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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眉宇一沉,下意识就要抽回手,岂料男人力气大的可怕,手掌如铁钳一般死死地箍住了他的手。
梵行眼底一沉,匕首突然用力剜向男人心口,
瑶光唇角微勾,语气温和,
“来苏里,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
梵行刚要开口,鼻端突然萦绕出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猛地倒了下去。
瑶光扶着梵行起身,
他脸色苍白,宽大道袍下身形瘦削,唇角始终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看起来如同一位江南的翩翩才子。
瑶光一手贴在梵行背上,一手架着他的腿弯,一把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
瘦削身躯下隐隐可见巨大的爆发力。
梵行头颅被迫靠在他胸膛上,不知名的倦意潮水般涌来,他嘴唇微动,声线慵懒,
“瑶光,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瑶光没有回答他,抱着他走进一个密道,密道里是一间十分奢华的卧室,和低调漆黑的摘星楼格格不入。
他将梵行放到床上,附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吧,来苏里,睡吧。”
安神的熏香缓缓飘起轻烟,梵行眼皮挣扎着颤动了几下,终是抵挡不住困倦,陷入了沉睡。
瑶光坐在床边,伸手仔细描摹过梵行的脸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良久,他轻叹一声,深深地看了眼沉睡的梵行,转身离去。
门外,两个紫衣太监正端着托盘静候两边,
见瑶光出来,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参见国师大人。”
“不必多礼。”瑶光温声道。
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藏书阁,瑶光坐在太师椅上,从托盘上拿起一折奏折,随口道:
“陛下今日又做了什么?”
两个紫衣太监立刻回道:“陛下今日请了江南的戏班子来宫中唱戏,晚上召幸了十二位妃嫔于金銮殿玩乐。”
“胡闹,金銮殿是朝堂议事重地,岂容他胡作非为!”瑶光将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脸上笑容消失。
“国师大人息怒,国师大人息怒……”两个大太监连忙跪下,额上渗出了冷汗。
若是旁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两个紫衣太监正是皇帝近侍,掌管宫中一切大小事务,而瑶光手里拿的,竟是各地官员上传的机密奏章。
而此时,两个一人之下的紫衣太监纷纷俯首帖耳,战战兢兢。
仿佛他们面前的不是国师,而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本人。
外面的百姓对朝堂形势一无所知,两个大太监却是一清二楚,自两年前先帝猝然离世,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新帝平庸无能,朝臣虎视眈眈。
就在一片混乱时,向来隐居摘星楼,不问世事的国师突然出手,以强硬的姿态垄断皇权,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困扰了大雍长达七年之久的天灾,不过短短半月就被解决。
这一改革危害了许多贪官的利益,他们纷纷上书请求皇帝绞死国师,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群臣压迫之下皇帝置之不理,没过几天便下令处死那些上书的臣子。
旁人不知道,两个大太监可是清清楚楚,这都是瑶光的手笔,看似温和孱弱的国师,其实是只有着獠牙利爪的猛兽。
不过两年时间,朝堂上下便成了国师的一言堂,
虽挂着摄政王的名号,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摄政王就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皇。
瑶光看了他们一眼,云淡风轻道:
“妃嫔迷惑陛下心智,实属祸国妖妃之举,拖出宫门,杖毙。”
“陛下行为不端,关禁闭三日。”
他嘴角微弯,温润的双眼里,却无半点笑意,凉薄而无情。
两个大太监心惊肉跳,连连磕头领命。
当朝皇帝被轻描淡写的关禁闭,他们却不敢有一丝怨言。
他们哪里敢有怨言,那些被杖毙的嫔妃,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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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梵行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
身下的被褥柔软舒适,像跌在棉花堆里,淡淡的龙涎香沁人心脾,让人流连忘返。
梵行埋在被子里滚了几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他看着头顶金色的幔帐,长吁了一口气,
“这瑶光到底想干什么。”
七年前,彼时他年满十五岁,终于将惊鸿步修到了第三层,立刻溜出深坑体验了一把江湖红尘。
那一年刚好是武林盟主苏大旗狼狈出京,发誓再也不踏入京都一步的一年。
出于好奇,梵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闯入了摘星楼,却不想撞见了一桩惊天丑闻。
半身赤裸的瘦小男孩跪在床上,枯瘦的手青筋暴起,把一个成年男子的头死死摁在枕头上,男子挣扎着扑腾了几下,突然一抬头就要挣脱出去
男孩眼睛里溢满了血丝,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
透过细微光线,梵行清楚的看见,他脖子上印着一个青紫的吻痕。
紧接着梵行双眸微睁,
男孩浅棕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决绝,猛地俯身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脖子,雪白的牙齿深深陷进皮肉里,男人惨叫一声,开始拼命捶打起男孩,
成年人的力气很大,不一会男孩身上就出现了青青紫紫的於痕。
男孩紧咬牙关,枯瘦的手掌关节凸起,根根分明的肋骨微微颤抖。
滚烫鲜血喷涌而出,猛地溅湿了男孩半边身体,如火山爆发一般势不可挡,
很快,整个逼仄的小房间里充满了血腥气息。
国师杀了国师。
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男孩跪在床上重重喘了几口气,突然松开手,笑了起来。
他有一双浅棕色的眼眸,笑起来时微微弯起,像梵行以前吃过的枫糖。
男孩明明是笑着的,眼眸里却无半点笑意,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一个善于伪装的疯子,梵行默默想道。
他内心毫无波澜,或许是感受到男孩身上的悲哀。
更或者是,他在这个男孩身上嗅到了熟悉的,魔鬼的气息。
男孩翻身下床,捡起一件被撕毁的不成样子的道袍穿上,突然他眼眸一冷,厉声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