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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府。
出奇的,李楮墨并没有如自己所想,晕个三天三夜不省人事。
小夏去厨房端来早饭,李楮墨招呼着李明和小夏一块上桌干饭。
也许是在云舒坊的体力劳动,消耗了李楮墨的大部分的能量,这一餐他吃的风卷残云,又香又过瘾。
早饭无他,一锅子鸡肉粥,一碗参汤,五道小菜。
、
“嗯,香,再来一碗!”
李楮墨一夜过后觉得肚子空空,吃的畅快极了。
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人痛快的吃了饭,齐聚在李楮墨院子里空着的一间打理干净的门房里。
门房有个十来平米。
小夏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有时候李楮墨会搬来他自制的躺椅。
把躺椅放在火炉旁边,火炉上热着汤药。
李楮墨会躺在躺椅上看雪。
现在外边凉爽,躺椅又搬回去了院子了乘凉用,火炉也撤了。
这个房间也就空了出来。
李楮墨坐在榻上,斜着身子,半边身体慵懒的靠在榻上的小桌上。
李楮墨另一只手拿着自制的一个上好的黄花梨木改良的不求人——痒痒挠,戳了戳地下五花大绑的冯宁。
“呜!”
冯宁已经醒了,发出痛苦的声音。
砰砰砰——
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冯宁硬着头皮,聚集全身的力量冬撞西撞,表达不满。
此刻的冯宁就像一只红了眼的牦牛。
李楮墨急忙收脚,看着在一边站着的李明。
李明上前,再次一掌劈下去,将挣扎的冯宁打晕。
李楮墨不解的问道——
“老李,你把他舌头嘎了?”
李明神色不变,陈述道——
“是寒儿姑娘封了他的穴道。”
李楮墨听完,转过头看着刚刚还在挣扎却发不出声音的冯宁,转眼又像被敲晕的鱼儿一样,躺在地上,啧啧称奇。
“嗯?”
“点穴。”
“我只听说武侠小说上有这门手法,没想到是真实存在的。”
李楮墨拿着痒痒挠在冯宁身上扒拉来,扒拉去的。
李明点点头,道:“我也是听说有这门功夫,现下竟然如此神奇。”
李楮墨惊奇的转头,看着李明,不可思议道:“你不会?”
“江湖人风里来雨里去,不说点穴就点穴么?”
“这个不是入门功夫么?”
李明拱手回答:“不是。”
李楮墨等待下文,谁料李明说完就没下文了,言简意赅。
李楮墨嘴角抖了一抖,道:“老李,不若展开讲讲?”
李明拱手答应,继续说。
“点穴之术,非极度了解人体通体的脉络,不能入门。”
“点穴的点,又别有洞天的包括许多门道。”
“点穴之术,是上等的手艺,小人只是略懂一些拳脚功夫,找得到人体中重要的穴位而已。”
“就像……”
李明看了看地下被五花大绑绑成大闸蟹的冯宁,简单陈述道——
“我不会。”
李楮墨听完这些话,眼睛一眯,道——
“那,医生是不是特适合点穴。”
“学医的肯定懂奇经八脉之类的!”
谁料李明再次摇摇头,道——
“只能说,医生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入门。”
“人的内里,多少条血脉,多少个穴位,都是相互影响的。”
“光弄懂这些穴位,便要花了半生时间,普通的医术又流传不到市面上。”
冯宁失了智一样在疯狂挣扎。
李楮墨不管他,听着李明的解释,略懂了一下,提问道——
“也就是说,学医的不一定,懂点穴。”
“但点穴的一定,会医术!”
李明点点头,表示李楮墨的理解,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正确的。
李楮墨眼底的疑惑散开,转换话题,继续问着李明。
“所以你给了寒儿,太守府的地图。”
李明再次点点头。
李楮墨看着冯宁,道——
“他,咋办?”
李明想了想,从腰间抽出刀。
李楮墨:“……”
李楮墨没见过这个阵仗,这玩意在上辈子这么干,想也不敢想。
李楮墨连连摆手。
李明收回刀,目不转睛的看着冯宁。
冯宁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李楮墨想了半天,还是让李明继续关好冯宁。
至少在寒儿走之前,这个最大的威胁是在眼皮子底下的,闹不了妖的。
李明点点头,李楮墨院里没别人,这活自然而然的,就交给李明这个擅长拳脚功夫的人了。
这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李楮墨想起来自己有太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张潮水了。
从端午宴会回来后,足足晕了有七天,之后便忙忙碌碌。
也不知道国安学院的端午宴会的事,有没有传到李府。
李明拉着半死不活的冯宁出去的时候,李楮墨坐在榻上,半合着眼,若有似无的问了一句。
“我好像错了。”
李明停止动作,等待李楮墨的下文。
李楮墨睁开眼睛,释然的笑了一下。
“第一次出府的时候,我是笃定,你不是管家李兴发派来的府中跟来的护卫跟着我。”
“也不是我爹的武伙计。”
李楮墨看着李明,道——
“那会儿正赶上,我听见二夫人要给我指一门亲事,把我嫁出去。”
“所以自然而然的认为,老李,你那会跟着我,是因为你是账房的人,是二夫人派你盯着我来的。”
李楮墨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说。
李明没有太大反应,一如往常,拱手道:“小的,的确是在账房当差。”
李楮墨点点头,就像跟李明唠着家常话一样。
“你在账房当差。”
“但是你不是李府二夫人的人。”
李楮墨说完,目光如炬,看着李明,细细的观察着李明的表情和反应。
果然,李楮墨说完,李明没有太多情绪的眼底里,闪过一丝诧异,正正好好被李楮墨捕捉。
李明看着李楮墨的双眼,想了想拱手道——
“我不能说。”
李楮墨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
“好一个不能说,好好好。”
李楮墨心底对李明这个汉子,起了一些敬佩之意。
站如松坐如钟。
不善言辞。
经过和李明不长时间的相处,李明身上的沉稳和老练,让李楮墨另眼相看。
在李楮墨心里,李明是个靠谱的同学。
李楮墨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由此,李楮墨站起身来,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不能说,我便替你开口吧!”
“我怎么会,认为你是二夫人的人呢。”
“这种可能,有动机,但是没必要!”
李楮墨心里一边琢磨嘴上一边说——
“谁能为一个,在李府,被当成废物点心的人的院子里,任劳任怨……”
李楮墨一边说,一边靠近李明,笑道——
“你说对吧!”
兴宁帮这样一个,拿手底下功夫走江湖的组织。
李明在冯宁第一次生抢寒儿的时候,他的伸手可是和十几个人不相上下的。
李家的护院,纵然强悍,但不会如此低调平凡。
这样一个人才,竟然只是账房的一个伙计。
这不科学。
李楮墨想。
李明脚下是昏睡过去的冯宁,冯宁的神态狼狈不堪,头发都散落了。
冯宁不省人事。
李明却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压力竟然来自这样一个少年。
李明再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病态的少年。
他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李明的印象。
少年手无寸铁,杀个鸡都费劲。
但是李明莫名其妙觉得口渴的厉害,他被少年面带微笑的盯着。
李楮墨做人,向来是坦荡不磨叽。
所以李楮墨开门见山的说:“张潮水是什么本事,能让你这样的人服从。”
李明咽了一口唾沫,又咽了一口唾沫。
半晌。
这间门房安安静静的,李楮墨耐心的等待李明的回答。
“他是我叔叔。”
李明想了下,如实回答,声线一如既往的低沉。
李楮墨内心的判断正确,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张潮水他是你叔叔?”
“那你叫张明?”
李楮墨转过身,又走回榻上,靴子也不脱,呼出一口气后,再次以一个慵懒的姿态,用手肘撑在炕桌上,眼睛却在审视李明。
李明摇摇头,否定的说:“我叫李明。”
李楮墨张着嘴,不解的问道——
“干叔叔啊!”
李明沉默。
李楮墨解读李明的意思,他大抵是肯定了。
李楮墨心中怅然若失。
“我没想到……”
李明看着李楮墨,想了想,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开口解释——
“叔叔,没有恶意。”
李楮墨摆手,语气平淡如水,继续说。
“我没想到,从成年后,再次出府。”
“我没想到,保护我的人是,我的老师。”
“我没想到,暗中保护我的人,不是父亲家人,是,张潮水!”
李楮墨心酸了一下,内心感叹道——
“张潮水老师,你个浓眉大眼的,平日里放高利贷的黑心鬼。”
“整的这么暗戳戳的,真让人不好意思!”
李明听了李楮墨的话,不再言语。
李楮墨吸了吸鼻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李楮墨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李家感受到温暖。
不过,李楮墨想起来什么,他猛地抬头——
“我靠,你叔叔是张潮水啊!”
这句话正是问李明。
李明点点头。
李楮墨眼里震惊,不加掩饰——
“那你还打什么工!”
李楮墨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明讪讪一笑,听闻此言,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叔叔说,男儿,当自强自立。”
“不要拿着他的声名,当庇荫之所。”
“我不是读书的料子,我和叔叔不同。”
“就拳脚功夫还算拿得出手……”
李明脸上的神色,自信自豪又有些不好意思,整张脸黑里透红,憨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