。
所以，他对可兰有想法，也得忍着。
自纥石烈顿恩死后，他被萧奉先带走，学习了各种邪教理论，培养成为新一代的莲花圣人，他的性情也变了不少。
而且从这两年蛊惑人心的实践中，他更像阿里红智，而不是纥石烈阿疏。
女人他不缺，莲花教里的圣女，除了萧奉先给他的那六个，其余的哪个不是他先尝鲜？
但是对可兰，他似乎早有了执念，已经不只是当初的单纯占有了。
当然，他的内心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不过可兰听不听话，他也不在乎，毕竟到圣女降临那天，萧奉先的人会让她会听话的。
而阿木查通过张宁交给他的方法，将消息传回了完颜部。
这些消息的回传，让张宁和阿骨打他们既吃惊，又觉得不能再等了。
攻打纥石烈，攻打莲花教，救回可兰救回完颜欢都已经迫在眉睫了。
但是他现在的兵力有限，如果把人都派出去，那完颜部会空虚。
如果再来一次血洗，那可真是老底都没了。
于是完颜盈歌召集了宗室族人，开了完颜部的部落大会。
请宗室的长老们去游说，说服在外设营的完颜部子孙回归完颜本部。
原来，完颜部的先祖完颜石鲁，当年征服了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五个部落，完颜石鲁则分别将自己的儿子派到了这五个部落。
他们的后代虽然与完颜部相距甚远，但是终归是血脉相连，因此这五个部落近百年来，实际是被完颜部所控制，完全听命于完颜部。
劾里钵出殡，他们也派人来了。
所以乌雅束叛出完颜部，完颜部被血洗的事情，他们当时也赶上了，作为黄金家族的一员，他们哪里肯受这样的屈辱。
如今完颜盈歌得到大辽册封，想让他们回归，虽然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但最终都表示同意。
毕竟他们也是完颜宗室的一部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宗室回归，武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着发兵纥石烈。
但是发兵纥石烈总要有个理由吧？
毕竟现在的完颜盈歌已经向大辽表现出了俯首帖耳的姿态，做小弟的要发兵，这事怎么的得跟大哥说一声吧。
大哥得支持呀，不然自己贸然出兵，万一大辽说我们不听话，转头支持了纥石烈阿疏怎么办？
何况那还有一个萧奉先呢。
于是，在张宁的建议下，完颜盈歌马上派人，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的赶到上京。
当然出兵的理由不能是纥石烈部勾结乌雅束，绑走完颜欢都和吴乞买，大辽肯定对这个不感兴趣。
而且大辽不少高层反而希望女真人越乱越好。
所以，张宁在请表中严重的说明了纥石烈部自立的后果：不但阻断了大辽国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鹰路，甚至纥石烈连完颜部和其他部族孝敬给大辽的贡品都劫了。
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好了，问题给了大辽朝廷。
天祚帝一听，鹰路断绝了，贡品被劫了？
那还了得，这是要造反吗？
于是不管真假，当即就要出兵征讨纥石烈，他这一辈子最爱干的事就是打猎。
没了海东青，他的天鹅宴怎么办？
没了贡品，他还拿啥享受，拿啥讨美人欢心？
萧奉先当即表示反对，他跟天祚帝讲，这事还没弄清楚呢，不能草率。
当然，他也不敢说他跟纥石烈部有一腿，只是这事得调查。
耶律大悲奴做为萧奉先的老牌政敌，自然是支持完颜部的：你反对的，就是我支持的。
于是相持不下之时，天祚帝很聪明的做了一个决定：
希望完颜部能够替大辽朝廷分忧，讨伐纥石烈，大辽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力就不出了。
天祚帝这个以女真攻女真，让女真各部互相攻伐的决定，确实有效，大家都不吵了。
但是这个决定对于完颜部来说，就是攻打纥石烈部最合理的圣旨呀。
除了萧奉先暗自着急外，其他人都很高兴.......
这边，纥石烈部营地广场。
莲花圣人戴着他的面具，端坐在了主席台中央，他没有以纥石烈阿疏面貌示人。
两边是徒单各部的头人，拿懒霍里布也在。
正面站满了莲花教的信众，还有纥石烈部的人。
大家要见证了一个伟大的时刻。
天选莲花圣女的降世，并赐福于广大信徒。
“圣女下凡了。”
随后广场上白烟四起，烟雾缭绕，这烟雾还带着一股香味，让人陶醉。
在一片仙气之中，一身素白绣萝汉衣的唐括可兰，手持一朵紫色的莲花从天而降，衣袂飘飘，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美得出尘。
信众们满脸的崇拜，纷纷跪下。
这是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圣女，这天选圣女真的与普通圣女不同。
圣女可兰落了地。
信众们欢呼了起来。
莲花圣人走了过来，站到了圣女的身边。
阿疏手拉着可兰的手，挥手向信众们示意。
只是可兰面无表情。
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但是信众们却没有人在意这些，因为他们的圣女太美了，在他们看来，圣女不笑，是因为太高贵的原因。
高贵的圣女怎么能随便冲着他们这些卑贱的凡人笑呢。
“莲花圣女是上天赐给我们女真人的福祉，有了莲花圣女，女真人将会永远得到神明的保佑。”
“莲花圣女万岁，莲花圣人万岁。”信徒们高呼。
“上天有旨，莲花圣女将嫁给你们新的大汗纥石烈阿疏，与他生儿育女，成为女真草原上最伟大的统治者。”
圣女要嫁到我们女真？
莲花信徒又是一阵狂喜。
可是阿疏少爷他不是死了吗？
“当初阿疏少爷被观世音菩萨带走了，并受观世音菩萨点化，如今他回了来。观音菩萨让他带领纥石烈部的女真人，带领徒单部、拿懒部，带领你们所有的人，统一女真草原。”
“阿疏少爷他在哪？”
“阿疏少爷今天已经被观世音菩萨送了回来。”
“他来了。”
只见从还未消散的烟雾中，纥石烈阿疏神彩奕奕的走了出来。
“是阿疏少爷。”
纥石烈部的人瞪大了眼睛。
“阿疏少爷他没有死，他被观世音救了。”纥石烈部有不少当年纥石烈顿恩的追随者，纥石烈顿恩死后，他们倍受打击。
如今他们见到纥石烈阿疏，自然是兴奋至极。
而其他部落的莲花教的信众们，此时也兴奋了。
观音菩萨说谁是大汗，那谁就是大汗。
此时只见阿疏双手合十说了声：“南无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阿疏自两年前被菩萨所救，受菩萨点化，了解了这世间的诸般因果。
你们的顿恩头人，所受之劫，不过是他通往西方极乐世界所必须经过的一个苦难罢了。如今他已经功德圆满。
而那陷害他的人，最终也会被这因果所噬，堕入那阿鼻地狱。
如今我阿疏回来了，观世音菩萨会保佑我们，我会与莲花圣人一同传授西方大法，让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能登往西方极乐。”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信众们听着似懂非懂的话，但是只要有菩萨保佑，有活罗天神保佑，只要能通往西方极乐，对于信众来说，就是最好的。
哪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西方极乐。
但是这一套蛊惑人心的理论，还是相当有效的。
“那些没有受观世音菩萨守护的人，便是我们的敌人。”阿疏这句充满号召力的话，让信众们更加疯狂。
““那些没有受观世音菩萨守护的人，便是我们的敌人。”信众们纷纷喊着。
........
张宁和阿骨打带着几个野居部的人，身上插着树枝，脸上涂着古三做的颜料，伪装在了纥石烈部的附近。
纥石烈部的一切，都被张宁看在了眼里。
“不是说莲花圣人阿里红智就是阿疏吗？怎么又出来个阿疏？”阿骨打有些不太明白。
难道是阿木查的情报错了？
张宁没有说话。
他仔细的观察着纥石烈的动静。
阿骨打的疑问他也有，但是现在他好像找到答案了。
“你看那些人里少了谁？”
“少了谁？”阿骨打没明白。
“那个白无常不见了。”
“你是说那个莲花圣使？”
“嗯。”
“明白了，是面具的背后是莲花圣使，而真正的莲花圣人变成了现在的阿疏。”
“对，阿疏要想登上大汗之位，他不可能一直是莲花圣人的模样。”
“为什么？”古三没明白。
“大家信仰崇拜的莲花圣人，变成了阿疏，还会有人信他吗？”阿骨打已经明白了。
“而阿疏要做大汗，他就不能做莲花圣人。”
“张宁，他们在搞什么，西方极乐是什么？看着他们好高兴。”古三问。
“他们在搞邪教聚会，西方极乐就是死了。”
“死了？”对于什么是邪教，古三不太懂，之前他也接触过莲花教，但是张宁告诉他千万别信。
所以他便一直没信。
但是听到西方极乐就是死了的意思，古三显得不太接受。
这莲花教的人怎么对“死了”这么向往。
“张宁，你看可兰怎么了？”阿骨打指着向木偶般听话的可兰。
张宁摇了摇头。
“可兰到底怎么了，我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是被他们控制了。”
可兰自然不会离开张宁的视线。
可兰的反常，也是张宁一直没有想明白的。
“她不会像拿懒霍里布一样吧？”
古三忽然想到当初霍里布回到完颜部时，也是没有任何表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后来忽然就变成杀人的恶魔，血洗了完颜部，就连老猴子都给杀了。
而霍里布之前就是莲花教的信徒，成天在练功。
古三的这个联想，倒把阿骨打给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霍里布中了邪术，而可兰现在也可能是中了这样的邪术？”阿骨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定哥怎么能接受得了。
古三的话，倒给张宁提供了思路。
他又开始观察同样在主席台坐着的拿懒霍里布。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霍里布的表情。
但是张宁可以看出，霍里布的神智是清醒的。
“阿骨打，你看霍里布现在像被迷惑吗？”
“不像，他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