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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咳咳咳......”
几人轮番咳喘，呛得不行。
方无上从口中呕出一条小鱼，捏着鱼尾，任凭其在手中蹦跶。
“嗷！”
突然一口，又吃了下去。
咧了咧嘴，抠了抠牙，“就是有点儿腥！”
几人还不容易喘上气来，大口喘息着，边拧巴着身上的湖水，边紧张的看着洞外。
冰天冻地，与最初到来之时的景象无异。
如玉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使劲看了几遍，嘟囔着：“发？发？发生了什么？我？我？我不会又是在做梦？好，好真实，身上都湿透了！”
无念走出洞口，屏息凝听，除了无声的微风，再无其他，他侧过身：“方宗主，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可曾，听到一股特别的声音？”
方无上搓捏着手指尖的鱼刺，随手一弹，落在如玉耳背上，“不错！”
无念大喜过望，“那高人，究竟是何人？”
方无上缓缓转过头，看向那血魔石，“幽冥王已经说过了，是，天孤老人！”
“若能得此人念术相授，定能为小周村一百七十余人报血仇，一定能救出父亲，找到母亲，也定能为无尘前辈，糟老头儿一家，尸婆子，怖娃娃...他们报仇！”无念眼神僵凝半空，心中愤恨的思忖着。
“无念！”
方无上呵斥一声。
无念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
“无念！”方无上走近两步，直盯着他的眼睛：“刚刚，你想杀谁？”
无念一惊，“没，没有想杀谁！”
“哼！”方无上双手靠背，踱开步来，“休要骗我！刚刚，一股极强的杀意从你眼角闪过！”
方无上叹口气，也没再追问。
无念追问道：“方宗主，天孤老人在何处？”
“你找他做什么？”方无上随意反问着，“提到他，反倒激起你心中的仇恨，你，莫不是想学其念术以报血仇？”
“正是！”
无念决绝应道，毫不避讳。
方无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盯着血魔石看。
过了半晌，微风偷偷掀开夜帘的一角，偷偷溜进一缕微曦。
“可惜！”
方无上摸了摸血魔石，“可惜！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可他明明就在附近！”
无念突然失控，冲方无上吼道，刚吼完，立马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立马解释道：“方宗主，养育之恩不报，是忘恩之人，救命之恩不还，是负义之辈，我，无念，七尺男儿，虽不能顶天，亦不能立地，但，绝不能，忘恩负义！”
方无上背对无念，边听着边抚摸着血魔石，好像是在听血魔石说话似的。
“呵！”方无上对血魔石冷笑一声，对血魔石微微点着头：“果然是血魔石，赐予力量的同时，也会放大仇恨！只可惜，你，没能让他入魔！千百年来，这，恐怕是你第一次失败吧！”
血魔石顿时血光绽放，像是迎接斜射进来的第一缕晨曦。
两缕光线交相呼应。
晨曦落在血魔石上，血光被击溅而出似的，反射而出，散铺在洞内四周的墙壁上。
一片片，一块块，如玫瑰花瓣般红艳美丽。
“好美哦！”
如玉半伸着手臂，欲触碰玫瑰花瓣似的光影。
“别碰！”
苗之栀及时喝止，“它们，碰不得！”
如玉缩回手，皱着眉宇：“为，为什么呀？”
苗之栀余光瞥了眼无念，侧过身去，迎着晨曦，让它洒满自己的脸颊，满满的回忆，如闪烁跳跃的光点，闪现而过，“因为，它们，是魔！如玉，你记住，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昙花一现，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是不能试图去抓住它的，否则，留给你的，只有绝望！”
如玉似懂非懂，算术似的抠着手指捋着这个理儿，怎么也理不清。
“之栀！”
无念看出苗之栀的惆怅，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逼近苗之栀，无视她的反抗，强行抓住她的手，直直看着她：“你，说的，不对！你看，这世间最美好的，现在，正被我抓住了！”
苗之栀心头一暖，暖意流到眼中，却化成无奈的泪水，闪在眼角，滴滴欲坠。
四目相对，恨世界不能永远定格在这一瞬。
方无上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突然捂脸转过身去，指着血魔石骂道：“哎呀，我滴个亲娘嘞！不仅放大了仇恨，连爱，也放大了？”
无念和苗之栀顿觉有些羞，松开了手，一齐看向那一抹晨曦。
“我不信，我们之间的缘分，只能是这满墙的虚妄玫瑰！”
苗之栀没有回应无念，她也希望不是，但是，在心中难分难解的纠葛面前，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亮咯！”
方无上踏出山洞，伸个懒腰，继续懒懒的喊道：“该出发咯！如玉，咱师徒，走先！”
如玉一把拉过苗之栀的手腕，“苗姐姐，走呗！”
雪没膝深，艰难跋涉。
方无上仰头看着山巅：“看来，我们得翻过这座山才行！”
无念望了望山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水湖，“我们，得相互间用带子拉拽着！”
“喏！”
方无上一摞袖子，古藤做成的鱼线缠绕在他手臂上，“就用这个吧！”
“哟呵！”如玉斜着嘴角打趣着：“头一回儿让我刮目相看！”
一行四人，晨曦洒满他们的背。
除了如玉，不知为何要选择走这条不归路，其他三人，心中都有一股执念。
但，真正到了山顶，他们才发现，山的另一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
只有如玉，露出胜利似的欢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双手叉腰，对着天地，远眺大喊大笑，“哈哈！终于爬上山顶了，累死本姑奶奶了！唉！哦！！！嘿嘿！远山听着，我叫如玉，你们，都被我踩在脚底下呢！嘿嘿！哈哈哈！”
“疯丫头！”
方无上累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的蹲下身，一手撑在一块石头上，自嘲着：“本想着，修念可以借助念力，好偷个懒，可到头来，还是累死累活的爬，白修行了！唉！”
“我等皆已受伤，虽不至死，但，还是不要妄动念魄的好！”无念收回古藤，绕成一圈，掏出发夹制成的鱼钩，卡住缠绕的古藤。
苗之栀欲言，刚刚启了朱唇，又悄悄闭合上了，走近无念，伸手帮起忙来。
“放心，我说过，以后会亲手为你制作一个，相信我！”
苗之栀心头暗喜，假装充耳不闻，却难掩开心的容颜。
方无上靠在一个立石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宗主，你可小心点儿，”如玉提醒着：“这山顶，就这么一块石头，你这么靠着，就不怕连人带石一块滚下去了？”
方无上微微眯着眼，斜视着如玉，服了你的眼神，在斜阳下，像是在说：你妹的，真的被你吓住了。
方无上浑身不爽，爬起身来，扭过头瞅了瞅这块立石。
这是一块人形石，如人盘坐于地，打坐形态。
这山顶，偏偏只有这么一块石头矗着，越看越觉得有趣。
只是，山顶的风格外凛冽些，吹得耳朵疼，连说话声都被呼呼声裹挟着难以听清。
放眼望去，天苍地茫。
看上去一片祥和的天地，却总给人一种不安感。
“幽冥大军不会突然再出现吧？”如玉突发奇想。
几人一愣，谁也说不上来。
“不会，幽冥王不出，幽冥大军不会出现。”
“你怎么知道不会？”
如玉追问，转过身看着无念，又看向方无上。
方无上：“恩？什么？”
“你啊，你刚刚为什么说幽冥大军不会出现。”
“我？我没有说话啊！是无念说的！”
无念看着方无上，坚定道：“我，刚刚，没有说话的。”
“可，刚刚，明明有人说......”
几人张大眼珠，相互对视，确信都不是自己所说，他们整齐的将目光落在了立石上。
果不其然，立石突然开口说话。
“看啥？就不能坐下来陪我聊聊么？这么多年了，封印了这么久，都忘了怎么说话了，快，都给老子过来，坐下来聊聊。”
几人分不清这立石是什么鬼，推脱道：“我们赶时间，改天吧。”
说着，四人就往山下走。
立石一喝：“别走！不陪我聊个尽兴，谁也别想走。”
几人不敢妄动，生怕惹怒了立石。
借口道：“可是，这里，太冷了啊，我们都直哆嗦。”
“哼！”
立石一哼，只闻周围风声呼呼作响，却无半点微风拂袖而过。
方无上骂道：“你有这念术，为什么不直接帮我们上山，害得我们爬的那么辛苦。”
“呃？这个？我看你们爬的那么执着，我，我看的太入迷了，就想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成功，呵呵！不好意思哈！”
方无上：“一句不好意思就算了？”
立石：“那你们还想怎样？”
几人对视一眼：“待会儿，你得用你的念术，送我们下山！”
“凭什么？我阻止了大战，救了你们一命哩！”
“胡说，”如玉怼道：“你不是救我们，你是怕他们大战，毁了冰封之境，到时，没了覆雪，而你，只能光不溜秋的裸坐在这里，对不对？”
立石：“那倒也是！不，不对！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我开玩笑，若不是太久没人陪我说话，我指定要你好看。不过，三十年前，也曾有个少年，这么跟我开玩笑的，他当时，可是天下第一念宗的大弟子。”
“咳咳！”
方无上咳得很厉害，威严道：“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念宗伏魔宗的大弟子没有来过这里，今天，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立石：“谁？你说谁？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似七星揽月宗，关伏魔宗什么事儿？”
“咳咳！”方无上咳了几声，悻悻退到一边。
“白擎苍？”无念小声说着。
立石：“对，对对对！你认识他？你跟我说说，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一统念宗，共御妖魔了？啊？是不是哈？我都迫不及待的等待那一天了，说说，他怎么样了？”
“他？我听说，他自废修为了！”
一缕寒风袭过，带走了千言万语的感叹，留下无尽的沉默。
过了半晌，天孤老人疑惑道：“自废修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定参悟到了什么！一定！”
无念斗胆走近立石：“前辈，你为何如此信任他？”
“苍天白鹤擎云来，一念遮天白擎苍！普天之下，全凭悟性和修念达到封号遮天之境的念术士，唯他第二，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偷偷摸摸弄些歪门邪道，整些邪魄邪念之力为己所用，猥琐至极！”
“那，谁是第一？”如玉总是较真这些问题。
“嗯，问天下第一这个第一是谁，你让这个天下第一如何告诉你？咳咳！”
“你？”如玉嘁嘁作响，“别吹牛了，封印成一块大石头，都这样了，还吹啥牛呢？你好歹求求我们救你出来啊？”
“呵！你个小丫头片子！”立石被逗乐了，“好，好，好，我求你，求你救我，你怎么救？”
“这个简单，看我的，滚落下山，必然开石而出。”如玉说着，就要将他推下山去。
立石微微撼动，吓得连连求饶。
“不不不！姑奶奶，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我错了，我吹牛，我承认我吹牛，你可别推了！”
如玉嘿嘿笑着松手，摇晃着脑袋：“哈哈哈哈！会吹牛的石头！哈哈哈哈！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你们看，连石头都开始吹牛了，唉！”
立石心有余悸，声音尽显惶恐：“丫头！你是吃啥长大的？狂风暴雨都无法撼动我，你怎么轻轻一推，我就摇摇欲坠？”
如玉：“嘁！你不就想逗我，说我傻么，我承认，我是傻，行了吧？”
立石沉默片刻：“应该是这样！生生相克！修念之士，以念为力，至上之境，最怕无念无欲单纯之人，而你，如玉，就是这样的人。”
“好了！”无念打断这些无关紧要的扯淡，显得很急切：“请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哈哈哈哈！”立石大笑，声音震动天地间，不远处的山体上，顿时雪崩而下，轰隆作响：“我，就是与天为伴的天孤老人！”
“那，要如何救你出来？”无念直奔主题。
“救我出来？哈哈哈哈！小子！没有人能够救我出来，况且，尚不能打破我的封印，否则，冰封之境将会自动解除，到时，你们所看到的幽冥大军，将冲破冰封之境，生灵涂炭整个大陆。况且，我在这儿，还没等到我要等的人！”
“什么人？”方无上也走近过来。
“天际不可泄露！哈哈！”
无念显得格外失落，站起身，看了看天色，已时值下午，又看向山另一侧的远方，除了皑皑覆雪外，有黝黑的山体暴露，再不出发，就不能在天黑前赶到那里了：“既然如此，我等便告辞了！”
立石：“这么快就要走了？多聊会儿，我答应你们，运念术，送你们下山！”
“不必劳您大驾！”无念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决绝踏步离开。
立石焦急的喊道：“难道，就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一行四人头也不回，无念朝身后摆了摆手，笑道：“大侠，天冷了，记得多盖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