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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然抬眸，与她对视。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里像有星星坠落，浮动着温如乔看不懂的情绪。
“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温如乔补了句。
她不想强人所难，尤其是为难程斯然。
那么温柔乖巧的孩子，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痛苦的事情，才会有自/杀倾向……
“因为你。”程斯然平静的回答，在小姑娘讶然的眼神里，一字一顿的说，“因为小乔。”
温如乔怔了许久，才喃喃问：“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她心底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就是害程斯然的罪魁祸首。
微凉的指尖轻触上她的脸颊，温如乔本能地蹭了下他的掌心，惹来少年嘴角挑起一抹淡笑。
小乔和猫好像。
嘴硬心软，表面傲娇，其实最好哄。看起来很聪明，但总是容易被美食诱骗。
“没有，小乔很好，全世界最好。是我不好。”
是他不够强大，才没有办法早点出现在她的身边。是他不够心狠，才会有那么那么多的无能为力。是他不够勇敢，才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温如乔抓住他的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程斯然，不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她目光清亮，语气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在安慰他。
程斯然笑了笑，那笑容却仿佛蕴藏着难以消弭的忧伤，他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继续吧。”
“……好。”
程斯然大概是没玩过类似的游戏，反应比较慢，温如乔连着赢了几把。
但是他学习能力很强，每一把都有进步，很快，他就反胜了温如乔。
只不过，他连拍温如乔手背的力道，都轻柔的像一片羽毛。
他牵着温如乔的手，吹了两下，沉黑的眸直勾勾望着她：“疼吗？”
“咳，没什么。”温如乔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她觉得像小天使这么乖巧的孩子，应该问的也都是送分题吧。
万万没想到，程斯然睫毛扑簌眨动，清冽无辜问：“小乔最喜欢谁呢？”
噗——
好家伙，这简直是送命题啊！
温如乔挠了下眉毛，露出虚假的营业微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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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然却很执着：“我问的是‘最’喜欢。”
温如乔咽了咽口水。
她记得他们几个人格的记忆都是共享的，所以如果她回答喜欢谁，其他人都会知道。
既然如此……
对不住了各位！
“嗯……最喜欢你。”温如乔掰着手指头数程斯然的优点，“我喜欢温和居家的类型，你完完全全就是我的理想型，而且性格也很好，我对温柔的人真的没有抵抗力的……”
一开始温如乔还有点哄小朋友的成分，但夸到后面就越来越真情实感。
如果傅屿川这几个人格是独立的个体，她一定会被程斯然吸引。
少年眉眼间染上了愉悦弧度，眸底的星星都明亮起来。
“嗯，我也最喜欢小乔。”
哄他的也好，骗他的也罢。
都没关系的。
他已经……很知足了啊。
温如乔好胜欲被点燃，斗志昂扬道：“来吧，继续。”
…
一个幼稚的小游戏，两人玩了半天，不亦乐乎。
温如乔还拉着程斯然去影音室一起看了部电影。
她是根据评分选的，打开一看，傅屿川居然有参演。
她偷瞄了眼程斯然，见他神色如常，稍稍放下了心。
看来程斯然对主人格并不排斥。
电影里的傅屿川才出道不久，气质冷淡禁欲，脸部轮廓还有几分青涩少年感。
温如乔估算了下年龄，那会儿他应该才十八九岁？
和程斯然的年龄差不多。
次人格的年龄，永远和诞生时的意识一致。
温如乔突然冒出来一个脑洞，说不定傅屿川八十岁了，程斯然薄原野他们还是小朋友，到时候飙的就不是赛车，而是电动轮椅了吧……
她忍不住偷乐了会儿。
程斯然对电影没什么兴趣，视线一直追随着温如乔，认真描摹她的一颦一笑，像是要刻进骨血里铭记。
电影是部文艺片，虽然傅屿川演技炸裂，但是温如乔也没坚持住，还没放三分之一就睡着了。
她呼呼大睡，没心没肺。
黑土窝在她旁边，睡得jiojio朝天，还打起了小呼噜。
程斯然给一人一猫都盖上薄毯，电影的背景音还在继续，是段哀伤又缠绵的旋律，他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我只喜欢小乔。小乔什么时候……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女孩睡颜恬静，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在被王子的吻唤醒前，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这注定，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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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乔迷迷糊糊醒来时，电影已经播放到了片尾。
她记得这部电影有将近三个小时来着……温如乔微窘，觉得自己有点太能睡了。
一扭头，没想到程斯然也睡着了。
小天使一定是累坏了……
她正想给程斯然盖个毯子，眸子不经意扫到地毯上的药瓶，瞬间凝固。
几秒后，女孩指尖哆嗦着，捡起了那瓶再熟悉不过的药。
——那是她研发的药物，瓶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少年字迹清隽有力。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努力不给小乔添麻烦的。】
温如乔有些恍惚。
程斯然主动吃了药？？
为什么？？
就在这时，男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对视的瞬间，温如乔就认出了他，轻声喊：“傅屿川……”
“嗯。”男人坐直身体，温声询问，“还好吗？小乔。”
温如乔摇摇头，但鼻子有点酸。
“对不起，我……我可能对你的次人格投入了太多情感……”
理智告诉她，傅屿川才是最重要的。
但感性总是会超越理性，比如此刻，她会为了程斯然的选择而难过。
他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傅屿川将人揽到怀里，轻轻拍打女孩的后背，低沉温和的声线糅杂了歉意：“抱歉，让你承担了这么多，小乔一定很辛苦吧，所以……就算哭也没关系的。”
温如乔再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到男人雪白的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