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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
“陛下，你再忍耐一下…”
几近温柔的声线，其中还裹挟着三分喑哑。
陆南柯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屈辱。
这个正在她身上毫无章法的清隽男人，原是她的侍臣，也曾是西楚的君王。
而她，陆南柯，乃北周女帝，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只为做一代明君。
在西楚国破那日，她因一时心软，留下了西楚王楚玄穆一命。
殊不知，引狼入室……
楚玄穆，本当不上楚王，但西楚日衰，当权者便将他这个宫女所出，早已轰出王庭流落街头的皇子又接了回来。
将他按在龙椅上做了七天的皇帝，此后楚国便没了。
身为亡国君，楚玄穆再次从云端跌入泥潭。
更遭非人对待，强行被人灌药终生不举后囚困宫宇，沦为内侍和宫女都能任意欺凌的烂泥。
事后才知他近况的陆南柯也不知自己当初救他一命是对是错。
直到她先后六次遇险，楚玄穆都舍身相救。
久而久之，她对这个可怜的亡国君王上了心，力排众议将人留在身边。
楚玄穆也是个堪用的。
为人心细如发，从不与人起冲突，哪怕陆南柯开了金口，他也不会仗着有陆南柯撑腰而得罪任何人。
他这般乖顺懂事，自是得陆南柯青眼。
熟料这不过是对方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那天。
楚国大军兵临城下。
楚玄穆当着三军的面让女帝陆南柯嫁给他，这样他就放过皇城百姓。
陆南柯为了子民，应了。
此刻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但对陆南柯来说，却是极其屈辱的一夜。
“唔……”
“陛下……陛下……”
陆南柯眼眶里裹着泪，齿贝紧咬，努力维系着最后的尊严。
不是说他终生不举，这是不举？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骗得最惨的！
原想他一个跟太监差不多的废人，顶多就是做做表面功夫，没曾想…
要怪就怪当初一时心软，铸成大错。
失去了国家，失去了权位，她见过沦为亡国奴是什么下场，也知身上的男人是在对她进行报复！
…
被折腾到深夜，对方才拥着她睡去，虽然对方说了很多从前不曾说过的甜言蜜语，但在她听来，不过是胜利者玩弄失败者的又一种姿态。
陆南柯轻脚下地，去到旁边的剑架上，抽出一柄长剑。
闻到动静的楚王立刻惊醒。
“陛下，您要做什么？”
陆南柯提剑冷冷指向他，那声‘陛下’简直引她发笑。
“陛下？朕还是你的陛下么？别惺惺作态了！你已经得到一切，复国、帝位，还有……”唇线嗫嚅，最后一字一顿道出：“羞辱朕……”
“陛……”
楚玄穆似乎想解释什么，但陆南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希望楚王能遵守承诺……”
陆南柯是指放过城中百姓的事。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拿剑抹了脖子。
“南柯！！”
楚玄穆双眼通红地冲了过来，似是想接住她，但很快陆南柯就断了气，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度醒来。
陆南柯觉得自己身体很轻，跟烟似的。
当她看清自己如今的样子，差点没给吓尿。
此处像是一个山洞，长剑林立，随处可见光可鉴人的水晶石。
陆南柯现在就活生生被眼前光滑的晶石面反射出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不再是人的外表，而是一团黑乎乎的烟气。
说形象点，很像一团小乌云。
“朕……这是怎么了？”
她想摸脸，黑烟团里便伸出了两根细细长长的黑色小触手。
当她把触手探向身体，那若有似无的触感，令她瞠目。
“朕怎么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忙不迭地看向周围寻找答案，但触目所及除了晶石就是剑，许许多多的剑，数不尽的剑。
“怎么会有那么多剑？”
“难道这就是人死后来的地方？”
她四下乱飘，权当熟悉一下新环境。
殊不知同一时刻，修仙界人人景仰的雾山缥缈峰天降异象。
一道如虹的光柱从穹宇落下！
轰的一声，打在了峰顶！
峰下、遥远之地，围观者众多。
“什么情况？”
“师尊出关了？”
“什么？禹光尊出关了？他老人家可说过，出关时，必是他去寻命剑之时。”
此事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可当有人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因他们修仙界第一人的禹光尊，至今也没有命剑。
要知道，身为正气大陆的修士，所有人都是先找命剑后修仙。
他们这位仙门泰斗，正道之光的禹光尊跟别人都不一样。
少时成名之前就没有命剑，即便如此，仍凭一身本事稳坐修仙界第一把交椅。
真真是闻者替自己落泪，见禹光尊终于找到自己的命剑，又忍不住想替他老人家落泪，双重泪意的激荡下，整个儿让人泪崩的冲动啊！
待缥缈峰上虹光隐去，一道仙姿绰影极快飞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捕捉到对方片刻的身影。
“看来，师叔真去剑冢寻找命剑了。”一位白胡子老者望天悠悠道。
…
剑冢这边。
陆南柯还不知道一会儿会有人过来。
她明明都不是人了，却能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异香。
循着香气，她找到了一个长得跟人参娃似的东西。
凑近嗅了嗅，“好香啊。”
再拿小触手戳了戳，“有点像果子，所以……能吃？”
她是在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这功能。
“不行，太香了……”
啊呜一口，她将那果子吞了。
呲溜呲溜！
“真甜啊。”
就在她打算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种甜果，骤然间她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低头一看才知哪儿是被黏住，是她的身体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一团烟气的她，如今竟成了一把剑！
“朕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脚插在地里，根本拔不出。
拼了老命才能使剑身发出轻微的颤动。
此时她方才恍然。
完了，定是刚刚那果子有问题！
一旦吃了就会变成剑？
无助地望向周围。
难怪这里有那么多剑，感情都跟她一样是被骗过来的。
一想到被骗，脑中立即浮现那个杀千刀的楚玄穆。
就在她无比悲戚，上辈子被骗惨死，这辈子被骗成了一把剑时，也不知是不是对楚玄穆的怨念过于浓烈，连空气都扭曲了。
她竟看到一个长得跟楚玄穆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并正向她这里翩然而来。
对方一袭月白长袍，无风自鼓，仙泽裹身，纤尘不染。
待人走近。
陆南柯见对方仙姿玉貌，气质皓尘，仔细看似乎跟那个忘恩负义之徒又不那么像了。
楚玄穆会相对乖巧柔顺些，即便他复国后，重新成为楚王，但对她的态度依旧。
陆南柯很清楚恭顺什么的其实都是楚玄穆装出来的，他就一戏子，会演得很。
不过眼前这名男子，气度和眼神明显不同。
他更冷，更内敛，更贵极，就像站在深渊边朝下望，它会吞下你所有的好奇，你却看不透它一丝。
陆南柯想不通，这人为何会跟楚玄穆那么像？
他是谁？
哒哒。
思忖之际，月白长袍之人已来到她跟前，驻足。
无形的压迫感令陆南柯不敢吱声：“……”
不过周围那么多剑，他偏偏来到自己面前，难不成看出自己跟别的剑不同？
话说回来，周围这些剑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跟死了一样？
太多的未知让陆南柯脑仁疼。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