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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颜家时,雪势已经小了许多。
颜衡掸掉肩头薄薄一层雪，看见程管家还在主厅里等他。
程管家微微欠身，目光投向他身后：“少爷,您一个人回来的？”
“嗯。”
“陆少爷没送您吗？”
听到那个名字,颜衡眼神黯了几分，过了很久才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他不会来了。”
颜衡没有多说,很快回了房间。
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仿佛有无数根冰锥刺进身体。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拿出那一团被他揉烂的检测报告,借着冰雪反射的微弱光芒看清上面的字。
症状：分化异常,Omega激素紊乱。
医生建议：半年内暂停抑制剂使用,依靠Alpha临时标记解决发情期。
Alpha临时标记……
这个时候，他上哪去找个Alpha给他长期标记？长期标记，那就是这次被他咬,下次也要被他咬,自己的每个发情期他都在，说不定搞着搞着就滚上了床,就跟炮|友一样。
发情期的Omega反抗任何一个Alpha都无比困难。有些Alpha只顾着爽,一到兴头上,直接来个永久标记,压根不会考虑Omega以后，事后直接给点钱,带着Omega去做标记去除手术。而留给Omega的痛苦,却是永远无法抹杀的。
何况那个医生说的,还是匹配度80%以上的Alpha,据说是有利于他的分化稳定。
颜衡对着报告纠结得要死。
总不能……去做基因匹配吧？
是了,Omega保护协会似乎真的提供这种服务。
据说Omega保护协会一直无偿为需要的Omega匹配基因，匹配中的Alpha会在Omega期按时抵达协会安排的房间里，在工作人员的监视下给Omega提供临时标记，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接触，相当安全。
淦，没了陆星泽他还能死了不成？
颜衡吸了下鼻子，拿起终端联络了Omega保护协会的号码。
“您好，这里是Omega保护协会。”
“我……能预约基因匹配吗？”
“可以。您做过Omega身体检测吗？”
“做过。”
“请您登录Omega保护协会的系统，将身体检测报告扫描进系统，匹配成功后我们会联系您。”
“好的。”
颜衡关掉了终端后，打开光脑，登入了Omega基因保护协会，按照提示的步骤完成操作。
除了要提供自身的检测信息外，还需要填一份报告，是关于Omega对Alpha的外在意向的。有些Omega能和许多Alpha达成高度匹配，协会会尽量安排符合Omega喜好的Alpha进行合作，避免因为外表、信息素气味等原因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颜衡简单填了一下报告。
信息素偏好：酒精/果味。
长相偏好：越帅越好。
职业偏好：军校。
身材偏好：有肌肉，但别太猛。
身高偏好：187+。
年龄偏好：20~30。
填完之后，颜衡忍不住腹诽。
这都是什么奇葩的题目，整得跟网恋处对象……啊不，约|炮似的。
余光瞥见系统右下方有一行小字：如果您和匹配上的Alpha有长期发展的意象，也可随时联系我们。
颜衡：“……”
还有附加业务呢？
填完后，颜衡对着那份调查报告，忽然有点愧疚。
从陆星泽第一天到他家，陆星泽就是他的分化工具人。
后来他分化成Omega，又拿陆星泽当人形抑制剂使用。
而现在做基因匹配，他还拿陆星泽当替身标杆。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
他和陆星泽已经玩完了。通过基因匹配找个Alpha，安全地解决发情期，再正常不过。
终端不适时宜地亮了一下，颜衡怔了怔，拿过来一看，发现并不是陆星泽的消息，而是明天生理课的考试提醒。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陆星泽随时发消息过来。
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里空荡荡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抽离，现在才开始感觉到疼。
颜衡一咬牙，把终端扔到一旁，用枕头盖住脑袋。
一整夜没睡着，第二天直接顶着凌乱的发和微红的眼睛参加生理课考试。
察觉到陆星泽朝他投来的目光，颜衡故意没看他，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来，和陆星泽只隔了一米的距离。
颜衡全程把陆星泽当空气，连正眼都没给过他。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考试结束。
颜衡提交了答案，正要起身离开，却感觉到身体一阵轻微的不适。
他的分化不稳定，医生和他说了，这段时间随时都有可能发情。
颜衡轻抿了下嘴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正想快速离开考场，却闻到了从身侧飘过来的红酒信息素。
熟悉的气味勾起了昨晚的糟糕回忆。
那时的陆星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都是倔强，狼狈得像是淋过一场暴雨。过了很久，他松开桎梏自己身体的手，转身离开医院，身形落入茫茫大雪之中，越走越远。
有那么一瞬间，颜衡后悔自己说的话，却在下一秒狠下心，和陆星泽背道离开。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闻到干净清冽的冰雪中夹杂着的淡淡红酒味。
转过身，看见陆星泽在自己不远处，和自己走的同一个方向。医院位于军校和颜家之间，陆星泽和他原本就不同路。
“不是说不管我了吗？”颜衡冷笑，他一向心直口快，有话说话。
看陆星泽自己打自己的脸，颜衡心里莫名痛快。却同时有一根线，来回扯得他心血淋淋一片，疼得厉害。
“我回元帅府。”陆星泽声音平静。
有理有据，让颜衡无法反驳。
“那你别跟着我。”颜衡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就这一条路，我怎么避开你？”陆星泽反问。
“……”颜衡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在强人所难，一时理亏，说不出话来，索性掉头就走。
身后陆星泽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陆星泽是故意跟着他。
到最后颜衡索性停下来，抱着手臂靠在路边，用下巴让陆星泽先走。
陆星泽沉默了一会儿问：“明天再不管你不行吗？”
颜衡愣了几秒。那个瞬间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中，慌乱几乎要无法掩盖。
“……随便你。”他丢下话，加快脚步匆匆回到颜家，不敢让自己去想陆星泽后来又在外面站了多久。
……
身体受信息素影响，被钉回了座位，就这么僵持着。
“颜衡同学，请遵守考场纪律。”台上的导师见他一直对着林思楠的方向，一动不动，忍不住点了他的名字。
思绪被打断，颜衡回过神，正要解释，却听陆星泽淡淡说道。
“他身体不舒服。”
颜衡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侧过头对上陆星泽平静的目光，欲言又止。
陆星泽真tm多事。他在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否认。
“身体不舒服？”导师重复了一遍，目光重新投向颜衡，“考完了没？考完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
颜衡轻抿嘴唇，很快敛了目光，起身离开教室。
司纪出来得早，特意在外面等颜衡。
“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和陆哥去图书馆？”
“哦，那个……”颜衡含糊其辞，“复习得差不多了，不用去了。”
“真的假的？”司纪讶异，“我昨天还问陆哥，他说你最近烦躁，不想看了。”
颜衡：“……”
口径没统一的锅。
颜衡正想编个理由挽回，就看见陆星泽从考场里出来，表情一下凝固在脸上。
司纪看了看两人脸色，沉默了一会儿：“你俩吵架？”
颜衡：“没。”
陆星泽：“没。”
两个人异口同声，默契地打消了司纪的疑虑。
司纪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
“别多想，”颜衡勾着司纪肩膀，不忘回头看一眼陆星泽，只是很快又把头转回来，“没矛盾。”
一直到宿舍楼下，颜衡都没和陆星泽有过交流，直到他发现自己没带门卡，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陆星泽主动帮他刷了卡，推开门让他先进。
颜衡也没和他客气，连一声谢谢都没说，进了宿舍就直接去浴室洗澡。
浴室门刚关上，陆星泽终端就响了，是一则陌生通讯。
智能系统自动显示了号码的归属：Omega保护协会。
对这个协会，陆星泽多少有一定的了解。由于Omega天生属于弱势群体，一群在帝国有着较高地位的Omega成立了这个保护协会，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改善Omega的社会处境。
而其中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帮助Omega安全度过发情期。协会双方资料会对协会保密，只有彼此间才能够看见。
元帅府每年都会提供一定的资金进行支持，因此陆星泽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想联系元帅府，很快选择了接通。
工作人员：“您好，Omega协会基因库匹配通知。”
“嗯？”陆星泽有些意外，“我应该设置了拒绝匹配。”
“是这样的。这名Omega申请了80%以上的匹配率，匹配到您的基因非常吻合。如果您有伴侣的话，可以选择拒绝。”
陆星泽看向浴室的方向，尽管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却还是多问了一句：“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人吗？”
昨夜刚和黎渊见过面，陆星泽难免不去多想，是不是黎渊利用Omega保护协会的基因匹配设下的套。
“对方暂未进行身份认证，对私人信息选择了保密。不过他填写了一份个人资料，您可以参考一下。”
工作人员说完后，很快将那位申请者填写的资料信息发到了陆星泽终端上。
申请者昵称：不要爱上我。
长相：特别帅。
身材：一级棒。
职业：不方便透露，但超能打。
需求：互惠互助，不走心，不走肾，钱管够。
陆星泽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抱歉，我拒绝。”
说完就把通讯切了。
揉了揉太阳穴。
果然是他想多了。
这么填资料的，就不可能是个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