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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薏环话音刚落,屋内便是一静。
陈沅愣了一瞬,他转头看向李渭,李渭面色冷沉,只盯着陈沅,默不作声。
“先生不必再跟环儿打些个哑谜了,”沈薏环拿出那枚白玉印章,放到了陈沅的旁边,神情也格外认真,她正色对陈沅说道,“若是这位安平侯世子与环儿并无干系,您也无需在重伤之时将他的遗物塞进环儿手中。”
见陈沅回避她的目光,沈薏环还想说些什么,“先生……”
“环儿!”李渭仍是靠在一旁的桌沿,他看向沈薏环,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他移开目光,回身拿过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汤仍是澄黄的君山银针,还是送陈沅进来那会热好的,这会已是凉透。
他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交叠着的长腿动了动,他直起身子,朝着沈薏环走近,揽上她纤细的腰肢,“送你回房。”
“将军!”她倒退几步,躲开李渭揽她的手,将他推开,“这是环儿自己的事,您可不可以不要干涉!”
“你自己的事?”
“你可知这后面牵扯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锐利的眸光直直看近人的心中,像是从边境战场上染了血的刀枪剑戟,隐隐透着寒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威慑。
“怀豫,”一直不曾出声的陈沅蓦然出声唤了李渭的表字,“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闭嘴。”听陈沅这话,李渭走向床边,气势逼人,可重伤初醒的陈沅半点惧色都没有,他语气温和,面上带了几分安抚,“怀豫,你应该知道,既是忠门之后,天生便有着该承担的责任。”
“忠门之后?”沈薏环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自己,只皱眉追问着?
什么忠门之后,她父亲沈庆辉不过是江州寒门,来到京城后也不过只是六品,虽然学识过人,可官场上并不得志。
“夫人,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沈大人来了,必能解了您心中之惑。”
似乎是被陈沅的话触动,李渭没再说什么,陈沅躺在床上,他面色也十分疲惫,沈薏环也不好多说什么,应了声,转身往外走去。
“我与你一同回去。”刚出书房的门,李渭从后面几步追上她,沈薏环这会也不大在意他是否跟自己同行,她心中尽是方才陈大夫说出得那句“忠门之后”。
心头乱如丝麻,她一路胡思乱想,走到正院门口,正要进屋,李渭将她牵住,“环儿。”
沈薏环抬头看着他,他眸色深深,似有话想对她说,最终只是抬手捏捏她脸颊上的软肉,“送你的灯,你可喜欢?”
“多谢将军费心了,日后不必这般破费的。”
她虽然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可其中几盏灯甚至是琉璃灯罩,镶金嵌玉,还有的带着珍珠流苏坠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回去吧。”李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
心事重重,沈薏环睡得并不好,她折腾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接连的梦境也让她睡得并不安稳,天色尚未破晓,她便已经起身从床上坐起。
昨夜失眠时,她翻来覆去地想陈大夫那几句话,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却又觉着不大可能。
等到沈庆辉下了朝,青崖过来请她去书房,她定了定神,带着疏云往书房走,进到李渭书房时,沈庆辉已经到了,正与陈沅说着话,李渭坐在里间案前,隔着一扇似是绘着竹林风光的屏风,不知在做什么。
她进屋后,青崖将屋内随侍的人一同全带了出去,疏云也跟着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人都退下后,屋内便静了,陈沅端起面前铜制的酒盏,自斟一杯,仰头喝下,意犹未尽地再次斟满,将那酒坛子朝着沈薏环的方向推了推,“夫人可要试试?”
“她不能喝。”沈薏环尚未作答,屏风之后,李渭已经出言回绝。
“可惜,可惜。”陈沅又喝了一杯,他感叹几句之后,将那枚白玉印章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上。
“沈大人,这东西我私自留了许多年,既是出于您手中,如今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陈沅瞧着沈庆辉,若有深意地对他说道,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印章朝着沈庆辉的方向推了推。沈庆辉并未接过印章,他看着不远处的沈薏环,面色很是温和,“环儿,坐过来些。”
沈薏环心中砰砰地跳着,她来到父亲身边,眼中满是孺慕之意,“父亲。”
一侧的陈沅见沈庆辉并未搭他的话头,也不再与他多说,他叹息着将那枚篆刻着顾怀安表字的印章拿回来,在手中把玩着,半晌后,他对着沈薏环微微一笑,“夫人不妨看看,毕竟也是您兄长的心爱之物。”
饶是沈薏环心中颇有些猜测,可这会听见,仍是惊诧万分。
“陈大夫您如何得知,环儿与那顾,顾怀安是兄妹?”
“沈大人,这事恐怕您也清楚,不如您亲自来说?”陈沅笑笑,他端着酒盏,朝着沈庆辉虚虚地敬了敬。
“环儿,你母亲是胡人女子,你也清楚,”沈庆辉终是开口,他声音中带着些沧桑,故人旧事在心头翻涌,他心思也有些散乱,“她其实是作为贡女,被送给陛下的。”
“她容貌异于大周女子,陛下瞧着新鲜,本也是颇得陛下喜爱的,本应在深宫中侍君,受君恩荣宠一生的。”说到沈薏环母亲阿荔,沈庆辉甚至带着几分怜悯,他顿了顿,字斟句酌地措辞道,“可不知怎得,她被人发现与安平侯有私,秽乱宫闱被人发现的正着,本是应被杖毙,可听说方泓,便是方太师的嫡子,瞧上她貌美,便想皇帝讨要了去,后来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父亲说得这段话,沈薏环觉得十分荒谬,太多地方不合情理了。
可这说得是自己母亲,思及江州几年未见的母亲,那般胆怯温柔的女人,竟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她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父亲,环儿不懂,好端端的,母亲为何会与安平侯……”后面的有些难以启齿,她说不出口,可听的人懂了。
未等沈庆辉说话,一般的陈沅便按捺不住,冷哼一声,“何止,还有那方泓,竟敢在那般境地,开口问陛下要人,陛下竟然也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当朝天子竟这般能容人。”
“您怎知道是当场要的人?”方才父亲可没说是当场要人的。
“因为我在场。”陈沅叹了口气,回忆着说,“当时我其实察觉出不大对,那安平侯和你母亲,神志都是不大清楚的,宫室内燃的熏香也十分奇怪,可当时我初进太医院,人微言轻,不敢多言。”
当着父亲的面,说自己母亲的这些往事,沈薏环其实颇有些为难,可这事情太大,她不得不问明白,“陈大夫,您是如何确定……”
陈沅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前些年,我路过江州,因着在宫中有一面之缘,她欠我个人情,我问了问时间,大致对得上。”
他话说完,将手中的酒盏满上,郑重起身,屈身抱拳,对沈薏环郑重行了大礼,“夫人,恕在下冒昧,您是安平侯唯一的血脉,安平侯府二百多口人,无一人幸免,尽数处斩,可他们是冤死的,你既是安平侯的女儿,便有义务为他们平反!”
陈沅心情激荡,语气格外激昂,见沈薏环没有反应,他还想说什么,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李渭厉声喝止,“陈沅!”
“怀豫!你与佑之情同手足,自□□好,你不也一直对他的清白极为信任?我不信你不想为他洗清冤屈。”
“那是我的事情。今日让你讲这些,无非是她自己想知道,”李渭冷冽的声音似刀子一般,句句插在陈沅心头,“自她生来,安平侯府便不曾给过她分毫,如今也没道理为个虚名搭上余生。”
“陈叔,”他压了压情绪,缓和了语气,“我知道安平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想为他洗清污名。”
“你信我。”
似是听进了李渭的话,陈沅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饮,颇有几分颓然。
李渭揽住沈薏环,掌心轻抚她单薄的肩背,“知道便知道了,什么都不会变,沈大人仍是你的父亲,定远侯府也是你的后盾,一切有我。”
沈薏环心中一团乱,似是被李渭点醒,她知道,不管自己究竟是谁的女儿,沈庆辉待自己这么多年的好,这辈子都是无以为报的,她挣开李渭的怀抱,跪在了沈庆辉的面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泪珠滚落,伏在父亲的膝前哭得不能自已。
不是为自己,只是心疼父亲。
回了主屋,李渭这次随她一同进来,瞧着似是要过夜。
她本来觉着自己累极了,没有心力与他纠缠,可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便想到当年他向陛下请求赐婚,说对自己一见倾心,想到今天知道的这些陈年旧事,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这些联系到一起。
李渭过来将床帐放下,脱了鞋子和外衣,在她身边躺下,握住她软嫩的一双手,低声对她说道:“放心。我不碰你。”
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也没理会他说得话,她小声的,用一种很冷静的语气问他:
“将军,您当初向陛下求娶,是当真如您说的那般,对环儿一见倾心,还是……”
“还是您想照顾自己故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