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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皇帝陛下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就这么讨厌父亲吗?”
“呵,我对父亲何止是讨厌。”景伊月冷笑,伸手端过一旁的汤药碗,慢条斯理地搅动着,低声喃喃道:“我可是时刻都恨不得父亲消失,只要父亲消失了,我还能慢慢地把一切不正确的事都拉回到正轨上,也没有人再偏爱景双而冷落我了,这皇室没了父亲,反倒会更好呢。”
皇帝怔住,面色惨白地盯着冷静而又端庄的景伊月,这是她平时的样子,也是她最为冷漠的样子,她的无情跟平静反而让皇帝陛下异常慌乱。
“我可是你的父亲!我养育你长大,你却想让我消失?”他看向景伊月的眼神逐渐变得愤怒。
“对,没错,父亲即便现在对我有什么怨言,也已经晚了。”景伊月不以为然地弯着嘴角,将手中的汤药碗递到了皇帝陛下的跟前,“父亲,喝药吧。”
升起的警觉让皇帝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么仇恨他的景伊月却每天都在悉心照顾他,她所谓的报复兴许早就在进行了。
“你这药……”皇帝陛下疑迟着,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毒害自己,但这个想法一旦升上来就很难挥去。
“怎么了?这可是父亲常喝的药。”景伊月笑意盈盈地眯起眼眸,“父亲要是不喝的话,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药等会再喝,我想让景双过来聊聊。”陛下面对跟前的人有些说不出的寒意涌上背脊,便转过头去。
“父亲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想着景双啊。”景伊月端着药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直勾勾地盯着皇帝,“父亲今天恐怕是见不到景双了,您别忘了,她今天可是到禁闭室去了。”
皇帝一怔,连忙道:“帮我去把她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不如父亲就跟我说吧,兴许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交代了。”景伊月笔直地站在他的床头,端着药碗的手蠢蠢欲动,这让皇帝陛下感觉十分不妙,他转身想要翻下床,身体却提不起半点劲。
这幅狼狈挣扎的模样被景伊月看在眼里,她也无动于衷,甚至淡然道:“父亲,别挣扎了,你每天喝的药里都有特殊的成分,确保你能好好的待在房间里,今天谁也不会来这里,你也跑不出去的。”
“你!”皇帝陛下怒视着景伊月,终于发了脾气,“你到底想怎样!就因为一个男人,你竟然想要毒害你的父亲吗?!”
“在父亲心里,就是因为这点小事罢了,那就当做是为了一个男人吧。”景伊月低头,伸手一把掐住了皇帝的嘴,满脸的失望,“算了,我已经不指望父亲你能说出什么能让我回心转意的话了,您还是安静地闭上嘴,然后消失在帝国吧,后面的一切事,我都会为你打理好的。”
她说着,猛地将嘴里的汤药灌进了皇帝陛下的嘴里,不顾他的挣扎以及狼狈的呼救,将这碗汤药灌进了他的喉咙之中。
床上的挣扎由剧烈变得缓慢,接着缓缓地沉寂了下去。
景伊月直起身,平静地凝视着床上惊恐地瞪着眼的男人,帝国的最威严的皇帝最后以这种狼狈的方式离开,真是可笑。
“唉,该处理后事了。”她放下药碗,擦了擦自己沾满药物的手,转身走到一侧打开了自己的通讯仪,联系了某个人。
“我已经让父亲消失了,虽然有点急促突然,但你可以实行你的计划,跟我一起掌控帝国上下了吧。”她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同通讯仪那头的人聊着。
“现在还不行?为什么?”景伊月蹙眉,满脸不悦。
“非要等到成人礼吗?”景伊月嗤笑了一声,无奈地道:“你们这些男人果然没一个靠谱的,那就这样吧,我会先管控着些帝国的。”
她满脸不悦地结束了对话,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陛下,冷勾嘴角,“果然一个两个都会为了她打转,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个女人重要还是帝国更重要。”
待在禁闭室的景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午,醒来时精神奕奕,似乎做了一个梦,但记不太清了,她从重生之后很少睡得这么舒适,结果竟然是在禁闭室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景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开启了通讯仪,安夏没有发消息过来,但封子安跟戚崖倒是发消息来了。
一个是说想来看自己,结果无望而归了,另一个则是待在家养伤太无聊,想跟自己聊聊天。
醒来就得应付男人的消息,得是多累的一件事啊。
景双一边半眯着眸子卧在沙发上一边回着消息,比起戚崖,当然是先回复了封子安。
不因为别的,景双是个记仇的人,即便现在的戚崖再好,她也仍旧记着这个男人跟景伊月混在一起过,有些事不是时间过得久一点就能忘的。
“听说你去了禁闭室?”封子安那头的消息满是关切,“那个地方不是皇室的惩罚室吗?你做了什么?怎么会进那样的地方呢。”
景双心情复杂,便简略地聊了一下昨天的事,进禁闭室的缘由,封子安开始更担忧了。
“那个地方一定环境很差吧,你在里面待的怎么样?是不是又暗又不舒服?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进去陪你。”隔着屏幕,他的消息满是落寞,“要是我能帮上你什么就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这很好,不是还拿着通讯仪跟你聊天吗?”景双安抚着,感叹着封子安的迟钝与后知后觉。
那头沉默了许久之后,忽地发消息询问,“既然是惩罚,应该不会允许你带这些,难道是有人帮你做了什么吗?”
他大概是察觉到安夏在其中帮了景双许多,但没有直接问。
景双的确认回答再次让他感到无力,“我也想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帮你做点什么,但我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
“你能陪我聊天就好了。”景双支着下巴迅速地回了过去,“跟你聊天,我会很开心的,能帮上多少不重要,只要待在一起舒服就好了。”
“景双……”那头又安静了,随后轻轻地发过来一条询问,“我跟景双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吗?”
“嗯。”
“那我能经常去找你吗?我想跟你的关系变得比现在更好一些。”他隐隐地试探,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所谓的关系更好一些,显然是一个暗喻,他总是很难把想法浮于表面,不过景双倒是听得懂。
“你想要变得多好呢?”景双一边处理着贸易站的订单,一手回复着封子安的消息,在偷闲聊天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工作。
“我想……”那头犹犹豫豫,发完一条消息之后就安静半天,他试探了又试探,最后还是普通地发来了一句,“比现在更好。”
景双一时间都忍不住发笑,她还以为封子安终于准备对她展开攻势了呢,结果还是隐晦了起来。
“那就试试看吧,时间长了,关系总是会变好的。”景双敷衍地回应着,换做之前,她可能还有心思撩拨打趣一下,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得专心帝国内的事,恐怕没有什么时间跟封子安更多进展了。
“嗯……”封子安那头的消息看上去很失落,景双正准备回上两句,忽地发现自己的通讯被切断了。
“嗯?”景双疑惑地摆弄着通讯仪,探头往门外走廊喊了一声守卫,试图恢复通讯,但意外地,来的不是之前那个安夏的人,而是景双无比陌生的一个新守卫。
“抱歉,三公主,在禁闭室不能有通讯是规矩。”新来的守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景双,对她屋子的改动并没有什么发言,但对通讯倒是冷漠地回应了。
“之前那个守卫呢。”景双蹙着眉头,凝视着跟前的人,多少也能猜想到这是谁派来的,显然景伊月就不打算让她好过。
“他被暂时派遣到了别的地方,三公主所住的这两天,由我来看守,之后就会恢复正常,还请三公主不要为难我。”守卫淡定地解释着,也显然不打算多说别的什么。
别的都无所谓,但是切断了通讯,这就让景双非常难受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景双烦躁地摆摆手,让守卫离开,自己再回到了房间里。
景伊月要是真的想让她在禁闭室不舒服,早就应该插手禁闭室的一切事务了,哪还能轮得到现在才来管,只是换了守卫,切断了通讯,其余一切正常,她这难道是不希望景双在这里得知外界的消息?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有什么打算吗?”景双烦躁地到了窗边往外张望,看不到皇室内的情况,偏偏安夏也不在皇城内,出去帮她寻找新的医师了,这仅仅两天的禁闭室之旅,她能搞出些什么呢。
景双叹着气,回到了房间里,开始摆弄着书架打发时间,希望正聊着天的封子安不会觉得她突然不回消息。
帝国皇帝一夜之间病亡,在景双待在禁闭室的当天夜晚,这条消息还未出现,隔天一瞬之间传遍了整个银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帝国上下人心惶惶,一是因为帝国的支撑突然倒下了,二则是还未有新的皇帝人选,这个期间皇室内恐怕会动荡。
一大清早,所有贵族聚集到了皇城内,安夏也被火速地召了回来,景朴到位,最后被通知到的才是被关在禁闭室里的景双。
消息抵达禁闭室时,景双刚刚苏醒,正在搭理着自己的长发,前来敲门的不是守卫,而是安夏。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才一天就找到了?”景双很是意外地看向门口的安夏,刚刚开口打招呼,就立马注意到他不是很好的神情,脸色微微一沉,立即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安夏神情复杂地望着景双,满是无奈地耷拉着肩,“昨晚,陛下病逝了,今早放出来的消息,我不在皇城内并不知道详情,似乎是大公主的仆人发现了,现在所有贵族都来了,先准备下葬,随后再处理皇室内的继承权。”
景双微微一怔,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懵,她都已经让安夏出去寻找新的医师来检查父亲的身体,之前也好好的,至少不像是随时会去世的样子,她才刚刚离开父亲一天,刚刚进入禁闭室,立马就出了这样的事,一切都像是算计好的。
皇帝去世,皇室内产生变动,帝国的继承还未选定,突如其来的压力就降了下来。
“我知道了。”景双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情绪却躁动不安。
“我现在得带你去大堂,跟贵族以及皇室子女们商议陛下的下葬,等会……希望你能冷静些。”安夏看得出来景双的情绪在听到父亲去世的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他知道景双不是那么没理性的人,但还是没忍住关切地提醒了一下。
“我知道。”景双绷着脸应了一声,跟着安夏离开了禁闭室。
熟悉的大堂里,气氛无比凝重,她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贵族们都来了,最前方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的景伊月以及在小声啜泣的小王子景朴,以及一个陌生的棺材。
在无数人的视线里,景双出现在了门口,迎着众人的视线走上了前。
“我想看看父亲。”景双立在棺材上,冷静地出声道。
“想看就看吧。”景伊月淡定自若地说着,丝毫不慌。
景双走上前,打开了棺材的一侧,她理想中,至少父亲是闭目祥和地睡去,这是帝国皇帝应有的尊严,但实际打开之后,她看到的是一个被毒害之后,面色发紫,满脸惊恐的难以闭目的死状,景伊月甚至都不遮掩一下。
景双的手背上一瞬间就浮起了青筋,她从未如此愤怒过。
“大家都看过了?”她忍耐着,转头询问,隐忍克制现在不向景伊月发火。
“是的,大家都看过了。”景伊月勾起唇角微笑着,冷静的她自己满大堂熟视无睹的贵族,唯有在哭泣的小王子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也除了他,这里全都是景伊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