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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猎妖黑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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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们是直隶府武安县人氏,前几日到这山西的洪洞县城为我的老姐姐奔丧,随便将我这无依无靠的外甥孙女接回到我那里去安身,也好相互照应,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歇息一晚,明早便走,可好?”黎叔儿陪着笑脸回道。

    “哦?是这样,那个那个,你这外甥孙女反正也无依无靠,不如就许配我们兄弟好了,我们天国里都是兄弟姐妹,美得很呐。”那男子看着桃木妖,放肆地大笑起来。

    桃木妖见那男子言语粗鲁放肆,粉面一寒,正要发作,见黎叔儿暗暗向她使眼色,只得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背过身去不看那男子。

    那男子见桃木妖生气了,倒也不恼,只是用官话吩咐那几名太平军士兵过来查验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的手掌,看手上是不是有长期舞刀弄枪留下的老茧。

    杨亿心中暗自一惊,因为自己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有事没事的,就要去警队的地下靶场地练枪,右手食指难免会有被扳机摸出的茧子,正犹疑担心着,一名太平军士兵过来,大力抓起杨亿的两手翻看了几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倒是一贯养尊处优、骄奢*、一身嬉皮嫩肉的魏二苟那个富二代出了麻烦,检查他的那名太平军士兵在盯着其可疑的板寸发型看了半天之后,回去向那个土豪男子悄声嘀咕了几句,那男子面色大便,不但让手下的士兵将魏二苟团团围住,自己还顺后腰摸出一把手铳顶住魏二苟的肚子,厉声问道:“说,你系不系和尚假扮的?”

    “瞅你大舌头啷唧的,还细细的,你瞎啊,我这么老粗的一大坨摆在这儿,哪特么细啊?”魏二苟本来就对这厮刚才调戏桃木妖而憋了一肚皮的火,这会儿见他们居然冲自己来了,正好发泄一下,所以就冷笑着看着那土豪男子讥讽道。

    “你没有留辫子,头发只长出那么一点点,分明就是和尚假扮来的,还要狡辩吗?”那土豪男子用手铳点了点魏二苟的大肚腩,得意地嘲笑道。

    “你说我是和尚,草,我家三辈单传,我要是当了和尚,我爸那点家底儿可就全便宜我那没找落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了,”魏二苟龇牙一笑,旋即大脸一黑,“你不是说我是和尚吗,好,我现在就证明被你们看,你丫可别后悔,草!”

    说完,魏二苟拽开大步就朝那几名太平军刚才避寒的窝棚走去。

    那些太平军不知道这个看着挺威猛的胖子这是要干什么,再一见黎叔儿、杨亿他们一直都挺老实的,不像是有害的“动物”,心里也都放松了警惕,遂嘻嘻哈哈地跟在魏二苟的后面,想看看他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和尚。

    一旁的杨亿也暗自纳闷,不知道这一向不走寻常路的死胖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是当众表演用子孙后代把雪花钉在城墙上当马赛克不成?因为怕魏二苟吃亏,杨亿朝黎叔儿丢了个眼神儿,让他保护桃木妖,自己则跟了过去。

    这当儿,魏二苟已经进了窝棚里,先是听见一阵吸哩呼噜的吞咽声,然后,就见魏二苟满面红光地一手握着一只烀好的狗大腿、一手抓着一个白瓷瓶的酒瓶子走了出来,“啊呜”一口肉,“哏喽”一口酒,连吃带喝那叫一个爽啊,边吃还边看着那几个眼睛都直了的太平军士兵斗气儿呢:“咋样,你们特么见过喝酒吃肉不忌口的和尚吗,啊?再说我是和尚,我连汤都喝喽,一口都不留,馋死你们,哈哈”

    “叼你老母的痴线,靠老嘢,吃我狗肉,你不想活了是吧,麻甩佬,开片他噢……”那土豪男子一见魏二苟将那一锅狗肉都给造了,当时就急了,用粤语和官话混合的语言一面朝魏二苟怒骂,一面吆喝自己的手下去修理那仍不住嘴的可恶的胖子。

    “慢动手慢动手,”一见局面有点乱,黎叔儿赶忙上前将一张银票塞给那土豪男子,嘴里赔笑道:“军爷,这是我孙子,打小得了热病,凉药吃多了,就成了傻子,心眼儿不够用,睡觉不知颠倒,吃饭不知饥饱,您甭和他一般见识,那狗肉和酒钱我赔给您,您老高高手,放我们进城吧,您也算是积德行善了不是,呵呵”

    那土豪男子观察了半天,从哪方面也看不出面前的四个人是清妖的探子或细作,再一看手中那张银票足以买到能吃得胃出血的狗肉了,遂一挥手,放黎叔儿他们进城了。

    进到曲沃县城里,黎叔儿他们赫然看到,偌大的县城里竟然是十室九空,那些百姓都已经逃离了县城,不知去哪里躲避兵祸去了。

    一些宽敞的大房子或县衙里,都已经被太平军士兵占据,成了兵营和马厩,街上不时可见一对对或是巡逻、或是忙着搬运粮草弹药及库银的太平军士兵,对于黎叔儿他们的出现,那些士兵们除了下意识地多看了桃木妖几眼之外,竟无一人上前盘问他们。

    黎叔儿他们在街道上走了一会,那些沿街的客栈、酒家都已是人去楼空,走了许久,直至天色将晚,才好歹在一个狭窄幽深、不见阳光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家通体涂着黑漆的客栈,还挂着显示正常营业的两个幌子。

    走近前去,那客栈同样是漆黑店门上面,一左一右地挂有两个表面油腻腻的灯笼并在寒风中轻轻晃动,灯笼上的吊钩相互摩擦,发出像是动物死前哀鸣的“咿呀”声。

    “店家,有人吗,打尖住店!”黎叔儿拍了拍那紧闭的木门,喊道。

    俄顷,那道黑漆漆、给人以无形的心里压力的木门无声而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身材矮胖、身上穿了一件银红沉香茧棉褂、玉色缣丝裤、足蹬一双时式元缎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谦和地笑道:“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抑或是喝碗热汤面暖暖身子解解乏?里面请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