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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珞惊艳无比,这么漂亮啊。
居然是个细作。
用的美人计?
崔勉端着饭菜进屋时,她小声道:“这里有个洞,能看到隔壁的细作,长得真美,柔柔弱弱不像武艺高强的样子,是不是王爷抢来讨好皇上的啊?要不一个细作为何能坐马车?身上穿得也干净,还给住好房间。”
崔勉凑近,果然能看到隔壁的情形。女子侧躺在地,小心的想要挣脱束缚。
这个郭小姐真能折腾。
魏宏说她以下犯上被处死。
王爷说王妃生孩子那晚,她混入府邸想迫害王妃,但抓起来没问出个所以然。
既然圣上忙着选秀女和亲,郭小姐容颜绝色,合适不过。
毒哑了押送回京,将功补过。
他移开目光,并塞上洞口。“王爷是大宁唯一有封地的,又是圣上的三叔,根本没必要讨好。她确实不是细作,是京都一位大臣的女儿,犯了事逃到了平遥,如今带回京都交由圣上发落。你可不要被此女外表所蒙骗而发善心放她,届时圣上怪罪,我担待不起。”
“我不捣乱。”李珞保证道。“想不到王爷还是皇上的长辈。”她又道:“这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啊?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她坐下吃,还不忘追问:“到底犯的什么事啊?”
崔勉不愿多谈:“回京再说,我出去看看。”
他走了。
……
崔勉进郭君柔房间的时候,她刚站起来,吓得后退好几步。
他堵上这边的洞口低声警告:“郭小姐,你再不老实,就不仅仅是毒哑这么简单了。”
郭君柔眼泪刷得掉下来,心里琢磨着逃脱的办法。
想到李沅会主动讨好男子。
她决定冒险一试,她蹦蹦跳跳到他跟前,示意他松绑。
崔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郭君柔顺势往他怀里倒,没料到男人会闪身,她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直接懵了,她自问比李沅出挑,男人为何不上勾?
李珞听到动静出门,隔壁门口站着两个护卫,她道:“两位小哥,房里好像咚得一声,你们不进去看看吗?”
“崔大人在里头。”
音落崔勉被开门出来了,李珞的视线和躺倒的郭君柔对上。
郭君柔一愣,这不就是夺舍她的那人,记忆中李沅原来的样子吗?
陵王府门口,她被绑在马车里不能动弹,但她听得见,李沅的那个孩子喊大姨。
是这个女子吗?
李沅的大姐?
她对着李珞张嘴呜呜叫唤。
李珞:“阿勉,天气冷,她这样会不会冻出毛病啊?”
崔勉眼神示意。
门口的护卫立刻进门将郭君柔扶起来,并解开绳子。“姑娘,勿要再跑了,否则这绳子,只会捆得更紧。”
郭君柔点头如捣蒜,再要关注李珞时,对方和崔勉都不见了。
李珞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准备睡觉听到外面传来歌声。
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她出门循着声音走过去,驿站大厅灯火通明,伶人坐中间唱曲儿。
崔勉竟也在,但周边坐着的都是男人,她不好意思上前,又退回房间。
隔壁传来敲响声,随后那个洞口被捣开,里头传过来一张带血的手帕,上面写着救命。
李珞吓一跳。
忙透过洞口看。
郭君柔这才知道隔壁住着不久前看到的女子。
郭君柔后退两步,手在空中写:“姑娘,救我。”
李珞也比划:“你干了什么事被抓?”
郭君柔确定眼前的女子一无所知,慢慢在空气中写着,她是因为长相出挑被陵王看中,她不从,陵王因爱生恨要将她送进宫为妃。
这和李珞最开始的猜测不谋而合,但她没想到陵王居然吃着锅里看着碗里。
她不能看着王妃遇渣男,打算写信告知,笔拿起来又放下了。
王妃还在坐月子,要是知道丈夫背着她强抢民女,气得抑郁怎么办?
冷静下来后,又想起崔勉的话,崔勉没必要骗她。
但这个女人说得又不像假的。
她纠结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珞继续问。
郭君柔不敢报姓名,写了一个李字。
李珞惊讶:“我也姓李,你长得真好看,你家哪里了?”
郭君柔:“平遥。”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连比划带口型。
李珞明白了,她被毒哑了,解药在崔勉身上。
郭君柔希望她拿解药救自己,否则时间长了她真的会成为哑巴。
李珞很为难,郭君柔看出李珞迟疑了,保证自己不会跑,解毒后叶不会开口。
她也不确实不想跑了,她想留下来查李珞的身份,为何会和记忆中李沅原来的样子相同。
她透过小洞口期待的望着李珞,最后跪下了。
李珞于心不忍,点了点头。
郭君柔喜极而泣。
崔勉再来的时候,她拉着他坐到桌子边,斟酌措辞想说服他给隔壁的女子解药。
烛光摇曳。
朦胧的光线笼着她,粉白的肌肤泛着朦胧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的轮廓更加柔和。
还不等她开口,崔勉忍不住凑近。
李珞下意识想推他,又觉得隔壁一个小姑娘,肯定不会偷窥,放松下来配合。
暗处的郭君柔面红耳赤。
崔勉还没成婚吗?
李沅的大姐,应该也不小了吧?
李沅过了这个年也有十七了,她大姐最小也得有十八吧?
也未成婚?
怪不得崔勉不接受她的美人计。
两人转移了地方,良久后才重新重新在她视线内。
她望着李珞送走崔勉关上门,赶紧坐回远处。
李珞移步至洞口朝内望,黑漆漆的,轻声道。“姑娘,你还在吗?”
音落,隔壁亮起了灯。
女子的身影映入李珞眼帘,李珞道:“我拿到了一个小瓷瓶,不晓得是不是解药。”
郭君柔让她把药倒在纸上,卷成长条送过来。
李珞照做。
郭君柔收到药后,摊开轻嗅了嗅,她在平遥的这短时间,为了给李沅下药,专程研习了医术,对药物有一定的了解。
这是解药不假,但里头掺杂了别的东西。
应该是合欢散。
给她的解药竟然又是毒药。
但她不吃又不行。
她不好过,跟李沅有关的人也别想好过。
她要让眼前的女子误吸,再去找男人解。
“这药……”她比划着。
李珞凑近:“不对吗?”
郭君柔假装咳嗽,药粉顺着洞口被吹倒这到李珞这边,她呛得难受。
也咳嗽起来。
郭君柔忙表示歉意:“药是对的,谢谢你,我先把洞口堵了。”
“好。”
郭君柔吃下药,又用簪子划破手掌利用疼痛挡住药性。
李珞将药瓶塞好放到床头柜上,睡觉的时候莫名发热。
这个时候崔勉来了。
因为他发现药瓶不见了,猜测落在她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了柜子上的瓶子。
李珞主动道:“你的瓶子落下了。”
崔勉:“脸怎么那么红?”
“我吗?不知道,忽然有点不舒服,燥热还盗汗。”李珞盯着他,剑眉星目,长腿细腰。
一身黑衣,清爽利落。
她想起刚见面的那晚,他一只胳膊就能扣住她。
那个力量感,刻进脑海。
直视他道:“阿勉,一个人住很冷,你留下来陪陪我。”她挪了一个位置给他,掀开被子。
她平时声音清脆,这时却软软的。
崔勉感觉骨头都麻了。“你是不是耍我玩?小心着凉。”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住她的被角。
脸红的不太正常,他伸手试探她的额头。
不算烫。
李珞脑子犯迷糊:“你声音真好听,感觉耳朵怀孕了。”
崔勉:“……”
李珞忽然感觉皮肤发痒,转移了对他的关注,伸手挠起来,后背够不着,她身一一扭让崔勉挠。
崔勉迷惑她的行为,迟疑后掀开衣裳,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掺杂在白净的皮肤中,像出了桃花癣。“你出了许多红疹,得去看大夫。”
“呀,我过敏了。”过敏让她清醒过来。
“过敏?经常这样么?”
“不是,以前沾了丁香花粉才会这样。好难受。”
“别挠了,先去看大夫。”崔勉忙从屏风上取下衣裳让她赶快穿上。
半路李珞感觉脸上也起了,摸着成片的硬疙瘩怕得直哭:“我毁容了……”
“别怕。”崔勉轻声安慰。
“第一次长到脸上,要是好不了怎么办?呜呜……”
“好不了我也要你。”崔勉低头看她的脸,红的着实可怕。
他扣紧她的腰快马加鞭赶到医馆。
大夫说是发了,问她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只是些家常菜。”李珞一一说了。“没用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从前对丁香花的花粉有反应。但这不是花开的季节,估计是屋子里被褥不干净。”她一下子想起来:“我……家相公的瓶子,我打开闻了闻。”大晚上的,她只能这么介绍他。
会不会是那个白色粉末啊?
但她并未闻到香味。
不过吸进粉末不久,有一刻钟她很难受,满脑子全是对崔勉的想法。
崔勉听到相公二字,暗喜一瞬,又变了脸色。
陵王千叮万嘱他,这药得等郭小姐上了和亲的花轿才能给她。
中途切不可打开。
万万未料到,李珞会去碰。
他拿出药瓶交到大夫手上。
大夫一嗅,望着崔勉的神色多了几分古怪,他拉着崔勉到一旁说话:“这里头掺了合欢散吧?幸好夫人误吸少许,从皮肤上发了出来,若是吃了得要命。”
崔勉也是一身冷汗。“有劳大夫快快诊治。”
“诶。”大夫针灸后又开了方子,叮嘱她泡三天药浴。
……
回到驿站。
李珞忙着泡药浴,脱衣裳时听到一声李姑娘。
李珞靠近。
洞口被对方弄开了。
郭君柔歉意满满,她吃下药已经能说话了。“李姑娘,实在抱歉。”
李珞奇怪道:“你为何道歉?”她把药给对方后,再未交流啊。
郭君柔稍稍一顿,她反应也快,立刻道:“我在屋子里听崔大人隐约说什么医馆,担心他发现你偷药,打伤你。”
李珞身上还痒着,也没多想。“我没事。”
她堵上洞口,褪衣裳进木桶中泡。
水温降下来,她才出来。
擦头发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珞珞,药浴泡好了么?怎么样了?”
“好多了,红疹退了。你还没睡啊。”
“这就睡,你早些歇息。”
“嗯。”李珞等头发干了熄灯休息。
崔勉回屋越想越不对劲,她不是个莽撞的人,好端端的为何开他的药瓶?
第二天。
等着李珞和郭君柔上了马车,崔勉进了李珞房间,检查到洞口,发现一些白色粉末。
若有所思进了郭君柔的房间,洞口并未发现异常。
但她的房间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
找了一遭,从床底拿出团起来的手帕,占满血迹。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救我两个字。
他猜测郭君柔利用这个洞骗李珞拿到解药,郭君柔可能知道里头掺了合欢散,故意吹到隔壁房间。
被站在洞口处的李珞吸入,这就能解释她好端端的为何要他留下。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
他捏了捏拳头。
………
停靠下一站歇脚处,崔勉特意吩咐郭君柔近身伺候李珞泡药浴。
郭君柔想着套李珞的话,低眉顺眼的应下。
李珞不情愿:“我自己能洗。”
“让她伺候。”崔勉走了。
郭君柔等着门关上后,低声问道:“李姑娘和崔大人是远房亲戚么?”
李珞:“不是。”
“那他为何对你如此关心?”郭君柔佯装不解道。
“他喜欢我呗。”谁会没事对异性献殷勤啊?
“你呢?”
李珞害羞一笑:“自然也喜欢他啊,要不我一个大姑娘跟他混在一起做什么?”
郭君柔心头震荡,眼前之人的说话方式,为何和那人记忆中的李沅一样
她镇定道:“听你的口音,和崔大人不同,应该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吧?你的父母能同意吗?若不同意该如何?”
李珞:“为何不同意?是我嫁给阿勉过日子,又不是父母嫁。”按她对父母的了解,他们只会骂她一个,毕竟崔勉比她小呢。
郭君柔却不认同:“我认识一个姑娘,容貌出挑,本来可以有一桩好婚姻,就是因为不听父母的话,执意跟着她心悦的男子,最后被无情抛弃。崔大人一表人才,不会缺女人。”
想起世子在她小产后消失无踪,她便满腔怨愤。
他竟然能那么狠心!
李珞:“姐妹,我不认同你的话,你认识的那个女子,本身性格可能容易钻牛角尖,她也许没有过上自己想象中的日子才会后悔不听父母的劝。即使听父母的照样后悔,因为她日子不顺的时候会想,为何当初没有鼓起勇气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个无情的男人也可恶,竟然始乱终弃。
好在阿勉没有别个女子,如果哪天厌倦我,说明跟我只是玩玩,那我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感情,走就是了。”
郭君柔看了看她,终身大事,她竟然无所谓。
和李沅如出一辙啊。
长得和记忆中的一样,说话方式也相同。
亲身经历了匪夷所思之事,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尽量平静道:“走?去哪里?你以后怎么嫁人?”
李珞:“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至于嫁人,同一件事我不会栽两次。”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郭君柔吹捧后转入正题:“崔大人地位不低,他若不娶你,你也只能吃闷亏。”
李珞闻言,觉得是关心。笑了笑:“我家里的妹妹是陵王妃,才不怕他。”
郭君柔眼底闪过一丝晦涩,她拿捏不了陵王妃,还拿捏不了眼前这个吗?
外面传来敲门声:“李姑娘,药浴准备好了。”
“好。”李珞打开门。
驿站的小二安置浴桶,郭君柔上前帮忙提药水,偷偷将吃剩的解药洒进去。
待药水全部倒好,李珞对郭君柔道:“我不要你伺候,你回自己屋吧。”
郭君柔以怕被罚为由留下来。
李珞脱衣后进浴桶泡,解开头发,没进药水中。
憋了一会气才冒头,轻喘道:“忽然觉得好热。”
郭君柔暗暗勾了勾唇,接着套近乎:“你的头发为何是弯的?”
李珞往身上拘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不是天生这样的,过段时间会变直。”
郭君柔瞄她的身子,两只胳膊粉粉白白,空无一物。
不见守宫砂,已经和崔勉有夫妻之实了吧?
她心底鄙夷。
李沅口口声声清白之身,为何这个女子会和男子苟且?
李珞:“好热啊,你帮我把碳火往门口挪一挪。”
“好。”郭君柔照做。
等着李珞毒发,半天过去了,她只一个劲的喊热,并未做异常举动。
难道放水里,没有药效吗?
……
李珞泡好药浴,对郭君柔道:“你出去吧,我洗好了。”
郭君柔失望离开。
关门对上崔勉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心口猛得一跳。张嘴就要说话,想起自己是哑巴,准备行礼。
崔勉一挥手,护卫架人进屋。
关门后他低声道:“你很喜欢给人下药?”
郭君柔装蒜,摇头表示听不懂。
崔勉抓起她的手腕,看到她手心的伤口,跟他预料的一样。
郭君柔吃了解药,但解药加了料,所以划破手掌抵抗药性。
他嗤笑一声甩下她的手腕,捏住她下巴喂下瓶中的药,对两个护卫道:“好好伺候她,不能伤着她。”
郭君柔神魂一震,急得开口:“崔……”她被人捂住嘴。
崔勉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去敲李珞房间的门。
“珞珞,能进去么?”
“进来啊,门没关。”李珞说。
崔勉走到桌子边坐下:“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过皮肤疹子又有点起来了,脸上也是,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
李珞弯着眼睛笑:“哄我的吧。”
正说着话,她听到隐隐约约的暧昧声,想要赶走崔勉,他竟然走到她榻边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李珞视线一扫,又不忍心赶他了。
她耳朵贴着墙听动静,又没有了。
她又转到另一面墙,注意到墙上有裂缝,能看到隔壁的烛光,她惊呼。“我的天!隔壁能看到我的房间,我刚刚洗澡不会被看光了吧?”
崔勉坐起来笑:“谁没事看你洗澡?”
李珞:“你不看不代表别人。这个位置正对着浴桶,你赶紧查查隔壁住着谁,真看了我,把他眼珠子扣出来。”
崔勉悄悄捂住眼睛,他并非有意看。
为了安抚李珞,他离开房间。
检查了一下驿站周围的环境,敲响郭君柔房间的门:“可以了。”
很快,那两个护卫出来了。
崔勉走进去,郭君柔神色恍惚,抱着被子哭哭啼啼。见着崔勉,恨恨的瞪着他。“无耻之辈,我爹和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崔勉面无表情:“无耻谈不上,以牙还牙罢了。且我听你似乎很受用。”
郭君柔羞愤不已。“我不会让你好过!”
崔勉转身走了,回到李珞那儿,告诉她隔壁没有人,为免有人偷窥,他住过去。
李珞这才放心。
………
李珞半夜被冻醒,起床上茅房,门外一片白,冷风呼呼的吹。
她忍着冷方便后回来敲崔勉的房门:“阿勉,下大雪了,屋子里很冷,你让那位李姑娘来陪我一起睡吧,两个人挤一挤暖和。”
“李姑娘?”崔勉捏了捏拳头,可恶!
他告诉她真相,她肯定得难受。
“是啊,她给写了,姓李,不对吗?”
“好像不对。”
李珞撇嘴,姑娘那么漂亮,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她不信他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崔勉去找了两个汤婆子放进李珞被窝。
李珞贴着汤婆子,瞬间暖和多了,心也跟着暖暖的。
他还挺会照顾人。
看来找男朋友不一定要找年纪比自己大的。
懂得关心人才重要。
她笑起来:“好暖和,不晓得李姑娘那怎么样。”
崔勉:“我去安排。”可不能把那阴险的女人冻着。
他唤了护卫,一番耳语后,对方进了郭君柔的房间。
……
大雪封山。
一行人滞留驿站,两天后官道被清理出来,才得以继续赶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五天后到达京都。
崔勉先把李珞送回府,随后带着郭君柔进宫面圣。
皇帝已经从陵王的信中知道郭君柔还活着,也认为郭君柔是适合和亲的人选。
皇帝默默看她良久道:“辛胜寒的胆子真大!”
郭君柔心里恨世子,但面对皇帝恨又转化成了担心,她壮着胆子道:“此事和世子无关,请圣上明查。”
皇帝冷笑一声:“与他无关?那你如何能在此处?”
郭君柔:“是陵王妃救了臣女,王府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还有崔勉,也别想好过!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郭君柔赶紧告饶:“圣上恕罪,臣女绝无虚言,此番来京,还是跟着陵王妃的姐姐一块儿来的,您不信,可以问崔大人,那女子一直与崔大人厮混,如夫妻般同吃同住,如今就住在崔大人府上,若圣上不信,可召来问话。”
皇帝去平遥的时候,见的就是崔勉带着的女子的样子。
他肯定会想弄清楚。
皇帝听她信誓旦旦,还扯上崔勉,不像有假,他看向魏宏。
魏宏会意,稍稍行礼退下,召崔勉问话。
崔勉眼底一暗,早料到郭君柔不老实。面对魏宏的询问,他道:“陵王妃有没有救郭小姐崔某不清楚,府里的女子确是王妃娘家的姐姐。”
“你和王妃无亲无故,她姐姐为何住你府上?还有,你跑平遥做什么?”
崔勉:“平遥景色闻名遐迩,崔某放假不能过去游玩?至于王妃的姐姐,当时王爷没有安排她来京的住处。”
魏宏挑不出崔勉话里的毛病,他顿了一下道:“陵王妃姐姐住你那不合适,到底是陵王爷的大姨子,和圣上沾些关系,得进宫住才对。你回去把她送进宫来。”
崔勉犹豫后,应下了。
赶回府没有提郭君柔的事,只把皇帝知道她是王妃姐姐这一消息告诉她。
并提及面圣住皇宫。
李珞害怕了:“面圣?我不懂规矩,会不会惹到他?再者就算我是王妃的姐姐,那也不关皇上的事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崔勉:“圣上招见,违背不得。你不要担心,见了圣上,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李珞哦了一声。
崔勉吩咐阿婆替李珞换一身新衣裳,随后带着她进宫。
李珞战战兢兢的跟着踏入宫门,四处打量。
地方真的很大。
比她见过的宫殿还要雄伟。
走了小半天到御书房门口。
魏宏看到她楞了一下,真的很像陵王妃,但她五官更精致。
“李姑娘,圣上有请。”
李珞看看他,这是太监吗?她跟着魏宏踏进书房,一眼看到郭君柔跪在厅那儿,满脸惊讶,这位姑娘也在啊。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看到了里室书桌前坐着的人。
一身明黄。
锦衣玉带。
年轻俊美,气质高贵。
这就是皇帝?
“还不行礼?”魏宏说。
李珞慌里慌张的跪地:“拜,拜见圣上。”
“免礼,头抬起来。”
李珞立马仰脸。
皇帝审视她,一袭浅色衣裙,肌肤白皙,五官艳丽,比较郭君柔也不落多少。“你和王妃真像,叫什么名字?之前没听王妃提过。”
李珞:“民女单名一个珞字,璎珞的珞。因离得远,鲜少联系。听说她生了孩子特意过去看望。”
“那你怎么又跑京都来了,还去了崔府,跟他同吃同住传出去影响多不好。”皇帝又说。
李珞震惊:“同吃同住?谁说的?”她扭头看向郭君柔:“是你说的吗?”
郭君柔低头:“难道不是?”
李珞气得差点跳起来:“李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同吃同住了?亏得我这几天一直关心你是不是冻病了,怎么都不露面呢。想不到一露面就造谣污蔑我们。”
她竟然为了这种人偷阿勉的药。
搞得自己全身过敏。
大冷天连泡五天药浴,本来是三天的药量,第二天泡过莫名其妙严重了。只得增加天数。
直到现在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药味。
皇帝的视线的落在郭君柔身上。
魏宏道:“郭小姐,你什么时候姓李了?”
李珞惊呆了,原来这女人姓郭。
这里很多女子是没有名字的,因而大家习惯性喊姑娘,小姐,小娘子。
她一直这女人跟自己一个姓。
郭君柔:“应该是这位李姑娘误会了,民女从未说自己姓李。”
李珞气得哆嗦:“你不是说,当时你吃了哑药,你用写的。”
所以被王爷抢也是假的?她竟然被人当猴耍了。
姓郭的怎么都这么坏?
王妃说真正的郭君柔很美,难道眼前这位就是?
“那我怎么拿的解药?”郭君柔望着李珞气恼的样子,心头升起一抹快感。
李珞暗暗磨后牙槽,这个女人,比她认识的郭君柔聪明的多。
拿药那天的情形,此人肯定看到了,所以量她不敢说怎么拿的解药,才会如此嚣张吧。
她也不纠结这个事,眼下要证明她和崔勉的清白。
毕竟崔勉还未成婚,如果坐实了他们路上住一处,皇帝肯定会想,崔勉办事时竟然还顾着女色,不靠谱。
影响他的前程怎么办?
她着急道:“圣上明鉴,民女绝对没有和崔大人同住,请圣上召护送的人来问话,或者让人为民女验身,一定要还民女和崔大人的清白。”
皇帝:“魏宏,你如何看待此事?”
“依奴才之见,此事关乎崔大人的清誉,得查清楚,但召那些护卫来问,传出去又会影响李姑娘名节,验身最为合适。”
皇帝:“你去办,另外为李姑娘安排住处。”
李珞烦得不得了,她正和崔勉谈恋爱,非把他们分开。
郭君柔不信李珞是清白之身,她亲眼见二人亲密难舍难分。
魏宏安排好后,唤李珞与他前往偏远。
两个老阿姨对着她一通检查,弄得李珞脸红不已。
两人走后,她快速往身上套衣裳。
魏宏得了答案,吩咐人带李珞前往住处,随后去皇帝那复命。
“圣上,李姑娘所言非虚。”
“不可能!”郭君柔不信:“就算还是清白的,那也只是未到最后一步。”
“够了!”皇帝嫌弃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不懂羞耻?来人!关起来。”
这次轮到郭君柔不解了,皇帝竟然不杀她。
李珞跟着嬷嬷到了住处,安顿好后去找崔勉。
御书房外并没有他的身影,倒是看见郭君柔出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护卫。
她上前质问:“郭小姐,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骗我?”害得她只能验身证明清白。
郭君柔不装了:“为何?那你要问陵王妃李沅!不是她,我不会沦落至此。”
李珞暗惊,这个时候还给她下套。
幸好她那个的好同窗跟她说过,李沅进宫做过昭仪。
她若接上郭君柔的话,那就完了!“陵王妃什么时候叫李沅了?我妹妹性格我最了解,她忠厚老实,你这么阴险,不坑她就算好了,把我也骗得团团转。真搞不懂,你诬陷崔大人与我,为何没有受惩罚。”
郭君柔也不懂。
但不管如何,李珞不可能住崔府了,她怀疑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人记忆中的李沅,不知道为何也来了这里。
只要离皇帝近,皇帝早晚会发现两人相同之处。
说不定会留在身边。
这样一来,这个女人就不能和崔勉在一起了。
你们不是两情相悦?
那我就看着你们被拆散!
……
李珞眼看着对方被带走,在背后挥拳头。
回眸和崔勉视线对上,她笑了一下。
崔勉也勾勾唇。
眼神交流后,她走了。
回到住处,两个侍女问她要不要传膳。“有吃的就送来吧。”
吃饭的时候,外头谁喊道:“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李珞差点噎住,她一个借住的,竟然召来了太后和皇后。
她跟着宫女下跪迎接。
太后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相貌中等偏上,眼神有些凌厉。
皇后二十岁上下,不能说花容月貌,但也是标致的美人。
一身贵气,仪态万千。
一看就是大门阀世家出来的女子。
和皇上很般配。
她笑盈盈道:“不用多礼,你就是圣上新安排进宫的姑娘啊,长得真好看。”
李珞起身:“皇后娘娘过誉。”
太后上下打量:“身形单薄,不好生养。”
李珞:“……”我又不跟你儿子,你管我好不好生养?她们是不是误会了啊?
她道:“民女也很想要前凸后翘。”
太后忍俊不禁:“你还挺有趣,多大了。”
“回太后,二十了。”
太后皱眉摇头,皇帝的喜好她真搞不懂,她给他挑的皇后,德妃,一个端庄,一个灵秀。
都是漂亮的姑娘,且性子好不争宠。
他不照着她给的标准找。
弄这么个美艳的女子进宫,还这么大岁数。
看到这个女人,他就想起陵王的生母。
那女人也是美艳招摇,成日争宠勾得孝宗帝不问朝政,弄得后宫也乌烟瘴气。
皇后:“听你的口音,有点像南方来的,哪里人啊?”
“回皇后娘娘,平遥的。原本民女住崔大人府里,圣上说民女是陵王妃的姐姐,住崔府名不正言不顺,是以安排民女进宫借住。”李珞趁机说借住的事。
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后知后觉会错意。
皇后道:“你是陵王妃的姐姐啊,陵王来了信,王妃生了三胞胎。两位小公子,一位小公主,本宫都不敢相信,听闻双胞胎长得一样,三胞胎是否一样?”
“每个都不一样。”李珞道。
提到小孩皇后话也多:“比较像谁?”
“像王爷。”李珞据实回答。
……
太后和皇后稍坐片刻离开。
李珞的饭菜也凉了,只得重新加热再吃。
饭后打算出门溜达,下雨了。
她准备梳洗睡觉,新地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才有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第二天她鼻子不通气。
本来打算去看看太子和公主的,生病不敢乱转,窝在房里画画。
听宫人说,过几天皇太后生辰。
她打算送一幅贺寿图。
请宫人拿来笔墨纸砚和颜料,坐案子前绘画。
过晌后魏宏来了:“李姑娘,住得习惯吗?有缺的尽管和宫人说。”
李珞:“魏总管好。不太习惯,可否请总管大人和圣上说说,安排人送民女回崔府啊。”
住崔家她要自在得多。
他们家仆人大多年纪大些,看她像看小孩,会惯着她。
宫里的规矩实在太多了。
而且不自由。
最主要一个,她想和熟悉的人在一块儿。
“你一个姑娘住他府上不妥。等你你打算回平遥,圣上自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李珞无语了,她回平遥干啥?她忍不住道:“民女之所以来京都,目的是崔大人。”
“崔大人?你对他有何目的?”
李珞:“……”真不懂假不懂?她干脆说明白些:“爱慕他,追着他,好不容易追到他府上,你们却要他送我进宫住。他当值的时候,我又不好打扰,他散值了,宫里头又不能留他,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捞着看他一眼。”
魏宏:“……”
李珞拿下头上的金制钿花往他手里塞:“魏总管,帮民女向圣上说两句好话送民女回崔府吧。稍稍提示一下也行,昨儿民女便想与圣上明说,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
魏宏心道,你这脸皮可不薄啊。
他不懂李珞的性子,没有收她的礼:“一句话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李珞开心一笑:“魏总管您真是个大好人。”她送他一碟点心:“皇后娘娘送来的,味道特别好。”她都舍不得吃。
魏宏拿了两块,吃着走了。
但皇帝那,把李珞的话背了一遍。
皇帝却是想起了李沅,她脸皮就是这么厚。“召崔勉进来。”
“是。”魏宏唤崔勉进屋。
崔勉行礼后。
皇帝道:“你多大了?”
崔勉:“臣十九了。”
“也不小了,有没有心上人?”皇帝说。
崔勉垂眸:“是李姑娘。”
皇帝:“朕给你赐婚,你看如何?”
崔勉忙谢恩。
皇帝笑了笑:“正好国师在,朕让他合一下你们的八字。择良辰吉日成婚。”
崔勉自是感恩。但他并不知道李珞的八字。
皇帝让魏宏将李珞带过来。
李珞跟着进了书房,她见到了崔勉,浅浅一笑。
是不是要送她回崔府啊?
魏宏说皇帝要赐婚,她欣然接受。行了一个大礼:“谢圣恩。”
“免礼。”皇帝说。
魏宏问她八字,她想了想,说了。
皇帝面色一变,连时辰都和李昭仪一样。这是巧合?
魏宏觉得莫名熟悉,忽然也是大惊:“这是你的八字?”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魏宏答道:“二十岁不该是这个八字,十六才是。”
李珞不太懂,以前听人家说生辰八字,她特地翻日历查看,上头就是这么写的。
要么就是她记错了。
她道:“民女愚笨,不太明白,父母给说的就是这个八字。”
魏宏笑了笑:“是这样啊,圣上你看?”
皇帝记下了两人的八字。“待朕召国师问问,都退下罢。”
李珞出门冲崔勉笑:“是不是会择日完婚?”
崔勉笑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八字会和李昭仪重合。岁数不一样,八字不可能重合才对。“嗯。”
李珞不好长时间跟他聊。“我先走了,有空聊。”
崔勉微微点头。
李珞回到住处继续绘画,天色渐渐暗了她才停笔。
吃过饭准备睡觉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圣上驾到,她心道,他来干什么?
她出门迎接:“见过圣上,想不到您会来。”
“免礼了。不请朕进屋坐坐?”
“请。”李珞说。
皇帝进屋落座后道:“听闻你在画画?”
李珞暗想,宫里的事他都知道啊。“宫人说太后生辰,民女借助在此,拿不出继续,想着送画表示心意。”
“拿来看看?”
李珞拿画递给他。
皇帝低眸,仙桃仙鹤图。
以洋红泼写桃实,以花青藤黄写叶,浓墨勾筋。
她画画还挺不错。
草书写得也好。
是个才女。
他放下画:“你小楷写得应该也不错。再给太后抄一遍经罢。”
李珞:“……”哪有提这种要求的?但为了和崔勉的婚事顺利,她答应了。
皇帝走后,她让拿来祈福的经书,点灯开始抄。
抄了整整一天才抄完。睡觉时宫人偷偷将经书给皇帝送了过去。
皇帝翻开经书,对比着李沅写得农学笔记,找相同的笔划。
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有九成相似。
魏宏看了半天说不出话:“这……这位李姑娘和李昭仪完全不一样,奴才觉得她个头比李昭仪高些,身形也不如李昭仪好看,这位姑娘瘦。”
“不能长个儿么?拔高瘦是自然的。”
“可她的表现不像认识咱们,她说自己二十了。”
“兴许遭遇了什么事,失忆了。年纪不是由着身边的人说?”皇帝道。
魏宏:“圣上何意?难道要和崔大人说,李姑娘就是李昭仪?这……不好吧?崔家一门忠烈,传出去影响您的名声。”以前他怀疑陵王妃是李昭仪,但没有证据。
他认为陵王妃是李昭仪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两人是姐妹,陵王妃顶着姐姐的名号招摇撞骗不是不可能。
“又没有嫁给他。”皇帝说。
魏宏附和:“这倒也是,圣上如何打算?”
“先观察观察。”
……
李珞画好了贺寿图,开始在宫里四处活动。
先去拜访皇后。
皇后正在和宫人一起哄小孩,四五个月的样子,哭的脸红脖子粗。
她要行礼时,皇后道:“不用多礼了。”她抱过孩子颠了颠:“这做了母亲啊,方知母亲不容易当。”
李珞赞同,她见孩子依然哭的厉害:“皇后娘娘,不如让民女试试?”
“你?”
李珞点了一下头,她上前伸手接小孩。
皇后犹豫了一下给她。
李珞坐到软榻上,将孩子翻过来趴着,肚子靠自己腿上,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皇后稀奇道:“你的法子真管用。”
李珞:“民女哥哥家的孩子和您的差不多大,跟着嫂子学的。”
孩子情绪稳定后,她将孩子放进摇篮里,陪着孩子玩,还让他喊姨姨。
小孩一双腿来回蹬,发出哼哼的声音。
皇后笑道:“瞧这小不点儿,还听懂了。”
“人家只是小而已,其实什么都懂的。”李珞拿波浪鼓在他眼前晃,继而挡住他的视线在另一边摇,孩子会循着声音扭头。
皇后道:“本宫怎么就没想到这么陪他玩呢?”
李珞笑笑,孩子玩累睡着了,她才离开摇篮。“皇后娘娘,民女回去了。”
皇后也有些累了:“好,常来坐坐。”
李珞点头,离开皇后寝殿后,她又去了一趟花园。
昨儿晚上下雨,加之前段时间李雪未化,树枝结了一层雾凇,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光芒。
她朝手心哈了口气。
伺候的宫人道:“姑娘,这里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李珞见她穿得不多,解下斗篷披她身上:“暖和了吗?陪我一会儿。”
她踩了踩池塘,结了厚厚的一层,她上去滑冰玩儿。
“姑娘,小心啊。”
“没事的,冰很厚。”李珞溜了两圈回到宫人跟前:“你不玩吗?两个人手拉手才好玩。”
“奴婢不敢。”
李珞没勉强,她自顾自玩耍,之前下雪她就想玩雪。
但那会子在驿站不方便。
“对了,你知道郭小姐被关在哪里吗?”
宫人摇头:“奴婢不认识您说的郭小姐。”
李珞:“你身边有没有认识的?你帮我打听打听好吗?”
宫人迟疑后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