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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楮墨和小夏走到李府大招牌底下的时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啊——哈”
小夏张大嘴巴,打着哈欠。
“到了,大少爷!”
李楮墨只感觉脚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有时间搞个自行车出来!”
李楮墨心里暗戳戳的想。
小夏走上前去敲门。
啪——
啪——
啪啪啪!
小夏的手拍在巨大的门上,拍的生疼。
手心热乎乎的疼痛,给小夏整的清醒了。
“开门呐!”
小夏扯着嗓子喊道。
……
站立良久,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门里面摆弄当门板的声音传到小夏耳朵里。
小夏不满道:“哼哼,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磨磨蹭蹭的,要是老爷回来,也如此怠慢……”
李楮墨一脚踹在小夏屁股上——
小夏哼哼唧唧不再碎碎念。
嘎吱一声,门开了。
“是大少爷啊!”
来开门的仆人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对李楮墨大晚上的出现在门外这件事情,不是很关心。
“我……”
小夏刚想说话,李楮墨拉住小夏的胳膊就往里走。
仆人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等李楮墨和小夏进去了,就开始关门。
小夏听着后面的声响,不服气的回瞪一眼。
“差不多得了!”
李楮墨哑然失笑,道:“你瞪他有啥用。”
小夏不忿的开口,睁大眼睛,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捧高踩低的样儿!”
李楮墨悠悠的走着,不紧不慢的道:“这么多年了都,家里下人不都那幅样子,你瞪他们,又没有用。”
小夏气的呼哧带喘,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楮墨在前边走。
走上拱桥,月光照在水面上,李楮墨看了一眼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道——
“他不重要。”
小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知道了。
李楮墨转过头去,看着小夏,想了想自己在破庙之前话,道——
“我刚刚说,死人怎么会再回来呢。”
李楮墨吸了吸鼻子,看着小夏,薄唇一抿,道:“其实是不对的。”
死人还会回来的,比如我。
李楮墨在心里吞下这句话。
这句话太惊世骇俗,就算亲近如小夏,也不会理解。
小夏看着李楮墨,点点头,安慰道:“对,大夫人一定在守护着大少爷。”
李楮墨含糊的点点头,道:
“嗯。”
“咱俩好好活着。”
小夏用力的点点头,转眼就忘记刚刚的不愉快,重复着李楮墨的话——
“大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会保佑您一生平安,大少爷,咱们好好活着!”
夜凉如水,二人不在多言,一路静默的走回李楮墨自己的小院子。
院里黑漆漆的,没点灯。
小夏和李楮墨前脚刚刚踏进院子,一直站在院子里的李明开口,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带一点哑。
“大……少爷回来了!”
黑暗中,声音低沉。
李楮墨:“?”
小夏:“……”
两个人刚踏进院子,前脚刚进,后脚没跟上,共同向后退却一步。
吓人!
“是李大哥吗?”
小夏颤颤巍巍的开口,李楮墨捂着心脏,一下子,睡意全无。
何止睡意全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小夏捂着胸口,道:“李大哥,你回来了,你咋不点灯啊……”
李明黑暗中,点点头道:“无碍,我能看见。”
小夏三步两步进了主屋,拿起案上的灯盏,火折子划出火星,而后用手护着火折子点上灯盏。
李楮墨在院里,看见正房的灯亮了起来,这才看清李明右边肩背上竟然淌着血迹,现在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但是看着就很湿潮。
“寒儿没事吧!”
李楮墨看的心惊肉跳,拉着李明,颤抖着声音问道。
刚才不是惊吓,这才是惊吓啊!
寒儿,寒儿……
李楮墨脑袋里砰的一下,跟她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一笑一骂,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寒儿,我弱不禁风的寒儿。
寒儿,我天真烂漫的寒儿。
……
小夏点完屋里的灯,拿着灯盏走出院子,捂着灯盏火苗,手脚麻利的从石灯笼里拿出蜡烛,点上,放回去。
石灯笼一亮,就照亮了院子一角。
小夏一气呵成,点了四个。
这回院子亮堂了起来,小夏看着地上的死猪一样的了无生息的冯宁,以及他身上的血迹吓得一蹦大老高。
李楮墨也看见冯宁了,于是他更紧张的拉住李明。
“寒儿没事吧!”
李楮墨眼里焦急。
李明:“……”
李明嘴上一阵抽动,他只感觉天上一些排成排的乌鸦嘎嘎着飞过。
嘎嘎嘎……
这个场面,怎么都要问,冯宁没事吧……
小夏那边已经拿起李楮墨做的不求人痒痒挠去扒拉冯宁了。
戳啊戳。
……
李明抽动着嘴角,言简意赅——
“无事,成了。”
李楮墨:“呼……”
李楮墨松了一口气,看着冯宁,又警惕道——
“受伤呢,她没受伤吧!”
李明回答道:“无事,没受伤。”
李楮墨再次送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拍李明的肩膀。
拍拍还不算,拍到最后李楮墨已经化掌为爪,重重的捏着老李的肩。
“多谢,老李,多谢!”
李明:“……”
小夏惊奇的看着李明黑中带红的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李大哥你是脸红了吗?”
小夏:“!”
李明:“!”
李楮墨激动ing。
李明转过头去,道:“没有。”
李楮一转头,看着小夏拿着自己的痒痒挠,皱眉道——
“小夏你干啥呢,埋汰不,血里细菌可贼多!”
小夏不知道细菌是啥,但是手里动作极快极麻利,一转手抛开李楮墨做的痒痒挠。
李楮墨看着李明,眼里激动,但是感觉不对味儿。
李楮墨尴尬的笑了起来,嘴上重复着多谢啊多谢。
李楮墨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上辈子的资本家,嘴上功夫贼6,表扬员工一道一道的。
就好像员工做了五百万盈利,公司老板夸啊夸。
一毛都不给。
李楮墨羞赧万分。
李楮墨恨不得把头埋地下去。
这事,资本家干得出来,李楮墨干不出来……
气氛有些尴尬。
李楮墨对李明又是感激,又是羞赧。
“大少爷,冯宁带回来了,怎么处置?”
李明看着李楮墨脸上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几个颜色一块变幻,不明就里。
李楮墨咳咳两声,心里想的却是,自从李明来他的院,是干这干那,这也参与那也参与。
可以说这回救寒儿,要是没有那边李明另辟蹊径……
李楮墨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赤贫。
人家这么给你卖命……
李楮墨把这事挂在心上,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事,李楮墨暗暗想道。
“不能去张潮水那去借吧……”
“上回借的还没还呢!”
李楮墨听见李明的发问,心不在焉挥挥手道:“搁着搁着,搁着吧,管他的!”
李楮墨知道了寒儿没事,松了一大口气。
为谁辛苦为谁忙。
最开始的计划是,老李在太守府蹲点,画地图。
寒儿缺啥?
缺经验啊!
寒儿为啥能跟李楮墨做交易,李楮墨目前来说比寒儿熟悉地形啊!
李楮墨自我认知良好。
一个被绑架的人,不会花痴到因为人长得帅就做交易。
李楮墨小小的自恋一下。
李楮墨觉得,必须先攻破自己的薄弱点在从长计议。
先搞来一份太守府地图,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
百战百胜太夸张,只求多一点胜算。
只有充分的信息,才能了解敌人,攻克敌人。
太守不是敌人,但李楮墨需要太守以绝对碾压的力量加入这场对峙,直接结束战斗。
那么李楮墨就需要攻克太守。
换个更合适的词语,就是引蛇出洞。
真正的蛇,是太守,李楮墨压上全部做诱饵。
一步错就步步错。
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天时地利人和,李楮墨是全靠人和,一点一点谋算,一点一点往天平上加砝码,给自己争取胜利的可能。
一放松下来,李楮墨立马有一些眩晕感,反正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李楮墨身心俱疲,想睡他个三天三夜。
等李楮墨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场博弈,毫无准备。
李楮墨没有睡,反而很清醒,现在是摸着石头走路,踩得满脚丫子都是血。
李楮墨回顾着所有细节,感到了后怕。
兴宁帮原本对李楮墨来说,只是一个承包江州府快递的一个快递公司。
但是真正接触到了,李楮墨才想到自己在跟什么背景斗。
省内前多少强公司。
如果说,换算过来,兴宁帮是这个咖位——
那作为兴宁帮的管理人员。
李楮墨自动换算成自己熟悉的概念,慢慢盘算。
作为兴宁帮的小管理层,冯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发生寒儿事件的时候,也要鞠躬行礼,叫声大少爷。
李楮墨上辈子不是名门世家,也不是大富大贵。
普通家庭,两袖清风。
他这辈子的起点,几乎是要赶上上辈子奋斗的终点了。
李楮墨心潮澎湃,人家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如家就生在罗马。
“原来是这种感觉,”
李楮墨呢喃道。
李楮墨突然想起来冯宁,为了寒儿,直接撕破脸皮,想必是笃定了,大少爷只是嘴上的大少爷。
蜡烛灯火摇曳,如同李楮墨的内心——
“我不是原来的李楮墨了。”
“你们欺我辱我,不让我活下去的……”
李楮墨想了一下,既然起点都这么高了,那自己这个待遇也太废物了。
起点高,便意味着,自己少了太多太多的,杂事。
自己可以直接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追求自己想追求的。
赏花看月,不会被生活所累,不会为生存发愁。
这很好。
精益求精,只有专注,才会事半功倍。
就拿最实际的问题,李楮墨的药。
源源不断的药就是源源不断的钱。
李楮墨不用为了这些钱发愁。
李楮墨觉得自己之前太佛了。
“人生好不容易重来,我凭什么让着你!”
“哈哈哈哈哈!”
李楮墨大声喊道:“拿酒来!”
李楮墨眉开眼笑,心里似乎是有什么结节被打开了。
但是声音戛然而止——
“大晚上喝酒,不会喝死吧……”
李楮墨收起笑容,翻身下床,吹灭灯笼。
几步又回到他自己改良后的类似席梦思的没有床幔的大床上。
月光透过窗,李楮墨盖紧被子——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