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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靠近城门,集市上,一队人骑着快马,一边吆喝一边挥鞭。
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马儿身上,几匹好马长啸一声,加速奔腾,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噗噗噗!”
倒霉的商贩被马蹄蹬了一嘴的尘土,一边吐,一边骂娘。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车队,不长眼睛!”
“你看那黑的锃亮的马腚,兴宁帮的好马。”
“娘,我要骑大马!”
一个三岁小童指着消失的马屁股欢呼道。
李府,李楮墨这般那般的对李明交代了一番,说完露出一排大白牙。
李楮墨拍了拍李明,鼓励道:“去吧,老李我看好你哦!”
李明迟疑的看着李楮墨。
李楮墨笑的一脸纯洁,李明扶额,此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
李明是习武之人,脚步倒是能赶得上在冯宁的人返回城内的时候,到达城外的茶摊。
茶摊简易,外边专门用木板隔了出马车牛车停放的马厩,里面有长的食槽,干草在里边乱堆着。
在往前走个三十余步,就是店家摆上的桌椅,每个桌子扣着一摞碗,边上有装着筷子的竹筒。
不消半个时辰,一个五人五队组成的马队陆续扬起黄尘。
“吁——”
为首的汉子看了一眼茶摊,道了句:“大哥,天色还早,眼下已经快要进城了,休息一下吧。”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头上绑着黄巾,他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胯下的马往前走了两步。
黄巾男人用力夹着胯下的马肚,马儿吃痛停止动作。
“也好”,黄巾男人抬手示意休息,后面到的二三人拽住缰绳,马儿前蹄抬起,众人纷纷下马。
“老头,给我们准备三斤酒,一斤牛肉!”
几人找了个长桌长椅落座下,他们的马儿倒是万分乖巧,没放进马厩,几个马简易的拴在一根木头上,啃着黄土地上的杂草皮。
“好咧!”
老板手脚麻利的抱来两坛子三斤重的酒,放在桌上。
为首的男人扔出一贯铜板。
“多谢大爷,牛肉马上。”老板收起串在一起的重重的铜板,擦拭了一下桌子离开。
李明背对着这队人而坐,他看着一只马背上仍驮着的人形麻袋,攥紧了筷子。
“老大,用不用给他口水喝。”
身后对话声音传进李明的耳朵。
“不用,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光天化日就把人抢了,要是官府知道了,这事可没完。”
“唉,农夫而已,四爷上边可有人,你我按规矩办事。”
“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上边……”
“就是,刚刚这货挣扎的可厉害呢,生生掉下去四回,我捡了四回!”
黄巾男子笑道:“这农夫被咱们拽上马,还在喊哥哥,劳什子的哥哥!”
“哈哈哈”
李明坐在他们后面,听到掉下去四回,看着那脏兮兮的麻袋透出的血迹,眼里死寂。
他头戴斗篷,不动声色的起身。
朝着马匹方向转了一圈,手上麻利的撒着巴豆,路过驮着麻袋的那匹马的时候,李明清晰的听见了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呜咽声。
近处一看麻袋上斑点一样的血迹混合着黄土,已然和成了血泥,那车队的人的笑声从身传进李明的耳边。
那熟悉的声音,不是他的弟弟李牛,还能是谁。
李明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是他平时展现不出的——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手脚麻利的撒完巴豆,趁那伙人喝着酒,又回到他们身后坐定。
一身黑衣,手上绑着护腕,面上蓄有胡须,沉默寡言。
一盏茶的时间。
两盏茶。
三盏茶。
李明静静的等着,他想着李明的交代,在第四盏茶的时候起身做到身后马队的一桌。
李明看着为首黄巾男人,他拿出李楮墨给他的玉佩,玉佩通透,成色上好。
坐上几个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李明的那块上好的玉佩上,尽数停杯,转而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李明。
李明也不多做解释,他简单明了的话一字一句传入在座的几个人耳中。
“打个赌吧。”
李明开口说。
“哦?”
“赌什么?”其中一个瘦弱的男人看着玉佩眼睛发光。
“牌九骰子还是骨牌?”
众人看着李明本想斥责,看到玉佩后纷纷啧啧称奇。
“就赌——”李明看着他们的眼睛一一扫过,说道:“我若是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就是我赢了。”
“反之,就是你们输了。”
“?”
“什么玩意?”
“哪来的混账!”
“耍我们呢!”
带着黄巾的男人大怒,他看着玉佩,又看了一眼李明,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李明点点头,他古铜色的脸上中似乎有一丝羞赧的表情一闪而过,他道:
“知道,我见过你们掌柜。”
带着男人听闻此言思索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他拱手求情——
“兄台,我们今日有要事……”
“我也有要事。”
李明老实的回答道。
啪——
一个海碗应声拍在桌上,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顺着桌角往下流。
“你是来捣乱的!”
几人还没起身,李明一个酒坛扔在为首黄巾男人的脸上,应声而裂,血水顺着黄巾男人的黄巾流下来。
黄巾男人几人也是凭拳脚吃饭,几人各自站起来拿起身边趁手武器就向李明砸去。
李明歪头躲过飞来的长板凳,他赤手空拳,右拳赤手空拳的朝着最近一人的面门轰去。
“嗷——”
“我的牙!”
那男人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朝下,整个人只觉天旋地转。
其他四人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尽数像李明扑去。
李明左一拳,一个男人应声而倒。
李明右一拳,一个男人痛苦哀嚎。
拳拳到肉,拳风凌冽。
“你们欺负我弟弟。”
李明眼中带有杀意,他一步一步走向黄巾男人。
黄巾男人被李明眼中的怒意吓退,连连向后爬,他手掌被黄土地上的石子划破,鲜血顺着手掌流进泥土。
李明一步一步走上前,双手掐住黄巾男人,高高举起,举至头顶,用足了力气。
啪——
重重的摔下。
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
李明想起李楮墨的交代——
“双拳难敌四手,保护好你自己,趁马群乱跳,救出你弟弟,脱身,不用怕给我惹麻烦,救人去吧!。”
李楮墨说:“我没其他伙计帮你,保护好你自己,要是打不过,拿玉佩买命。
李明看着已经重伤的黄巾男人,无畏的在他的身上,往桌边走去。
“咔嚓——”
“啊!”
黄巾男子喉咙嘶哑的痛呼。
李明走到桌边,桌上乱作一团,远处老板瑟瑟发抖看着这一切。
李明从洒在桌上的酒上拿起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上边雕刻着小小的老虎,他吹了口气,用袖子擦拭了一番,小心的收回腰间。
随后李明从腰间取出全部碎银,放在桌上,径直走到放着人形麻袋的马上。
李明小心翼翼的搬下人形麻袋,打开袋口果然是熟悉的面容。
那人已经晕死过去,李明整个人把他扛起,走了。
半个时辰以后,尘埃落定,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呜呼哀哉——
“这是哪来的人!”
“我与此人势不两立!”
“我的牙……”
有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吃力的爬了起来,向头戴黄巾的男子走去。
黄巾男子嘴里骂骂咧咧,他道:
“回城——”
“告诉四爷!”
两个扶他起来的人其中一个为难的说道:
“货……货没了!”
黄巾男人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几个人歪歪倒倒的走着,看到马匹无损后,黄巾男子长舒一口气——
“呼——”
“幸亏不是劫财,不然马丢了,可就……”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了冷战,兴宁帮的马任意一匹可都是百里挑一,精挑细选,拿上好的饲料专人看护喂养,若不是今天有特殊任务,马儿应该是在帮里被精心护养。
几个人费了半天力气爬上马,加急往城中跑——
“得尽快报告四爷。”黄巾男子心想。
夕阳西下,五六个人东倒西歪着驾驭着马匹。
黄巾男子古怪的看了一眼马儿,看着视线范围可及的地方,人开始多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慢,还好快到城内了”
“噗——”
没等细想,一声巨响,胯下的马儿放了屁后开始喷出绿色粪便。
噗——
噗——噗——
噗——
噗——
身后几匹马不约而同的开始屁声震天,马粪乱飞。
那后边的马被前边喷过来的排泄物挡住视线,开始惊恐的原地跳跃转转圈,颠的马上的男子稳不住身形,这匹马跳跃的同时,也开始噗噗作响。
身后三匹马,亦然。
臭气熏天,场面很滑稽。
夕阳西下,人来人往,小贩们也准备收摊了。
临近的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动作——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车队,真是真是——!”
一个小贩扛着糖葫芦杆,啧啧称奇。
“你看那黑的锃亮的马腚,兴宁帮的马。”
“娘,我要骑大马,大马大马放臭屁!”
一个三岁小童指着绕圈撒欢的马屁股欢呼道。
等到消息传到冯宁耳朵里的时候,他迅速派人接回几人,那接应的人见到马的时候直呼完了——
马儿已经虚弱的倒在粪便上,奄奄一息。
而马上的伙计,和马和粪便倒在一起,臭气熏天。
“让一让,让一让!”
接应的人捏着鼻子,扒开围观百姓,上前搭救。
……
李明脚步轻快,没一会就进了城找了医馆,等安置完鼻青脸肿的弟弟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李府复命。
李府
李楮墨一身玄袍,上边用金线绣着山水,显得富贵的很。
李楮墨窝在摇椅里,听说李明归来,急忙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没受伤,放宽了心。
李明见到李楮墨关心的模样眼神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变化。
“怎么样了?”
“你弟弟安置好了吗?”
“他们几个人?”
“……”
李楮墨接连发问。
李明看着李楮墨,颔首从腰间奉还玉佩,道:“今日之事,多谢大少爷!”
李楮墨看着李明,认真的说:“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你弟弟受的无妄之灾。”
李明不言语,看着李楮墨真诚的眼神还是补充道:“弟弟已经敷上膏药,安置好了!”
“还受伤了?”李楮墨黝黑的眼神中,闪过愧疚,他对李明说:“玉佩你先拿着,你就在此,不要走动。”
李楮墨转身去向主屋,过了不大一会,抱着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盒子走了出来。
他尽数摊开在摇椅上,一瓶一瓶的往李明怀里塞。
“呐——这是补血的人参丸。”
“这是党参。”
“这是虎胆大补丸。”
“这是上好的阿胶。”
“当归,当归。”
“这是……”
李明看着怀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李楮墨,他眼神闪过疑惑不解,问道: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小的身份卑微,小人是下人,这些太贵重——”
李楮墨抬头,一张清秀俊俏的少年脸庞抬首看着李明——
“我只有这些了!”
“拿去给你弟弟,权当时我考虑不周,连累至你家人,钱不够找我要。”
李楮墨看着李明沉默,他又补充道:
“你不要有负担,我亦有所图,眼下我需要你帮忙,你尽心即可。”
“我亦有所图……”
李明咀嚼着这句话。
微风进李楮墨的小院,这里不像是张潮水那,养着竹子养着花。
李明袖口被护腕缠住,一双大手垂落,微风吹过李明的大手,李明抿了抿嘴唇。
忽然,李明抬头看着这十五岁的少年,他忽然开口道——
“谢大少爷!”
兴宁帮。
冯宁一双手捏着椅子的把手,手上露出青筋。
啪——
木质把手竟然被他生生的掰了下来。
这还不够,他看着被白布包扎过的黄巾男人,走上前去——
一脚。
两脚。
三脚。
接连三脚,每一脚都用了十成十的气力。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冯宁气的嘴唇发抖,他自幼习武,十足力气的三脚下来,跪再堂下的黄巾男子早已奄奄一息。
黄巾男子清晰的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他已经痛得无法呼出声音。
“四爷息怒——”
“就剩十四天了,速速找回货,找不回货,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冯宁抓狂,一掌拍在桌上,其他几人心下一惊,一掌厚的桌子被打出掌印。
“丢人!”
“丢了大人了!”
“在州府内被人阴了?”
“我兴宁帮四队走南闯北,就没出过这事!”
突然想到了什么,冯宁转头问接应的人其中之一:
“那马——”
接应的人苦着脸,道:“回四爷,几匹马现下无事,属下查验粪便,是——”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脸色铁青的冯宁,说道:“怕是误食了巴豆,马最怕巴豆……”
听到几匹马没有生命安全,冯宁脸色缓和了一下,道:“照看好,千万照看好。”
看到堂下摊成一滩泥的黄巾男子,冯宁厌恶的吩咐道:
“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