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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黑鹞看到了闪光陡然变坏的脸色。
“怎么了?”他忙问道。
闪光抽出右手,攥着的拳头在黑鹞脸前张开,手心上是一把碎玻璃。
“抑制剂全没了。”闪光重又攥紧拳头,“大概是近身战斗时,被马奥斯打烂了。”
黑鹞去扒闪光的拳头,劝道:“别攥这么紧,会被扎伤的。”
闪光松开拳头,掌心被玻璃碎片扎伤,流出了紫色的血。
“你的血?”黑鹞问道,手僵住了。
“上次体检,队里的医生告诉我,我体内的毒素浓度已到了42%,还有8%,我就将越过那条线了。这回我又连续用了两次恶魔之血,恐怕毒素的浓度又上升了大约5%,很快就要到达临界点了。”
“我是19%,可能再过两年,我也会跟你一样了吧。”黑鹞说道,“不过,要是你能撑过最后半年服役期,退役后不必再注射恶魔之血,毒素的浓度就会慢慢下降了。”
“但事实是,我撑不过最后半年了。”闪光说道,“我们现在就面临着一个不能逃避的选择,要么被彻底污染,要么死在这座岛上。”
这两个选项,黑鹞都不想选。
“先睡觉吧,烦心事等明天再想。”黑鹞躺了回去,“要决定一下守夜的轮班吗?”
“不守了。”闪光拔掉掌心的玻璃碎片扔到窝棚外,“如果岛上真有大型野兽趁夜里把我们吃了,那就算是上天帮我们做了选择吧。”
“也好。”
……
早上,两人被水冲醒了。早潮居然涨到了窝棚这边。
两人赶忙钻出窝棚,看着结构不稳的窝棚被潮水冲倒,树枝树叶像垃圾一样被卷进了海中。
他们都觉得嘴里发苦,口干舌燥,想喝水解渴。
闪光邀上黑鹞,两人一同去探索小岛。
黑鹞内伤未愈,时不时会咳出一口血,但体能还算充裕,只是走几步的话问题不大。
岛上树木不少,可惜只长树叶,不结果实。
一路用尖石头在树干上留下标记,两人凭天上太阳的位置勉强辨认方向,一直朝着小岛内陆前进。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树木逐渐稀疏,地上青草多了起来。
二人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有变化总好过一成不变,他们不再留标记,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青草越来越茂密,看起来像是地上铺了层绿毯。
正大步往前走着,黑鹞脚下一滑,还听到了“噗呲”一声。他低头一瞧,见到草地被他踩瘪了一块。
他移开脚,看到踩出的小坑里积了些水,大约是一口的量。
他蹲了下来,看着坑里的泥水,心里斗争着。
“喂,起来吧。”闪光拍了拍黑鹞的肩膀,“既然这里能踩出水,前面一定有大片的水,咱们去到前面,再放开肚子痛饮吧。”
“好,你说得对,我听你的。”黑鹞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继续前进。越往前走,地面越松软,踩在上面压出的水坑也就越深。他们干脆脱了鞋,把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将鞋子挂在脖子上,赤脚往前走。
终于,在走到小腿肚也陷进泥里之时,他们拨开浓密的草丛,发现了一片泛绿的浅浅水泽。
“能喝吗?”黑鹞问了声。
“不晓得。”闪光如此答道,但下一刻就趴到地上,脸贴着水面,嘴撅进水里狂饮起来。
黑鹞一笑,学着闪光的姿势在另一边喝水,也顾不上这洗脚水里的泥多不多,有没有细菌了。
一番痛饮后,两人的肚子被凉水灌了个饱。
闪光想从泥中拔出发酸的双腿换个姿势,却不慎一屁股跌进了水泽里。
黑鹞指着闪光狼狈的模样捧腹大笑,但重心不稳,也朝后一仰躺到了水泽里。
闪光笑道:“干嘛一摔到水里就哭丧着脸?你那战斗服跟泳衣似的,不是防水的吗?”
黑鹞稍动了动身子,脸上却更添了些痛苦之色。
他拧着脸说道:“我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扎住了,你来帮我看看。”
闪光一听这话,神色也立刻认真起来,急忙手脚并用地爬着,绕到了黑鹞的身后,手朝黑鹞的身下摸去。
他摸到了数截硬硬的条状物,似乎还带了些弧度。
闪光担心直接把硬物拔出来会将伤口撕大,就左手扶着黑鹞的后背,右手提着硬物,将硬物连同黑鹞扶了起来。
硬物出水时带起了一大块草皮和泥土,哗啦啦地又落进水里,把泥水溅得到处都是。
尽管硬物上附了一层黑泥,闪光还是看出了它的原貌。这是一块胸骨,上面断掉的肋条插进了黑鹞的后腰。
因为只有一部分,闪光也不能确定这就是人类的胸骨,还是大型动物的胸骨。
“我要把捅你的这玩意儿拔下来了,你注意捂住伤口。”闪光嘱咐道。
“知道了。”
闪光抓稳手中的胸骨,顺着肋条弯曲的角度往外拔,将之分离出了黑鹞的身体。
肋条一拔出,红色偏紫的血液立刻从洞里流了出来。黑鹞赶紧用手掌堵住,但血仍是从手指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闪光当即脱了外套,又脱了衬衫,用力把衬衫撕成长条状,暂且把这个当成止血绷带来用,在黑鹞的腰上缠了数圈。
血还在流,但似乎变缓了一些。
看着闪光包扎伤口时那忙碌又焦急的模样,黑鹞忍不住问道:“我会失血过多死掉吗?”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闪光抓着黑鹞的双臂,把黑鹞背到了背上,“对你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即便被污染了之后要换一种活法,也比默默无闻地死在这座岛上要好得多。”
黑鹞趴在闪光的背上颠簸着,苦笑一声,说道:“我原以为找到淡水,就离我们成功逃离小岛近了一步。接下来就是削尖树枝去叉鱼,然后是做出石斧伐倒树木,最后是找到结实的藤蔓做一面木筏。没想到……”
闪光没有回应。他背着黑鹞在烂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毫不吝惜地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虽然现在是他救下了黑鹞,他心中却怀着愧疚。
黑鹞摔了一跤正好跌在断骨上受了伤,这太过巧合了,巧合得就像是闪光特意设下的诡计,为了让黑鹞饮下蓝血,恢复能力带两人离开小岛。
闪光甚至怀疑起这是自己无意识中定下的阴谋,因为他的脑中从没有想过伤害背上这个搭档了两年的同伴的想法。
“我对不住你。”闪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假如我谨慎一些别摔倒,你也就不会因为我而受伤了。”
“别说些后悔的话,这不像你。”黑鹞说道,“闪光应该永远强大自信,比任何人的光芒都更耀眼。而我是你背后的黑羽,辅佐着你,守护着你,为你腾出一方阴凉,让你的强大不会褪色。”
“你倒是少说些煽情的话,搞得像要死了一样。”闪光吼道,“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在,就一定会把你背回营地,让你喝到救命的蓝血。”
被黑鹞的话一激,闪光简直像是爆发了潜能,羚羊附身,以卓绝的奔跑能力于泥地上狂奔,前脚掌扣进烂泥里,还未等整只脚陷进去,就已迈出了下一步。
顺着来时踩出的水坑,不一会儿,闪光就跑出了那段松软的地面。
来到坚实的地面上之后,闪光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鞋,解开系在一起的鞋带穿起了鞋。
一边穿鞋,闪光一边问道:“黑鹞,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有些发热,然后背有点痒。”
“难道是伤口在长新肉?”闪光挠了挠脖子,他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发痒。
“应该不是。”
穿好鞋之后,闪光没有在意身上的些微不适,继续背着黑鹞快速奔跑。
这时候,他就尤为感激往日里为了更上镜而坚持锻炼的自己,否则他不可能有背着一名成年男子长跑的体力。
花了不到十分钟,闪光背着黑鹞回到了营地。
他扶着黑鹞躺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去埋下尸体的地方用双手卖力刨坑。
尸体埋在浅浅的沙坑里,闪光稍微刨了十几下,就拉着尸体的左臂,把尸体拽出了沙坑。
闪光拖着尸体回到了黑鹞身边,说道:“我把尸体带来了,你准备咬哪个地方?”
黑鹞的脸色惨白,眼皮耷拉着,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
他的力气似乎连同血液一起流走了,此刻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有力气去啃咬尸体了。
“我知道了,我来帮帮你。”闪光抄起地上一块灰色的尖石头,对着尸体的右肩膀一下接着一下砸下去,直砸得蓝血四溅,最后将这条手臂卸了下来。
闪光抓着这条手臂,创口朝下,让蓝血流到黑鹞的唇上。然后,他用另一只手去捏黑鹞的两腮,让黑鹞的嘴巴能张开。
蓝血连成线流入黑鹞的嘴,黑鹞的喉结一动,将蓝血吞了下去。
担心蓝血的量不够,闪光又给黑鹞多喂了几口,直到榨干了这条手臂里的血才罢休。
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闪光坐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脱掉了外套扔到旁边。连续的剧烈运动让他身上出了不少汗,贴皮穿着板起盐渍的外套使他实在是不大爽利。
汗顺着背脊和胸口流下来,流经之处的皮肤有些发痒。
闪光双手齐用,交错着在身上猛挠。
发痒的地方起了些小红点,指甲刮过这些红点,虽是暂时解痒,却也会生出一股钻心的痛,仿佛刚才挠了的其实是脆弱的内脏。
可不挠也不行,那痒更是分外难受,越挠越烈,几个回合后竟是比被蚊虫叮咬之痒还要厉害百倍。
红点越鼓越高,冒出了小小的脓包。
指甲刮过的劲头稍大,脓包迸裂,便有脓水混着紫血流了出来。稍不注意,闪光赤着的上半身就已成了一副糟糕的光景。
挠痒之余,闪光也在关注黑鹞的状况。
黑鹞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睛也重获了光彩,这代表着蓝血生效,黑鹞正用凶级能力者的自愈力快速造血癒伤。
见黑鹞要起身,闪光忙抓起外套,麻利地穿回到了身上。
“怎么样?”闪光问道。
黑鹞一笑,背上用劲,一对翼展三米有余的黑羽便钻了出来,缓缓扇动着。
“很好,这下我们有救了。”闪光笑道,右手不老实地在背上搓动着。
黑鹞也笑着,但想到将来,又叹起了气,说道:“我这样子,是不好回队了。蓝血……那边阵营,大概也不会接收我这个敌人。今后哪里才是家呢?”
“被污染的特战队队员有不少失踪的,是否有个组织会专门收留这些人呢?”
“没听说过。”
“那你可以自己建一个呀。”闪光提议道。
黑鹞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点笑容,说道:“这个法子倒可以试试。”
将这个法子暂定为目标,黑鹞绕到闪光背后,说道:“来吧,我带你飞到有人烟的城市,然后你自己联系特战队那边。”
闪光展开双臂,由黑鹞勾住他的腋下,带他缓缓升空。
“今后我没法用翅膀护住你了,你要注意安全。宁可多破坏些建筑,也别让敌人有攻击你的机会。”
“我知道。”闪光说道,“其实想想,我离那条线不远了,之后的半年不能推掉派下来的任务,肯定要注射恶魔之血的。也许不远,就在下次任务中,我也会被彻底污染了。”
“这么说,你不如现在就突破那条线,咱们结伴遨游世界,去找更多的同类,招揽进我建立的组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要我主动去跨出那一步,我还是有心理压力的。”
“那你就再考虑考虑吧。”黑鹞俯视着渐渐缩小的岛屿,“在我们的这段旅程结束时,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嗯。”
黑鹞感觉闪光的这声回应有些走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但他没在意,继续飞着。
又飞了一会儿,黑鹞想着心事没说话,闪光那边也没吭声。若是放在以前,闪光现在一定又在讲些没品的笑话活跃气氛了。
正出神的黑鹞感觉闪光在扭动着,几乎是以想要挣脱的劲头在乱晃。
黑鹞疑惑地低头一瞧,便见到闪光敞着怀,两只手在胸腹间猛挠着。而闪光的胸腹看上去惨不忍睹,令人头皮发麻。那一道道抓挠的血痕纵横交错,一个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散布在胸腹上,往外汩汩流着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