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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A市。”纪瓷有些难以置信,“再也不回来了?”
霍骁眸色沉稳,几乎看不出异样,“计划是这样。”
狭小的空间里,不知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散开。
一旁的陆知洲看看纪瓷,又看看她对面的男人,自觉把时间让给他们。
“你找我见面,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纪瓷眼眶红了。
“没想过这么快告诉你。”霍骁就站在她对面,此刻却好像距离她很远。
“那你原本是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然后像前两个星期那样玩消失吗?”她语气有些不稳。
这话本不该她问,但她知道,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纪瓷定住神色,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对你...”
“纪瓷。”他打断她,语气仍旧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感到寒冷,“你会碰到比我更好的人。”
她看了他几秒。
半晌,纪瓷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把眼泪抹掉,目光紧紧盯着他,“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这话,纪瓷没有说出口。
她是负了气的,虽然惊慌虽然不解,但她没办法接受他突然的离开。
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最后,也只是在出门前轻轻说了一句:“祝你一路顺风。”
霍骁站在窗口,目送那辆白色的汽车掉头离开。
他抽了根烟出来,点燃。
付燃从楼上下来,去便利店门口扔完垃圾,转身上楼的时候恰好看见他,以及桌上那一袋糖果点心。
“三哥,你买了这些,身上还有钱吗?”付燃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
霍骁没说话。
付燃接着问:“你不是和纪瓷约好了见面,怎么还不去?”
“刚刚见过了。”他说。
“见过了?怎么样,纪瓷没打你吧,三哥来让我看看你的脸。”他说完就要上手,被霍骁一巴掌打了回去。
“没有。”
不过,小姑娘估计被那话伤得不轻。
霍骁吸了口烟,眼中没什么情绪。
“三哥,烟灰该弹了。”付燃好心提醒。
霍骁回神将烟摁灭,垂眸间,眼底是一片猩红。
付燃从没见过他这样,劝解道:“其实没必要说得那么绝,说不准你把实情告诉她,她也愿意跟你呢。”
“跟我?”他笑了,“你看看我现在还有什么。”
“小姑娘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
霍骁知道倘若把一切都告诉她,纪瓷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可是然后呢?她的学业她的朋友,还有她梦想的未来,他要怎么给她?
纪瓷才刚满十八岁。
她的路还有很长,她还会碰到很多人,见到很多之前没有见过的事,他怎么可能让她把所有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个老男人身上。
霍骁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他也舍不得。
“你有纪瓷朋友的电话吗?”第二根烟抽完,霍骁问付燃。
付燃:“有啊,就上次和她一起去海边的那个姑娘。”
“现在联系她。”
*
“什么情况啊,我在便利店后门等了一个多钟头,你人呐?”
宁蕊在视频里控诉。
“他要走了。”纪瓷趴在书桌上,摄像头的盲区刚好把她的眼睛遮住。
“谁要走了?”说完这句话,宁蕊就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见到他了吗?”
“嗯。”
宁蕊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些不对劲来,“几次,你哭过了?”
“没有。”纪瓷很快反驳。
宁蕊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那你把想说的话都跟他说了吗?”
“没有,他不想听。”
话音落,宁蕊那边的连接突然断开。
五分钟之后,视频才重新打过来。
纪瓷拍了拍脸,坐起来,相貌姣好的一张脸在屏幕上呈现,鼻头红得像个兔子一样,“怎么断了。”
宁蕊:“刚才接了个电话。”
她眨眨眼,一想到霍骁要走,鼻头的酸意就怎么都忍不住。
“宁宁,我好难过。”
“几次。”宁蕊在对面喊她,表情格外正经,“如果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了,你真的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纪瓷戳着玩偶的耳朵,“我怕。”
“怕什么?”
“我怕说了以后,他就真的不走了。”
“那不是很好吗?”
“要是他真的想走呢?”纪瓷喃喃道,“如果我说了,那些话会成为他的阻碍。”
她不想让他放弃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因为她知道,那会有多难。
“什么阻碍不阻碍的,我只知道你不说的话,将来肯定会后悔。”
“也许吧。”纪瓷勉强笑了笑,已经放弃挣扎,“可就算我想说,我也出不去啊。”
“那不是还有我嘛?”
没等她反驳,宁蕊便郑重其事道,“我现在就带人去你家接你,等着。”
说完,视频被挂断。
纪瓷不确定宁蕊的话是真是假。
她面对黑了屏的ipad坐了一会,没再细想。随手扯了两罐之前藏在柜子里的啤酒,边喝边找了个喜剧电影看。
半个小时以后,门外有动静传来。
原本以为是打扫的阿姨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等到门被人推开,宁蕊穿着女佣服出现在眼前,纪瓷扭过脸,伸手掐了掐自己。
嘶...疼。
是真的。
纪瓷的反应有些慢,“你...”
宁蕊目光扫过桌上的啤酒罐,“好家伙,你一个人在借酒消愁呢?”
“我...”
“别我了,赶紧走吧,等下守门的人就回来了。”
直到和宁蕊跑出小区,纪瓷才感觉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些。
“快,上车。”
她被推上车。
坐稳之后,这才发现前面驾驶座还坐着两个人。
付燃从副驾驶转过头来,“嗨!”
纪瓷伸出手也同样“嗨”了一声。
目光移到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上,她把手收了回来,窝进沙发不说话了。
霍骁在后视镜里瞥她一眼,问宁蕊:“她喝酒了?”
宁蕊:“喝了两罐。”
付燃使劲嗅了嗅,车厢里的确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意,“三哥你鼻子可真灵,我刚才都没闻见。”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津市公路上,没一会,纪瓷就闭上眼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几乎一直是皱着的。
面包车在十字路口前停下,霍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到后座,“给她盖上。”
宁蕊接过来,按照他的话做了。
没一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纪瓷醒过来,把外套放在身边的座位上,“我不冷。”
这是她上车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霍骁的心情没来由地觉得烦闷,他没再说什么,面包车行驶的速度加快了些。
下午六点,银杏路的酒吧街还没开市。
马路边人影稀少,“告白”门口的地毯被雪水浸湿,门前的黑板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旺铺租售”四个字。
付燃下了车,率先去开门。
纪瓷把视线收回来,跟在宁蕊后面迈进店内。
霍骁拎着外套走进来,打开客座区的四个主灯。
室内陡然亮起,桌椅摆放的位置已和之前不同,扑在桌上放置的板凳背面已经积了灰,看起来有很多天没人打扫了。
“你们真准备把这酒吧卖了,不是生意还不错嘛?”宁蕊在吧台接过付燃倒的两杯水。
付燃:“生活所迫没办法。再说我们一走这地方没人管,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租出去。”
“你也要去A市?”
“我当然跟着三哥走。”
宁蕊和付燃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纪瓷漫无目的地在酒吧晃了几圈,最后,注意到放在门口皮沙发上的购物袋——是霍骁下午递给她的那个。
她走过去,拿起放在面上的那包硬糖。
“这款好几个超市都缺货,去了三个地方才买到。”霍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纪瓷放下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音色有些低,“买不到就算了,又不是非要不可。”
霍骁低缓地嗓音在耳廓落下,“对我而言,非要不可。”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纪瓷回头看他,努力抑制住情绪。
酒吧里没有放音乐,四处都安静地很。
纪瓷说话的声音传到吧台前,宁蕊眼疾手快地拍了拍付燃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你饿不饿?”
付燃:“不饿。”
“我饿了。”宁蕊问,“这边哪有吃饭的地方?”
“就前面——”他没说完,宁蕊接着道,“我找不着,你带我去。”
付燃看了眼窗前的两人,意会过来,“...成。”
宁蕊和付燃自觉退场。
周遭重新安静下来,纪瓷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便利店。
霍骁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
她不想最后的相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
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泄下,纪瓷垂眼,“刚才谢谢你去接我。事情因果,宁蕊恐怕都告诉你们了吧。”
“说了一部分。”
“你也别担心,等你离开津市,看守我的人自然就会消失的。”
到这个时候,纪瓷还在安慰他。
霍骁忍住想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柔声问:“听你朋友说,你有话想跟我说。”
“有。”也许是酒精的驱使,或者是因为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纪瓷胆子大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你都已经猜到了,我说不说好像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想听。”他说。
不是“不一样”,而是“我想听”。
霍骁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这让纪瓷有些难过。
“你那天晚上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先回答第一个吧。”
她抬起头,往他面前迈了一步,虽然明知道结果不会改变,可她还是想在这个时候认真地看着他,“嗯,喜欢。”
纪瓷的声音轻轻地,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上。
......
“你对哥哥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哥哥?”
“嗯,喜欢。”
......
霍骁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他几乎快掩藏不住眼底的情绪。
纪瓷接着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说得没错,我在拳馆许的愿,和你有关。”
两个回答说完,她已经有些站不住。
好在霍骁及时扶住了她,予以支撑。
看着尽在咫尺的脸,纪瓷有些恍惚。
她说,“宁蕊告诉我,如果我不跟你说这些,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的。”
霍骁没动,仍旧保持着贴近的姿势,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
纪瓷伸手,手掌贴合到他的左胸口处,轻轻地问,“那么你呢,放弃了一个那么喜欢你的人,你会不会后悔?”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低头在女孩额头落下一吻。
喉结轻微地滑动,霍骁将女孩圈在自己和桌沿之间,那眼底的光潋滟分明,哑着嗓温柔诱哄,“乖,再说一遍。”
纪瓷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
她红着眼,靠近他耳边,一字一句说个分明,“喜欢,你。”
*
除夕一早,纪瓷在酒吧的沙发上醒来。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付燃正好从旁边买了早餐回来,见她醒了,连忙招呼她起来吃,“三哥特意吩咐我的,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他呢。”纪瓷坐下来,似是随口一问。
“已经走了。”
付燃瞅了她一眼,“昨天凌晨2点的火车,三哥不让我叫你。”
纪瓷顿住,半秒后,揪了块油条放进嘴里,缓慢地嚼着。
“他不在,那酒吧怎么办。”
“这事我处理就行。”付燃没心没肺地说。
纪瓷追问:“他在便利店的兼职呢。”
“那个啊,早就辞了。”
“租的房子怎么办。”
“昨天就退了。”
“那...”纪瓷也想不起来,她还能问些什么。
哪怕霍骁还有牵挂在这里,就不算真的离开。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她没办法了。
付燃见她失神,缓缓叹了口气,“三哥是故意趁你睡着了走的,他知道如果你醒着,哪怕挽留一句,他就走不了了。”
“等你上了大学,你也可以去见他啊...”
“反正A市离这又不远...”
“况且,你不是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付燃的声音越来越远。
纪瓷偏头,看见窗外又下雪了。
皑皑白雪将路上行人的脚印覆盖,植被花草来年会生出新的枝桠,记忆随着时间新旧更替,年尾的钟声近了,冬天就快要过去。
她期待的重逢,哪一刻才会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