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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说完,纪瓷感觉周遭安静下来。
在后面不长不短的半分钟里,只听见胸腔内发出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凸显放大,余波犹存。
这两天,霍骁给她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
这一件件事情压下来,弄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才好,“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霍骁不由得失笑,伸手捏了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脸蛋。
纪瓷垂下头,扯住他的衣袖,“你这样,我会更舍不得走的。”
“傻丫头。”他往右移动一步,替她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
在季慈面前,纪瓷不敢太过放肆。她忍住扑进男人怀里的冲动,将话题拉回来,“伯母是个怎样的人,能和我讲讲吗?”
霍骁看向石碑上的照片,应道:“好。”
*
山间气温难测,刚才还温暖和煦的阳光,没一会便躲到云后去了。身侧时不时刮来几阵不小的风,带着沁骨的寒意。
纪瓷蹲下来将石碑前的鲜花重新放好,听完霍骁的描述,再近距离看着照片上女人的脸,心头涌现出一种浓厚的悲伤。
“伯母,您辛苦了。”她在心里默默说。
与此同时,听见男人在身后道:“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
纪瓷摇头:“是我该谢谢你,愿意带我过来。”
她直起身,和霍骁站在一排,面对石碑鞠躬。
温度变低,两个人在山上待了一会,三点左右返程。
预备下山的时候,纪瓷再次回头看向摆着熟悉花束的石碑处,视线无意中触及刚才没有注意到的日期——2016年1月28号。
“怎么。”思绪被霍骁打断。
她抿唇摇头,踩下台阶,“没什么...”
回程的路上,纪瓷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她格外在意那个日期,好像那天是个什么重要的日子。
可她却想不起来。
景山陵园位于A市和津市的交界处,距离市区驱车大概45分钟的路程。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霍骁在沿途的一个服务区停留下来,打算给车加油,顺便休息片刻再出发。
纪瓷在服务区里找个空位坐了会,看着霍骁驾驶轿车往一旁边的加油站开去。她拿出手机,将日历翻回四年前1月28号的那天。
备注是空白的。
“......”她蹙眉,指尖往下滑动两格。
突然间,纪瓷注意到离着28号不远的一个日期,被她用红色的圆圈做了记号——那天是除夕,离新年最近的一天。
她从这一天往上数,到28号的时候停住,一共是14天。正好是两周。
两周...纪瓷放下手机,一些支零破碎的画面猛地涌入脑海,串联起来。
2016年1月28号,是四年前,她从霍骁家离开的第二天。
在那之后,霍骁整整消失了两周,再次见面已经快到新年。
如果这个日期没错,也就是说...那两周他并没有无缘无故地消失,也并不是刻意在躲着她,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去世了,他需要处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这才迟迟没有联系她。
想到这里,纪瓷只觉心疼得厉害。
那14天,他是怎么过的?难怪见到他的时候人瘦成那样,她当时在干什么?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
无数疑问和责难同时涌向她,几乎快要把人撕碎。
不知不觉间,有眼泪滴到屏幕上。
纪瓷胡乱抹了一把,怕被霍骁看见,将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生生憋了回去,徒留下通红的眼眶。
然而,姗姗来迟的男人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同。
“怎么哭了。”霍骁把两杯热水放在桌上,又去前台买了包纸巾,走回来在她身侧蹲下,抽出一张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能让小姑娘这么哭的,他只能想到眼前的一件事情,“这么舍不得哥哥啊,妆都哭花了。”
闻言,纪瓷的眼泪更止不住,接连淌落。
“好了不哭了。”他嗓音轻柔,笑着安抚道,“又不是不能见面。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虽然知道霍骁在安慰她,纪瓷还是忍不住憧憬,“你答应我的,不能骗我。”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见那话,纪瓷的眼泪慢慢止住了。
她扑到男人怀里,手紧紧圈在他肩头,声音低闷而坚定,“我知道。”
*
从景山回来,纪瓷对留在国内的事不再像之前那么执着,害怕分开后会重蹈当年覆辙的想法也逐渐淡去。
在仔细考虑后,她把写到一半的申请书销毁,并且确定了下周回美国的行程。
接下来的几天,霍骁还是一样忙碌。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会在晚上抽出时间和她共进晚餐,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两个人还能窝在一起看一场电影;如果实在太忙,纪瓷也会提出去公司和他一起吃外卖,或者在办公室等他一起下班。
在分别之前,他们恨不得黏在一起,把每一天都过尽。
不知不觉,到了临行前的最后一晚。
十一点刚过,纪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二楼书房的灯光仍旧亮着。
她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边往沙发走,在客厅看了会电视。这期间,霍骁出来过两次,一次是去厨房倒水,第二次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她热了杯牛奶。
“时间不早了,喝完早点休息。”霍骁带着蓝牙耳机,在等候对面答复的间隙,将牛奶递给她。
“...哦。”纪瓷接过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喝了一小口。
直到目睹书房的门再次虚掩上,她才回过头。
不知道霍骁要忙到什么时候,纪瓷靠在沙发上等着,好几次差点睡着。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又亮。
她拿起来,看见满屏全是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宁蕊:进展如何?
宁蕊:别害羞,这种事要主动一点!等到出国了好几个月才见一面,我看你到时候上哪哭去。
宁蕊:现在就去征服他,让他对你魂牵梦萦~
“......”纪瓷转头看向二楼书房。
别说魂牵梦萦了,今晚能不能做梦都是个问题。
她垂眸回复过去一条消息:“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吧。”
等了一会,宁蕊没回过来,纪瓷把手机放在一边,打算上楼跟霍骁说声晚安。谁料刚踏上二楼台沿,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拉开来。
“?”她脚步一顿。
霍骁也停住,看她犹豫的模样,问:“还不睡?”
纪瓷揪着衣畔,“就要睡了。”
“有事要说?”他靠在门边,扬起眼尾注视着她。
“...没有。”
霍骁点头,没有再开口。
过了几秒,纪瓷抬眼看他,“那,晚安。”
“晚安。”
她抿唇,转身往楼下走。刚踩下两级台阶,就听见身后的人问:“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纪瓷回眸:“...什么话。”
霍骁笑意渐深。他凑过来,略略弯腰,潋滟眸光与她的视线相对,哑着嗓低声道:“想和哥哥一起睡,这话还算数吗?”
“......”有好几秒,纪瓷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男人直起身子,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她才捏紧衣角,抓住近在眼前的机会,“算数。”
这回换作男人沉默下来,他看了她好一会,再次确认到,“认真的?”
纪瓷点头,目光毫不闪躲,“认——”
霍骁没给她把整句话说完的机会,下一秒擅自将人拉到怀里,倾身稳住她的唇,“乖,张嘴。”
“......”她稍稍启唇,烟草香气带着微微甜味瞬间侵蚀感官。
男人的动作激烈蚀骨,纪瓷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放纵自己沉溺在经他制造的温柔梦境中。
慢慢地,盘踞而上的羞耻心被呼之欲出的感官浪潮所替代,她跟着霍骁的步伐,承载享受着最后一晚的浓烈爱意。
他们从门边纠缠到床上...
窗帘覆盖住室外凛冽的寒意,而室内温暖如春。
主卧的门紧闭。
放在一楼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频繁地闪着光亮,屏幕上可以看见有人刚刚发来的消息——
宁蕊:你一个人睡吗?
宁蕊:主动点,拉他一起啊!!
*
周三一早,纪瓷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起床了。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霍骁拿了过来,她看见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分别来自宁蕊和带团指挥。
照常跟指挥发送完今天的行程,她退回界面,回复好友的消息。
——“不是。”
敲门声随即响了两下。霍骁倚在门口看她,“醒了?”
纪瓷放下手机,“...嗯。”
“早餐做好了,起来吃吧。”
“好。”她垂下眼,等了一会,看男人还没走,犹豫道,“我要换衣服了。”
“嗯?”他故作疑问。
纪瓷拢住被子,小声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霍骁勾唇笑,“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姑娘的脸更红,索性不说话了。
“行,我出去。”他柔声妥协。
吃完早餐,霍骁送纪瓷去机场。
下车前,她对着后视镜拉高衣领,遮住脖颈间那些引人遐想的红痕,想起昨晚的事,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纪瓷看向人来人往的机场大门,这才有了离别的实感,“我走了。”
她怕自己情绪绷不住,在来之前和霍骁说好的,只允许他送她到这里。
“好。”霍骁这么说,拉着她的手却没放。
纪瓷压制住眼底的情绪,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吗?”
“嗯。”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很快。”
她扬起嘴角,凑到他怀里,在男人耳侧落下一个吻,语气郑重而坚定,“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