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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落枯叶,轻飘飘地在地上打了个旋儿，饭点的热潮散去，操场上陡然变得冷清起来,只有不远处的几个男生，仍在不知疲倦的练习投篮。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明了,在空旷的操场上空回荡盘旋。
纪瓷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也和那撞击声一般，足以让站在身边的霍骁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邵子延还在对面,头微微垂着,害羞又腼腆，手里的动作倒相当执拗,那封由粉红色外壳包裹的信件,一动不动地伸在纪瓷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才是正常正确的。
如果只是她和邵子延在，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示好。
可现在，纪瓷感觉霍骁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在那眼神之下,她难以坦然地表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难以隐藏，内心里那点不为他人所知的少女情愫。
她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纪瓷顶着压力，舔了舔唇，握着酸奶瓶的手稍稍收紧,声音尽量表现得一如平常,“邵子延，我们等下再聊这个话题可以...”
“不，我知道这只是你推脱的一个借口。”男孩打断她,语气相当执拗,“不管如何,我现在就想听到答案。”
“......”
“还挺执着。”站在一旁的霍骁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些微笑意。
邵子延被那声音弄得一愣，刚才过来得太急，他也看见了纪瓷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原本以为他只是路过，却没曾想，男人一直没走。
男孩终于红着脸抬起头来，目光瞥过纪瓷不甚明显的神色，回忆刚才自己所表述的一系列的语言，邵子延彻底呆住了。
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在他深情并茂表白的时候有外人在场。
邵子延这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纪瓷和邵子延交换视线之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的答案，你还想听吗？”
“不不了...”邵子延磕磕巴巴地开口，“我觉得我可以等一会再...再听。”
纪瓷神色松下来，点点头，“谢谢。”
“那...我先回教室了。”
霍骁看着他，没说话。
邵子延霎时感觉头顶的压力倍增，同手同脚的转过身，也没忘把那封情书收回口袋里，走出几步，他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忘了一件事。
行动比思维先行，在纪瓷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
男孩复又转过身来，扬起右手，对在场唯一的成年人打了个招呼，“叔叔，再见。”
纪瓷：“......”
霍骁瞬间被气笑了，“...我看起来有这么老？”
邵子延被问得在原地愣了两三秒，随即扯出个不太好看的笑脸。
未免说多错多，他加快脚步，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跑得倒挺快。”
霍骁收回视线，看向纪瓷，表情若有所思，“啧，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走？”
纪瓷突然被点名，“什么。”
“我在这，把小姑娘的桃花都给挡没了。”
霍骁说这话的时候，眼尾稍稍上扬，音色低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似乎真觉得是自己的错，又好像是在调侃。
纪瓷红了脸，快步走上前，“哪有什么桃花...”
＊
霍骁把纪瓷送到艺术楼门口，看人上楼之后，再沿着楼外的那条小路，往学校大门口走。
手机刚才在食堂的时候没有信号，现在消息一窝蜂全涌了出来。
他按顺序回复完毕后，目光移到页面第五排的消息条上，看见编辑好的一排字前面，那个待发送的符号转了一会。
霍骁直接把对话框点开，发现四十分钟前写好的消息现在才发送出去。
他在那排字底下又加了句解释，以及余下回复的话。
屏幕上接着显示出来一条未读消息。
他退出当前界面。
付燃：三哥，国庆去A市的票老宋都定好了。
付燃：你要确定去，我就在店里写明国庆的休假时间了啊。
霍骁发了句：“行。”
这次付燃没再打字，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霍骁停在后湖边的石凳处，接通。
“还有什么事？”
付燃那边的背景音从嘈杂变得相对安静下来，声音带着疑惑，“你弟中午吃饭的时候来酒吧，问我你国庆怎么打算，我就照实说了啊，也不知道他问这干什么。”
霍骁沉吟，“知道了。”
付燃笑了两声，“我估计那小子是想约妹子出去玩，知道你去A市，顺便蹭你一顿。”
霍骁经过高中部教学楼门口，问：“说没说几个人。”
“...两个吧，约妹子肯定是双人行动啊哥。”付燃紧接着又说，“那我订几间房啊，老宋那边定好了两间，我...”
“我问问再说。”霍骁打断他。
挂了电话，霍骁又给顾成禹拨了通语音，让他有时间出来一趟。
顾成禹倒是机灵得很，打完电话没几分钟，就抱着一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教学楼里跑出来。
他站在楼门口搜寻半晌，终于在日晷附近的拐道边看见了霍骁。
“哥...”顾成禹喘着粗气跑过来，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你一趟呢，水果我都买好了。”
霍骁睇着他，“买来贿赂我带你出去？”
“付燃哥都跟你说了？”顾成禹嘿嘿两声，摸了摸脑袋，“行吗哥？”
霍骁不温不火，“你觉得呢。”
顾成禹最怕他哥这幅样子，不笑也不恼，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语气却硬生生的，让人难以捉摸。
“哥，出行的费用我全包，而且绝对不拖后腿，你们去忙我们就自己找吃的玩的，除了路上和住的地方跟你们一起，你把我们当透明的就成！”顾成禹右手竖起三指朝天，百般保证。
霍骁看了他好一会，问：“你打算跟谁一起去。”
“就你上次见过的...”顾成禹的声音细若蚊蝇，观察他哥的表情，没再敢往下说。
“女生？”霍骁扬眉。
顾成禹点点头，和盘托出，“你问人家名字的那个。”
霍骁了然，语气辨不出喜怒，“喜欢她？”
顾成禹没吱声。
霍骁就当他默认了。
他虽说和这个表弟不常往来，但季慈的孪生妹妹季晴一直对他不错。
顾成禹这样，显然是把行程都安排好了才来找他，毕竟是和人家小姑娘一起出去，要是相安无事还好，要是有什么事，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照看着点。
“一号早上六点出发，过时不候。”
霍骁终于松口。
此话一出，顾成禹如获大赦，笑脸都生动了些，他连忙把怀里的水果往霍骁手里塞，“哥，你真是我亲哥！”
霍骁掰开他蹭过来的脑袋，忍不住笑骂，“小兔崽子，给我搬车上去。”
顾成禹乖乖当了一回运货员，好声好气地把霍骁哄走了。
折腾了这会，离上课的时间也不远了。
他回到班上的时候，纪瓷还没来。
“你杵在门口想什么呢？”杨樱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看见顾成禹站在一班后门口发愣。
顾成禹靠在门边没说话。
如霍骁所料，他老早就把国庆假期去A市的行程全都安排好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跟纪瓷开这个口呢。
如果是和他单独去，纪瓷肯定不会同意。
但如果说和霍骁他们一起，三个男生...恐怕更不好吧。
想到这里，顾成禹烦躁地挠了挠头。
“...顾成禹，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女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顾成禹的视线逐渐聚焦。
杨樱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眉间染上不悦，正蹙眉看着他。
他心里一喜，有了！
＊
一首曲子拉到一半，纪瓷听见放在桌案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她没去管，把全曲拉完了才放下琴，坐到一旁的木椅上，点亮手机。
是她上楼前没看过的消息，来自同一个人。
3：听你的。
3：刚才断网了，消息没发出去。
3：你说的那几样我都试过了，挺不错的。
纪瓷轻按指尖回复一个／赞／的表情。
原来他看到了，他不是没有回复，只是网络的问题。
她扬起嘴角。
好像嘴里含了块水果糖，轻轻一咬，甜味瞬间溢满口腔。
短暂的消遣过后，纪瓷很快回到练习状态，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再看手机，直到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才收拾好琴盒下楼，往教学楼走。
刚到班上，杨樱便凑过来问她，“你国庆有什么打算啊？”
纪瓷把东西放在一旁，看了日历才知道，原来下周就是国庆。快考试了，培训班的课程一天比一天安排得满，恐怕国庆也得上课，“怎么了？”
“是这样，顾成禹想国庆请我们去A市玩，你应该有空吧？”
纪瓷想说小提琴的课程很多，估计抽不出时间，却不料，杨樱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就抛出下一句：
“...还有‘告白’酒吧的老板，他们也去，过节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纪瓷眉心微动，确认了一遍：“哪个老板？”
“什么哪个啊，不就两个老板吗？‘告白’国庆休假的时间都放出来了，你看。”杨樱把关注的公众号打开，边给她看边央求道，“去嘛去嘛...”
纪瓷抿唇，她不敢轻易下决定。
可和霍骁同行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我想想。”
杨樱还想说点什么，触碰到对面顾成禹的眼神，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纪瓷给霍骁发了条消息，又去看培训中心国庆的安排表，‘告白’休假的时间是1号到5号，重合的时间里，她能上的课大概有七节。
犹豫间，对方回复过来。
3：嗯，有点事要办。
3：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