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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姑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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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厢房内,摆设东倒西歪,一副战后情景。

    一个黑袍少年,瘦弱,但是眼睛格外明亮黝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正是李楮墨。

    李楮墨悄然喘着气,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手持着锋利的匕首,锋芒处紧紧抵着女孩修长白皙的脖子上。

    女孩一袭白衣,额头因为争斗,留有散落在前的碎发,深邃的眼窝,一双桃花眼同样盯着李楮墨,肯定的说道:

    “你有病”

    女孩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李楮墨,李楮墨只觉得心下一根羽毛掉落。

    他调整视线,看着女孩眼角的美人痣,只听女孩补充了一句——

    “你活不了多久的。”

    女孩的话不重,她说道。

    一颗巨石砸向心底,李楮墨恍惚间似乎有点睁不开眼睛,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他咽了口口水,羞恼的反问道:“你是医生?”

    女孩摇摇头,说道:“不是。”

    接着继续补充道:“我姑姑是。”

    李楮墨瞪大眼睛,悲催的喊道:“你怎么大喘气呢!”

    “你是不是久睡不起?”

    女孩继续问道。

    李楮墨点头。

    “冒虚汗,怕冷。”

    女孩看着李楮墨领口露出的带绒马甲。

    李楮墨收紧领口,放下匕首,继续点头。

    女孩了然,看着李楮墨瘦弱的身躯,继续说:“食不下咽,胸口似乎有巨石压住,夜里盗汗,失眠多梦,记忆力变差……”

    眼见条条中标,李楮墨越听越惊,李楮墨伸手制止女孩继续开口,他眼里多了几分谨慎,试探道:

    “你说这些,意义何在?”

    “哦——此病绝症,无药可救!”

    女孩无辜的看着李楮墨。

    “你……”

    李楮墨气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转而就是满心的绝望,他揪着女孩衣领,怒不可遏,道:“你耍小爷呢!”

    “……”

    李楮墨恶狠狠的盯了那女孩一会,转而颓然松手,道:

    “我既然要死了,就不同你计较了。”

    “你走吧,就当没来过这。”

    “我这人,浑浑噩噩好多年,睡了醒醒了睡。”

    李楮墨心下早有预感,如今女孩条条掷地有声的说出,倒是证明了他心下所想,他也想到了女孩是不是瞎掰。

    但是女孩越说,他越心惊,直到听闻自己的结果,此刻只觉得没着落。

    “我喝药一口闷,你信不?”

    李楮墨眨了眨眼,对女孩说道:“我也怕药草苦,只是想到喝下去能让我活下去——”

    “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李楮墨苦笑道。

    “嗖——”

    他匕首寒光一闪,女孩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不过——”

    女孩莞尔一笑,桃花眼眯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她说道:“我能救你。”

    “你想活命吗?”

    女孩道。

    闻言,李楮墨迅速抬头,道:“此话当真?”

    “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信你。”

    李楮墨又否认道。

    “你不是生病。”女孩的胳膊还没接上,坐在地上,想要挣扎起身,样子很滑稽。

    李楮墨一时之间心下复杂没有动作。

    女孩接着说:“你是中毒。”

    “瞌睡莲花——”

    “杀人利器,服入后毫无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记忆力下退,嗜睡,瞌睡——”

    “你已经进入晚期症状,最多年底,你会窒息而亡。”

    女孩摇摇头又不可思议道:“此物及其珍贵,怎会用在你这无名之辈身上!”

    李楮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孩,他再次确认道:“你……果真能救我?”

    “别人就罢了,谁让你碰上的是我!”

    女孩自信的说道。

    “如何救?”李楮墨问道。

    “这里是哪里,太守是谁?”女孩收起灿烂的笑容。

    “如何救。”李楮墨加重语气,再次问道——

    自己中毒这个消息足够让人崩溃疯狂,李楮墨快速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着。

    七年了,从没有大夫敢在李府说一句,我——能——救——你。

    眼下被一个花季少女说出来了。

    李楮墨愤恨的心空前膨胀,几乎要气炸。

    七年,七年病榻之苦。

    海碗的药,论斤的灌入。

    身体发肤,病痛之苦,痛入骨髓的感觉,夜里辗转反侧,呕吐到失去意识。

    他都靠着惊人的意志撑了下来,没人知道他经历过至黑之暗,只有人在背后嘲笑,道李家痴傻儿。

    除了他自己,李家没人想他继续活下去。

    过往经历,历历在目。

    如今他从一个不靠谱的狡猾的少女口中得知——过往经历,是有人蓄意为之。

    滔天的愤怒和不服与委屈,尽数泵发。

    情绪像井喷一样在李楮墨的身体内部,心灵深处和脑海里,乱作一团。

    “稳住。”

    李楮墨暗自跟自己对话着。

    “什么中毒,都是之后之事。”

    “眼下重要的事是——活下去。”

    “以往他人嘲弄,我仍然平心静气,如今得知真相,更要努力活下去。”

    “我想活着……”

    “我不想再死一次……”

    李楮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死过?

    ……

    那女孩看着李楮墨俊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饶是有意思。

    忽的,李楮墨黝黑的的眼神,喷出热切的目光,他看向那女孩。

    “你要怎么救我?”

    李楮墨热情的问。

    “我救不了你。”女孩无辜道,看着李楮墨露出杀人的目光,她丝毫不惧怕,接着补充道:“我姑姑能救你。”

    “……”

    “大姐!”李楮墨抓狂,道:“你能不能说话别大喘气了!”

    “谁是你大姐。”

    女孩听闻此言,一双桃花眼不甘示弱,反驳道:“你才是大姐。”

    “你几岁!”李楮墨咬牙。

    “哼,十五,四月的!”女孩想叉腰,却忘记了自己胳膊被折脱臼,疼的龇牙咧嘴,毫无形象。

    “呵呵~”李楮墨冷笑,道:“小屁孩!”

    她反问李楮墨:“你贵庚?”

    李楮墨大脑转了一下,冒出了一句——

    “这辈子十五!”

    “……”女子被无语住,道:“那你跟我同年,你几月?”

    “四月”,李楮墨想了想,自己在四月过生日来着,那天他沾了荤腥,恶心够呛。

    “真的假的。”

    女孩怀疑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

    “你从而来?

    “你姑姑是谁,男的女的?”

    “怎么找你姑姑?”

    李楮墨不理女孩的怀疑,他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

    女孩眼睛转啊转,盯着李楮墨,考量着——

    “只有我能找到我姑姑,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

    李楮墨出门,一脸深重。

    李明和小夏一块凑上前来——

    李楮墨沉吟了一下,道:

    “小夏,看紧小院,近几天任何人不得入内。”

    “院内那姑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是,大少爷。”

    小夏点头,浑身检查了李楮墨,从里到外确定没有伤到以后,额头顶着两个大包,总算是放下心来。

    李楮墨看着老李,拉着他二人往前走了几步,眼神里谨慎道:

    “这个小姑娘来头不小。”

    “那日兴宁阁却没有展出,着实不应该。”

    “她不是普通艺伎。”

    “兴宁阁此时必然发现她丢了,定会派人大肆寻找。”

    沉吟了一下,李楮墨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

    “老李,那日可有人看到你?”

    李楮墨问李明道。

    李明摇头,示意没有。

    “不”,李楮墨摇头,道:“总会有人看到的。”

    “宾客,小厮,伙计,迎宾的,送客的,端盘子递茶的……”

    “众目睽睽之下,人来人往的场所。”

    “总会有自己没注意的人察觉。”

    “这些自己不注意的人,往往——”

    李楮墨摸着喉头,想起刚刚匕首抵在上面的感觉,他迅速思索了一番,接着说道:

    “老李,你可有妻小,兄弟姐妹,父母亲戚在外?”

    小夏被李楮墨跳跃的想法说的晕头转向,听闻此言连连点头,额头上顶着两个淤青的大包,也好奇的问道——

    “对啊对啊,李兄家里可有其他人?”

    李明颜色一沉,随即说道:“江南的乡下家中有一个弟弟务农,父母早亡,没有姐妹亲戚。”

    “我回家一趟!”

    李明大惊。

    “来不及了。”

    李楮墨叫住他,问道:“从这到江南多长时间?”

    “快马,半天,再到我家还要半天。”

    “如此——”李楮墨思索了一下,道:

    “恐怕他们早已启程半天。”

    “追是来不及了,堵吧。”

    李楮墨分析道。

    “大少爷,赌什么,没想到您还好这一口?”小夏凑上前去——

    李明扒开小夏,问道:

    “大少爷是说,他们会对我弟弟不利?”

    “可是,我只是伙计,拿我来威胁大少爷,未免——”

    “正是因为你是伙计,才敢威胁你!”

    李楮墨想了一下,道:

    “他们不惧我,但是惧怕李家这块招牌。”

    “若是平常被绑架的女子,我们救下来,怕是那兴宁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江州府,谁会闲的没事触李家霉头。”

    李楮墨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女孩所在的屋子接着说:

    “可是,若是货的价值,若是极高,为了货物冒险一番,也无不可。”

    “若是反向再衡量,李家犯不着因为一个傻儿子跟兴宁帮计较,此事——”

    “老李你说,此事换成是你,胜算加了几成?”

    “干还是不干?”

    李明咽了一口口水,又咽了一口口水。

    李府大少爷是白痴?

    放屁!

    李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