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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几秒之后,门铃继续响了一声。
纪瓷作势要起身，结果被宁蕊叫住——“别开门。”
“怎么了？”她看好友一脸抗拒的表情，重新坐下来。
宁蕊还没开口说出缘由,紧接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来。
纪瓷看向屏幕上的备注,注意到好友急于遮掩的神色,意识到什么，“你又和他吵架了。”
“...没有。”宁蕊仍然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放开。
门铃还在继续响。
纪瓷：“这样下去不行,你不让我去开门总得告诉我个理由吧？”
“我不想见他。”好半晌,宁蕊才冒出这句话来。
听这意思，她显然是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纪瓷蹙眉细想,没等到把眼前这些事情搞明白,门外的人倒先按捺不住了，扬起嗓音冲里面喊道：“宁蕊，我知道你在家，过来开下门好吗？”
“......”熟悉的声音穿透门板,纪瓷发现好友的脸色变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门外，陆知洲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着解决，你能不能不要避开我？”
“解决什么解决,真想解决的话他早干嘛去了！”气上心头,宁蕊已经顾不得纪瓷在场，忍不住嘟囔了句。
后面陆知洲又说了些什么，大抵都是重复刚才意思的话。
到最后,宁蕊直接用手把耳朵堵上了。
一来二去,纪瓷大概也对眼前的事情有了了解,安抚好友道：“不如,我去跟他谈谈？”
宁蕊捂着耳朵没说话。
纪瓷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她的膝盖，蔼声承诺：“我不让他进来，就在门口聊聊。”
过了会，宁蕊似乎想通了。她瞥开目光站起来，穿上拖鞋躲进房间里，“就说我不在。”
“......”纪瓷等她关上主卧的门，这才提步往门口走去。
外面已经没有响动。开门的时候，陆知洲正靠在一旁的墙上，眼神落在对面窗外的景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刚一拉开，他便抬眼望过来。
看见她，陆知洲先是惊讶，眼神继而沉了下去，直起身子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到。”
“原来是这样。”陆知洲点头，又问，“...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纪瓷：“差不多。”
“......”陆知洲默然，过了几秒才道，“那能帮我个忙吗？”
纪瓷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她现在不想见你。”
“我知道。”他说，“我没别的要求，只是想让你帮我劝劝她，孩子的事我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生下来还是打掉？”
陆知洲几乎没有迟疑，“当然是生下来。”
这回换纪瓷沉默了，她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怀孕对宁蕊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小事，“你爱她吗？”
“这个问题我希望由她来问。”男人执拗地说。
纪瓷顿了顿，她试图从陆知洲的眼神中分辨出一丝犹豫，甚至是事从权宜的妥协，然而这些都没有。
他没有直接回答，眼神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看在你曾经也帮过我的份上。”纪瓷弯唇，拉开门把侧身，将面前的空间让给他，“进来吧，去和她好好聊聊。”
陆知洲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等意会过来的时候，纪瓷已经拿了外套出门，站在他身边看表，“我能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发愣吗？”
“......”他动了动唇，在她经过的时候，唇间溢出一句，“谢谢。”
很浅的一声。
纪瓷弯眸笑了，回头看他，“真想谢我的话，就不要欺负她。以后多让着她一点，毕竟输给自己爱的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说呢？”
＊
从宁蕊家出来，纪瓷和霍骁通过电话后，打车去了focus科技。
霍骁在参加公司高层会议，没空下来接她，于是将付燃差遣下楼。
没有公司门卡，外人不能贸然进去。
付燃被事耽搁还没来，纪瓷只好坐在大厅静候。她塞上耳机，打开焦糖音乐，上次还没播完的小提起协奏曲继续播完剩下的部分。
在等待下一首音乐播放的空档里，大厅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她取下右侧的耳机看过去，恰好看见付燃跟随人流一同走出来。
“嫂子！——”付燃冲她边挥手边喊。
“.......”这一声，让纪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被比她年纪大的人叫“嫂子”，这还是头一回。
“不好意思啊，找资料耽搁了会，我这就带你上去。”穿着一身正装的付燃有了商业精英的样子，对她也是客气客气的。
“...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咱都认识好多年了，加上你跟三哥又有了这层关系，就别跟我客套了！”
纪瓷莞尔，仿佛又见到了她所熟悉的付燃。
“那你也别叫我嫂子，就像以前那样喊我的名字吧。”
“这可不成！”付燃想也没想立刻反驳，又意识到纪瓷朝他投来探寻的目光，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另找了个理由，“我的意思是，咱们熟归熟，礼数还是要尽到的嘛。”
不然，要是被三哥发现，他又得去分公司当一个月的端水小弟了！
付燃忍不住想起上次在日料店门口的事，心里腹诽道。
纪瓷看他这么坚持，也没强求。既然不能让别人调整称呼，那就调整自己的心态吧，毕竟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
她跟着付燃往楼门口走，恰好和刚才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打了个照面。
那一行有三五个人，各个身材魁梧，手臂上的腱子肉比她的小腿还粗，光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不好惹。
纪瓷停下来，小声问：“他们是谁？看起来不像在公司上班的人。”
付燃率先刷完卡，侧身让她进去，“啊，他们是公司雇来的保镖，有些棘手的事情会由他们出面解决，说起来，也算是半个公司的人。”
她点点头，跟着走到电梯口等待。
三五个彪形大汉浩浩荡荡往大门口走。
等候的时间里，纪瓷的目光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停留。值得留意的是，人群中那位气势汹汹的带头人，在她回望过去的同时，也恰好将视线投射过来。
“......”冷不丁被人抓个正着，纪瓷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她纠结半晌，最后只得表示友好地朝他点点头。
下一秒，领头的男人侧过身，带着属下离开大楼。
“叮——”电梯开门的提示音响起，拉回纪瓷的思绪。
不知道他看没看见，如果看见了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她边走边想。
＊
电梯在36层停下。
付燃跟迎面而来的同事一一打过招呼，带着纪瓷经过公司大门，绕至主厅的核心工作区，打开会议室旁边其中一扇休息间的门。
“嫂子你先在这坐一会，三哥就在旁边开会。”付燃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应该快结束了。”
“好。”纪瓷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探头进来，冲里面喊了声，“付经理！”
付燃回头，见到人立马正色起来，“说了多少遍别喊我副经理，万一我真成不了正的你们养我啊？”
“...知道了，付经理。”门口站着的青年男人如是说。
“......”付燃黑脸，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了，什么事？”
“是这样，霍总刚刚说让您接了霍太太上来之后，直接带到他的办公室去，那里宽敞。”吴修一五一十地传达上级的命令，全然没有注意到说这话时面前人的表情变化。
纪瓷：“......”
付燃：“谁是霍太太？”
很显然，不只是纪瓷，付燃也被这三个字弄蒙了，经吴修挤眉弄眼地一番提醒，他当即心领神会地摆摆手，“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好的。”吴修冲纪瓷一点头，揣着文件满面笑容的走了。
“别介意啊，他是霍总新招的秘书，干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不会变通。”付燃推开门往外走。
纪瓷笑了笑，“没事。”
说到这里，付燃叹了口气：“要是禾滢还在该多好，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
“禾小姐不在这工作了吗？”
“对啊，她上个月回去结婚了。”付燃说，“好像是相亲认识的对象，据说是个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可有钱了，就是人长得不怎么样。”
纪瓷跟在后面默默听着，没说话。
紧接着，付燃推开面前办公室的门，在门口站定，“到了。三哥平时就在这办公，我在隔壁，有需要可以找我...或者找门口这位。”
他示意门口秘书桌上伫立的名牌，总还惦记着吴修喊他“副经理”的事，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随便使唤，不用客气。”
纪瓷点头，“好，谢谢。”
“那你坐一会。”
付燃在外面带上门，室内安静下来。
她在门口站了会，熟悉周遭的环境之后，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办公室大而空旷，任何一点小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纪瓷刚坐下不到两分钟，门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等待的几秒中里，却没有人推门进来。
她稍稍放下心，想着也许是谁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然而没等她松一口气，敲门声紧接着传来。
纪瓷神情微顿，起身往大门走去。到门口时，门板又响了一声。
“......”她压下门把，拉开。
门口的景象着实让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