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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南在片场把季清给带走这件事,是提前跟廖春江打过招呼的。
片场人多嘴杂,陆东南不可能就那样带着季清就走了,那样容易给小朋友招致话柄。
陆东南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了,当然不可能犯这种错。
季清入戏太深,还是沉浸在任小宇的情绪当中没出来。
导演廖春江以及副导演张凡他们都瞧出来了。
人们常说,一个演员想要把戏给演好,就必须要入戏。
殊不知,有时候学会出戏,比入戏更难。
一个演员要是出不了戏,可不是件好事。
廖春江打算找季清好好谈谈。
戏才刚开拍,每一场结束都这么伤筋动骨的,这怎么成?
“我去看看他。”
陆东南在助理周小明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廖春江转过头,颇为意外地看了老友一眼,“你对这孩子倒挺上心。”
以往合作的演员当中,又不是没有演员因为太过入戏而出不了戏,东南在片场还不是该干嘛干嘛,连一句关心的话,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
难道是,年龄大了,转性了?
陆东南要是知道廖春江心里是怎么想他的,怕是能直接黑脸,然后掉头直接走人。
周小明在心底叹了口气,陆哥对那孩子何止是上心……
陆东南视线落在台上,季清所在的方向,“好孩子,谁不喜欢?”
陆东南是一语双关。
廖春江没听出来,只当陆东南口中的喜欢跟他的是同一种喜欢。
难得他身边这位也有这般“古道柔肠”的一颗心,廖春江自是乐得顺水推舟,“那就麻烦你了。替我好好疏导疏导。”
要是论演技应当如何收放自如这一方面,当然再没人比东南更合适。
“我需要把他带走一段时间。他的经纪人那边……”
廖春江立马热心接口,“放心,这个交给我来说。我就说晚上要单独找你俩说戏,让黄商一个人先回去。”
“嗯。”
周小明:“……”
…
陆东南带季清回酒店。
他在片场下单的甜品已经被外卖人员送至酒店前台。
酒店大厅的香水味,竟然都没能遮掩住榴莲的气味。
陆东南不喜欢榴莲的气味,他自己也从来不碰。
以前别说是在酒店里,就算是在片场,周小明跟莫稳要是想吃榴莲,都得躲着陆东南。
被抓到,当月绩效以及年终奖全部扣光了解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将榴莲味的蛋糕堂而皇之的走进陆哥的房间。
果然爱情使人……“升华。”
周小明将将甜品还有奶茶摆到陆东南房间的茶几上,打了声招呼后就极为有眼色地先遁了。
莫哥都在今天傍晚的时候坐飞机回江城了,一点也没有死盯防守的架势,摆明了是对陆哥感情上的事儿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了。
一个是顶流影帝,一个是当红人气爱豆……
周小明只要一想到万一他家陆哥真把人给追到手了,哪天要是公开,两家因为塌房而无家可归的粉丝们,怕是能纷纷相约去天台……
不能想,一想就脑壳疼。
陆东南不止订了芝士柠檬榴莲,还订了白巧克力扁桃仁可颂,覆盆子瑞士卷,以及一份抹茶红豆蛋糕。
全是季清喜欢的。
季清见了这些甜品,眼神就移不开了。
这个时候,什么任小宇啊,敲鼓啊,都没有满足他的味蕾来得迫切。
好久没吃芝士榴莲了。
季清的手果断地往那块芝士柠檬榴莲伸。
“手洗了么?”
陆东南刚给话客房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就瞧见小朋友手里头拿着榴莲蛋糕要往嘴里送。
季清吐了吐舌,“对噢,我现在就去……”
把蛋糕放了回去,去洗手。
酒店的房间布局都差不多,季清只看了一圈,就找着洗手间了。
拧开水龙头,指尖才碰到了水流,就被外力给大力地拉扯了开,耳边响起陆东南微带着不悦的声音,“你打算就这样对待你的手?”
季清一脸懵,他怎么对他的手了?
他这不正要给他的手洗……
季清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立即就被自己手心的惨状给惊着了——
早上的伤口裂开了,流血的部分已经结痂,掌心青肿,瞧着就跟猪蹄似的,还是那种被五花大绑着去献祭的那种猪蹄。
季清倒抽一口凉气,“好丑!”
真心被丑到了。
陆东南:“……”
这清奇的关注点。
陆东南睨着他,“只是丑,没觉得疼?”
季清本来是真没觉得疼。
可能是他打鼓的时候太投入,手心早就被他给震麻了,又或者是片场天冷,手被冻得没什么感觉了,反正就在刚刚之前是没什么感觉来着。
被陆东南这么一提醒,他本来麻痹的痛觉神经忽然就开始工作了,瞬间就好像有成百上千的小针在密密麻麻地捣着他的手心。
陆东南冷嗤,“知道疼了?”
真正的勇士,从来都敢于承认自己的疼痛!
小勇士吸吸鼻子,“这会儿要是我一个人,我就哭上了。”
啊啊啊!
哥哥!!!
这也太疼了!
QAQ!
“我出去,你先哭着?”
季清:“……”
倒也不必。
陆东南扣在季清手腕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
他拉着季清,回到会客厅。
季清屁股刚挨上沙发,忽然想陆东南刚刚叫他洗手的那档子事儿,眼睛都给瞪圆了,“那您刚才还让我洗手?”
陆东南冷笑,“我让你直接对着水冲了?”
季清:“……”
对叭起。
是他又虎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陆东南叫的客房服务。
陆东南去开门,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医药箱。
十五分钟后,季清喜提木乃伊版“大猪蹄子”一对儿。
季清看了看自己被纱布层层裹绕的蹄子,阿不,是他的手,眼神惆怅。
谁能想到呢,曾经在电影里饰演过名医的陆影帝本人,生活中竟然是个“手残!!!”
本来,他是瞧陆前辈神色之间俨然有运筹帷幄,包扎个伤口全然不在话下的名医架势,才放心把他的手交给陆前辈的。
好么,一顿操作猛如虎,比个蒙古大夫还不如。
季清严肃脸,“陆哥,我有一个问题。”
陆东南把缠绕在季清手上的纱布打了个蝴蝶结,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听见季清的问题,眉眼微抬,“问。”
季清虚心求问:“您给我点的这蛋糕,是不是纯心为了馋我的?”
要不,就他这双被裹成木乃伊的手,怎么吃蛋糕?
直接把下巴给搁茶几上,吭哧吭哧地张嘴啃么?
陆东南点这么一堆吃的,当然不是为了馋小朋友的。
“稍等。”
陆东南去洗了手,把刚才给季清上药时,沾在手上的双氧水还有药膏给洗了,又用酒精给了毒,擦净了手。
记着小朋友刚才拿的是那块榴莲蛋糕,陆东南坐下后,一点犹豫都没有,给挖了勺,往季清嘴边送。
态度之从容,好像以前那个半点不能闻榴莲味儿的人不是他一样的。
季清直愣愣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那一小勺蛋糕,愣是半点没能反应过来,差点成了斗鸡眼。
“不喜欢用勺子喂?喜欢我用别的方式?”
季清犹豫着,“您是打算……直接给拍我脸上?”
陆东南微笑,“主意不错。”
把蛋糕糊小朋友脸上,再由他一点一点舔干净……
季清被陆东南的笑容得直发毛。
果断张开嘴,“麻烦您了!”
总不能问人陆前辈,能不能把蛋糕给打包带走吧?
他估摸着,他要是真敢这么问,陆前辈就真能把蛋糕糊他一脸。
在队里,季清跟姜可两人有时候也会经常喂来喂去的,小可比他能吃多了,有时候他张着嘴,还在等着喂呢,小可把空了的可拿给他看。
可坏了。
单单就这么享受着,没人跟他抢,还是头一遭。
孩子幸福地眼睛都给眯起来了。
手里头这块蛋糕快要见了底,陆东南问他,“还要么?”
“要!”
下意识地答了句之后,才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季清终于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会不会太麻烦陆哥了。”
小孩儿脸颊被空调热风吹得有些潮红,眼睛湿漉漉的,润了层浅浅水光,因为这会儿有点难为情,眼神就给人一种他在害羞的错觉。
陆东南垂眸,“下一个想吃什么?”
季清的屁股兴奋地小弧度地在沙发上挪了挪,“抹茶吧。谢谢陆哥。”
陆东南动手把装着抹茶蛋糕的盒子给拆开。
季清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说起来前辈你可能都不信,你点的这几样,全是我爱吃的。好巧!”
“不是巧合。”
季清张了张嘴,“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点过。”
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巧合。
“前辈记性真好!”
陆东南:“……”
陆东南挖了勺蛋糕送他嘴里,“吃你的吧。”
季清把两块蛋糕都给吃完了。
小朋友吃东西的习惯很好,凉快蛋糕都吃干净了,没半点浪费。
“陆哥,我给您表演个海象喝奶茶呗?”
“需要我怎么配合?”
季清夸了句,“上道!”
季清平时跟姜可他们贫惯了么,这不,习惯害死个人。
陆哥好歹是圈中前辈,他可不能太放肆,显得不尊重人不是。
立马给找补了一句,“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真聪明!”
陆东南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嘿嘿。没什么,您就帮我把奶茶给递一下就可以了。”
陆东南就把奶茶给他了,还用贴心地用替他把吸管也给戳好了。
季清就示意他把手给松开,他自己捧着奶茶就可以了。
“您瞧好了啊!”
陆东南坐回沙发,点头。
心里头对小朋友这个表演也没多少期待,纯粹就是抱着家长看小朋友淘气的心态。
于是,当季清就是捧个奶茶,腮帮子一鼓一鼓,咕咚地喝了几口,弯着腰,把奶茶给放了回去,神气地问他,怎么样的时候,陆爸爸决定不惯着孩子了,“退票赔偿吧。”
把人赔给他的那一种。
季清一秒入戏,立即海报式求情,包裹成木乃伊的双手掌心贴合,“老板行行好。小本生意来的。”
陆东南纠正他,“无本生意。”
奶茶都是他出的钱。
季清:“……”
这天没法聊了。
小朋友不大高兴了,嘟囔着,“我以前给可可他们表演的时候,他们笑得可开心了。”
只不过那会儿他手没受伤,就是闹着玩儿这么干过。
“你再表演一次?或许是我没GET到?”
“陆哥,我竟然一时没听出来,你是在为难我,还是在为难你自己。”
都找他退票要赔偿了,还想着再看一回呢。
陆东南就是再纵着孩子,也没法闭眼夸刚才那段表演,跟小朋友商量,“下回表演个别的吧。”
“成!回去后我一定苦练技艺!一雪今日之耻!”
“期待?”
季清暗示他:“您语气可以稍微再诚恳一点。”
陆东南就配合他,啪啪鼓了鼓掌。
小傲娇微扬了扬下巴。
这神态,让陆东南想起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蓝色英短。
伸手,挠了挠季.英短.清.的下巴。
“哈哈哈!好,好痒!”
季清被痒到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
陆东南没提季清太过入戏这件事,他甚至连拍戏的时间都没有提。
他今天把人给带回来,就是让他的小朋友放松的。
时间不早了,就把他的小朋友给送回房。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还替小朋友把剩下没动过的那块蛋糕给装好,拎在手里,俨然是要把蛋糕也一同给他拿回去。
听说陆东南要送他,季清连忙婉拒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就同一楼层,还送什么呀?
陆东南把季清进房间后,摘了放在茶几的那只口罩给他递过去,“你手伤成这样,能一个人洗漱,还是能一个人洗澡?”
季清:“……”
好像,都不太能。
季清这才意识到,伤了手这件事,挺棘手。
只是一时间,还是没能把他不方便洗漱跟洗澡这件事,同陆前辈坚持要送他这竟是有什么联系。
“走吧。”
陆东南已经把口罩跟帽子都给戴上了。
季清手里头拎着他的外套,就又稀里糊涂地跟着陆东南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去了他的房间。
到了季清的房间吧,掏门卡的时候发生了件挺尴尬的事儿。
季清的手被陆东南包成粽子那样了,往衣服口袋向外掏房卡的时候,那房卡就总是从他的手里头滑走,根本拿不出。
季清就抬头,巴巴地瞧着陆东南。
陆东南把手伸他兜里,替他把房卡给拿出来了。
“谢谢陆哥!”
…
陆东南管季清要了电话,给他的经纪人黄商打了个电话。
黄商听廖春江说了他晚上把陆东南跟季清叫到他房间说戏的事情,就一个人先回酒店了。
接到陆东南的电话,黄商差点以为季清又喝醉了。
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见了人,发现人还挺精神,顿时松了口气。
再一瞥见季清手上包得跟粽子似的手,大惊失色,“崽,你手怎么了?怎么残了?烫着了?被刀片划伤了?还有,你这伤口到底是谁替你包扎的?这包得也太丑了。”
季清拼命给黄商使眼色,黄商只顾着看他的手了,一点也没接收到季清发出的信号。
陆东南淡淡地出声,“我包扎的。抱歉,第一次,不熟练,见笑了。”
季清:“……”
我已经尽力了。
自求,多福。
黄商的心情极为沉重。
谁能想到呢,这位粉丝口中,传说当中只要在镜头当中露出一只手就能够让人高|潮的手,竟然整出了季清手中的那一对玩意儿!
实在是,失敬了!
“劳烦重新给包扎下。”
哎?
季清惊讶地看了陆东南一眼。
他还以为,前辈特意把商哥叫过来,是过来照顾他的。
竟然是让商哥替他把伤口给重新包扎下么。
黄商刚刚不小心,已经把这位给得罪了,这会儿听见陆东南这句,劳烦他给季清包扎下什么的,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多想,就去季清的房间里的椅子上,把他昨天就跟客房要的医药箱给提了过来。
得先把陆东南包扎的纱布给剪开。
黄商全程没敢去看陆东南脸色,低头处理伤口,大有弃娱从医的架势。
季清看着黄商没敢剪开陆东南系的那个蝴蝶结,而是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给解开了,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黄商磨了磨牙。
小祖宗,您就别给拉仇恨值了成不成?!
陆东南倒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专注地看着在处理伤口的黄商。
季清见陆东南一瞬不瞬地盯着替他处理伤口的黄商手中的动作,以为这位被打击到了,出声安慰道,“其实,前辈包扎的伤口也挺好的。”
陆东南这会儿有反应了,他撩了撩眼皮,“跟你的海象表演不相上下么?”
“可不是。都是寻常人轻易逾越不了的丰碑,值得被载入历史的史册!”
“有幸观赏”过当红人气爱豆海象式表演的黄商:“……”
他怀疑清宝是在内涵陆老师,但是他不说。
黄商把陆东南裹的那几层纱布全给拆了,只在掌心那里裹了层防水纱布。
这样一来,季清洗澡可能是有点困难,洗漱是没问题了。
啊!
他的手终于重见天日了!!!
如果不是陆东南还在,担心自己表现得太高兴会太“侮辱”人,季清恨不得把黄商给一把搂住。
见黄商把纱布,双氧水这些东西往医药箱里收,忽然想起陆东南后背的伤,“对了,前辈,您后背的伤,要不要给商哥瞧下?”
黄商合上医药箱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陆东南,“陆老师受伤了么?”
季清神情愧疚,“嗯。就是巷子里那场戏……怪我,经验不足,没控制好力道。”
晚上巷子里的那场夜戏,黄商也在现场。
清宝吧陆老师往墙上撞的那一下动静是挺大,他还以为陆老师早就找剧组随行的医务人员瞧过了,竟然是一直也没找人看下么?
“陆老师要不要我给您看看?我当兵的时候在卫生院待过,普通的跌打损伤什么的,我还是挺在行的。”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陆东南站起身。
对于陆东南的拒绝,黄商没太意外。
这位不喜欢旁人碰他,要是他给看伤势,免不了要帮着上药什么的,自然不会同意。
陆东南已经起身了,季清只当他是累了,自然也不就不好意思非把人给拦下为什么明明答应好了要给他看下伤情,怎么又不肯了。
“那您回去后,自己记得抹点药酒,贴下药贴什么的。要是后背实在疼,就一定要跟导演请假,成吗?”
“嗯。”
陆东南从季清房里出来,没有马上回他的房间,而是去了助理周小明的房间。
周小明都已经睡下了,听见敲门声,披了件衣服去来门,见是他家老板,哪里敢怠慢。
连忙开了门,“陆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借你房间暂时待下。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有老板在自己屋里坐着,员工还能呼呼大睡的呢么?
反正他是做不到这么心大。
陆东南也没说来意,周小明也就不问了,去给陆东南热牛奶。
陆东南有比较严重的失眠,周小明不敢在夜里给对方泡茶喝,就去温了杯牛奶。
四十秒的功夫,牛奶热好了。
陆东南那边也刚打完电话。
“我还以为您对榴莲味儿不那么排斥了呢。”
周小明笑着将手中的热牛奶给陆东南递过去。
刚刚陆东南打的那通电话,就是要求酒店派保洁去他的房间卫生打扫一下,尤其叮嘱了一句,一定要记得通风,他要确保等他回去后房间里闻不见一点榴莲味。
“小朋友喜欢。”
换言之,只要他家小朋友喜欢,他就算再排斥,也会接受。
被意外喂一把狗粮的周小明:“……”
周小明好奇,“要是哪天,您跟季清真在一起了,他吃了榴莲再跟您接吻,您也能接受?”
陆东南缓缓地勾起唇,“我会把他嘴里的榴莲味品尝干净,再灌入我自己的味道。”
周小明:“……”
打扰了!
酒店保洁人员的工作效率挺高,不到半个小时,陆东南就接到酒店那边的电话,通知他房间收拾好了。
陆东南也就从周小明那儿回去了。
周小明看了看茶几上原封不动的热牛奶,微叹了口气。
…
陆东南回到房间,在门口站了站,确定没有闻见一丝榴莲的气味,这才抬脚进屋。
手机响起的时候,陆东南刚刚洗过澡,从浴室走出。
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是他的母亲宋慕月女士打来的。
陆东南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他母亲最注重保养,平时这个点早就休息了。
就算宋慕月女士为了追剧熬通宵,陆承远先生应不会放任她熬夜才是。
视频接通,陆东南的V领浴袍华丽丽地入镜。
边上,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宋慕月眼睛被遮住了,不耽误她讲话,“呀,咚咚,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声音柔婉,是男人听了都要舒了骨头的嗓音。
“不用演了。房间里就我一个。”
宋慕月立马就把老公送陆承远的手给拿下来了,把脸怼到屏幕前,仔细地看了又看,主要是看房间的床啊,地毯什么的,确实没瞧出有任何哪怕暧昧的痕迹,挺失望。
陆东南只佯装没瞧出来宋慕月女士是在看什么,“这么晚了,您跟爸弹我视频,是有什么事吗?”
视频那头的陆承远,对着镜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仔细看的话,耳尖还有点红。
陆东南每次看见他家这二位同框,都会深深怀疑,月老在牵他爸妈这根红线的时候是不是帕金森发作了。
他爸这种纯良的小白兔,竟然就被宋慕月女士这只狐狸给叼回窝了。
啧。
宋慕月女士优雅地拢了拢她及肩的波浪长发,端得是风情万种,“这话说的。没事儿我跟你爸两人就不能弹你视频,找你聊个天,斗个地主了?”
“不敢。”
宋慕月女士娇媚一笑,一双明眸轻眨,“咚咚啊,你说我跟远哥去剧组探你的班好不好?”
陆东南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好。”
视频那头,美人轻蹙娥眉,“为什么不好?我跟你爸爸都快两个月没见到你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跟你爸爸么?”
陆东南哪里不知道宋慕月女士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以前他进组要进行封闭式拍摄,一待就是小半年,可没见宋慕月女士来探过一回,朋友圈跟他爸到处旅行的照片倒是发得勤快。
要是只有宋慕月弹来视频,陆东南这个时候已经把视频点叉了,视频那头陆承远神情紧张,一脸期待地望着儿子,陆东南:“……想。”
“那我跟你爸……”
陆东南正色道:“妈,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能不了解他妈的性格?
见了小朋友,肯定要逗弄。
季清神经粗,肯定察觉不出什么,黄商就未必了。
他现在跟季清八字没一撇,当然不想节外生枝。
陆东南要是阻止宋慕月去探班,宋慕月可能兴致缺缺,反而就打消探班的主意了。
结果陆东南回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母子两人都是聪明人。
不需要把话说得太透,宋慕月就明白了,美人弯了弯唇,“这么紧张小朋友呢?”
那天宋慕月在陆东南的书房里,不经意间撞到季清跟陆东南视频,当时就上了心。
她可没见东南在练书法的时候,接过谁的视频通话。
宋慕月女士太聪慧,陆东南不可能瞒得住他,也没打算瞒,眉眼认真,“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宋慕月笑了。
这是担心她会在哪天心血来潮,不仅允许就去探班,去见他的小朋友呢?
声音还是柔柔的,“成吧。我跟远哥就再等等。可不能让我跟远哥等太久噢。要是太久,我会怀疑,咚咚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月儿。”
陆承远耳尖都红了,怎么能跟咚咚开这种玩笑呢。
“好吧。不开玩笑了。”
宋慕月转过头,笑着安抚地摸了摸老公发烫的耳朵,看着丈夫的耳朵变得更红了,宋影后笑得更妩媚了。
宋慕月调戏够了老公,像是总终于想起镜头前还有自己的儿子,总算把脸朝向镜头,“你最近睡眠怎么样?我前阵子受邀参加一个画展,认识一位画家,姓季,我跟她一见如故。
你季阿姨平日里有收集各种香料的喜好。我听她说,她儿子原先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用了她助眠的熏香之后好多了。我厚着脸皮,帮你要了点。把你酒店地址给个,我给你寄过去。”
陆东南这两天其实睡得还行。
只是她刚刚才拒绝了宋慕月女士探班的要求,这会儿不好再拒绝这份礼物,“等视频结束,我把地址发你。”
“咚咚,你最近睡眠怎么样了?有好睡一点吗?”
这话宋慕月刚才问过,陆东南没答,这会儿陆承远问起,陆东南点头,“不错。”
对话倒是一贯简短。
宋慕月挺意外,以前她跟远哥问起的时候,咚咚都回好。
那个“好”字里,究竟有几成“好”,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这还是头一回,咚咚回答说“不错。”
陆承远也是眼露惊讶,片刻,他笑了,“不错就好。你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吧?那我跟你妈妈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好梦。”
“好梦。”
%陆东南结束跟陆承远以及宋慕月夫妻两人的视频通话,脱了身上的浴袍。
床边的试衣镜,映出他后肩一片青紫的淤痕。
陆东南站到试衣镜前,侧站着,他的手中,拿着把乔羽在片场给他的那瓶药酒。
倒了点放到掌心,抹在后肩处的淤痕。
药酒涂抹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烫。
陆东南去洗手间洗干净了手。
熄灯,在床上躺下。
拿起床边的手机,点开保存在加密文件夹里的音频。
青年干净的带了点羞意的嗓音在干净的夜里响起,“陆哥,您饶了我吧~~~”
陆东南将手,伸进被子。
“陆哥,您饶了我吧~~~”
“陆哥,您饶了我吧~~~”
在一声又一声的求饶声中,陆东南的呼吸愈加急促,沉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犹如蛰伏的兽。
总有一天,他会咬上小朋友的唇,要在他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亲口喊给他听。
…
开拍的第三天,符城的雨总算是停了。
剧组也总算迎来他们开拍以来的第一个晴天,不必再全体披着雨衣工作了。
季清今天的戏主要集中在下午,因此,他不用像昨天那样早早就得来片场候着。
季清本来以为,中午才开工的自己已经够幸福的了,到了片场,得知今天又是几乎一个白天没有陆东南的戏,陆东南差不多要到下午三四点才会拍片场,季清是彻底嫉妒了。
“导演,您跟我说实话,其实这部戏,任小宇才是主角吧?”
戏还没开拍,季清手里卷着剧本,溜溜达达地蹭到导演跟前。
有主角接连两天都没给在大白排戏的么?
也就是这两天赶巧,顾言的戏份都被排在晚上。
廖春江在跟副导演张凡说等会儿拍摄轨道铺哪儿的事,商量完了,听见季清的这句话,被问乐了。
一般演员要是自己的戏份比另一外主演还多,估计都得心里偷着笑,哪像小季,以为自己戏排得比东南多,还不满上了。
廖春江逗孩子呢,“本来这部剧是双男主。因为你带资进组,后台过硬。所以我就让编辑把顾言的戏份给删一删,多匀了点去你哪儿。”
季清捧腮,“是啊。陆哥就是我的金主爸爸。金主爸爸对我可真是爱得太深沉了。为了捧我,哐哐拿钱砸投资不说,自己还甘心趋于二番。这样的金主爸爸哪儿找去!”
自从《殊途》官博官宣发季清饰演任小宇以来,外界就开始盛传季清带资进组这一消息。
廖春江指导,国际影帝陆东南、实力派偶像何思源,最佳女配陈桂南,这样的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季清一个在演艺圈内根本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的人气爱豆跟陆东南搭戏?
“别说,这部戏东南还当真投了挺多钱的。”
陆东南在这部片子里投了挺多钱,算是最大的资方爸爸这件事,季清也多少听说过,他还听说《殊途》这个本子,就是陆前辈找著名编剧团队写的。
前前后后,剧本一共打磨了三年,才有了现在的《殊途》
季清好奇,“廖导,陆前辈是怎么想到要写这么一个故事的啊?任小宇跟顾言这两个人物有原型么?”
季清在进组前,也是认真查过些资料的。
他也是查了资料才发现,哪怕同性早已合法化,同性题材的电影仍然还挺冷门的,受众不是很多。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拍过类似题材的电影,高质量的也有,可能是因为题材的缘故吧,票房都扑得挺惨烈。
廖春江笑了,“不妨实话告诉你,你的这两个问题,我在看过剧本之后也问过他。”
事实上,廖春江问的可比季清还直接,他直接就问陆东南是不是嫌钱多烫手。
这个题材,票房大爆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陆前辈回答您了么?他怎么回答的?”
“他啊……”
“廖导,轨铺好了。”
廖春江才开了个头,副导演张凡走过来了。
廖春江跟张凡回了句,他知道了,转过头,回答季清他刚才没回答的话,“你看他像是你问什么就答什么的人么?那小子啊,但是就只回了我一句,‘这本子您拍么?’别的什么都没说了。
我看东南对你这孩子挺照顾。要不,回头有机会,你帮我问问。也算是解我心里头的疑惑了。”
季清垮下肩,“他连您这个当导演的都不肯说,哪里会告诉我啊。”
廖春江拍了拍他的肩,“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我可是听东南亲口说的,他说他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