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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信也同意她的说法。
爷爷是很倔,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他和樱樱都要结婚了,如果他还不给她好脸色,只会将他们俩越推越远,想必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两人进了最靠里的房间,迟奶奶满头银发,正靠在床头翻看手里的相册。
迟信看了相册一眼,是以前他们家照的些照片,他妈习惯每次都多洗两张,一张送到外公外婆那儿,一张送到爷爷奶奶这里。
他将目光从相册上移开。
“奶奶,您没事吧?”
迟奶奶正看照片看得入神,听到迟信的话才抬起头,看到相携进来的一对璧人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条:“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是姓刘的老太婆进医院了。”
迟奶奶虽然为人老实性格又好,但过惯了农村苦日子的老太太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要真的是个人就能欺负她,困难时期她早就饿死了!
她平时是不喜欢跟人争,但人家都要骑到自己头上拉屎了,这还能忍?
于是迟奶奶也不等他俩问话,主动将事情的原委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你外婆今天又过来了,还是为了这个房子的事,非说这房子是你爸妈留下的,他们现在连养老的人都没了,那这房子就得有他们的一份。阿信啊,不是我小气非得霸着这房子不放,我都年纪一大把了争这些有什么用?但你爸妈盖这房子时,就是想着有我们一个养老的地方,所以我们怎么能给她?他们又不是没地方住!”
迟信听了这话半点不意外,这几年为这事已经吵过好几回了,只是从没像今天这样打起来。
那两人当然有地方住,而且还是他爸妈出钱盖的房子,只是因为他妈没有兄弟姐妹,就两个老人住,房子建得没这边大,但因为那边建得晚,格局和设施其实还要先进一些。
两边的老人一直都不太对付,所以给外公外婆建了房子的事,他爸妈都是瞒着这边的,这事迟信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和父母住在一起,两人的动向他了解得很。
“那边我等会儿去医院处理,您没事就好。”
迟信没有太热络,迟奶奶明白多年来的隔阂肯定一时也难以消散,因此面色讪讪:
“那边现在就剩你外公外婆两个孤寡老人了,你平时能帮点就帮点,别让人说闲话,但也别给多了,那两人就没有嫌多的,别养大了胃口。”
本来还觉得那两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挺可怜的,但后来这些年行为越来越过分,原有的那点可怜也变成了厌恶。
迟信也知道这事根源的哪里,只好附和着老太太的话:“知道,我会注意分寸的。”
拼命工作努力还债的那几年,他还没有开解好自己,对那两人怨念颇大,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们。
但欠债还完后,随着钱越赚越多,生活变轻松了,他也转变了观念。
他们对他爸没有情义,那么严重的病硬是只干瞪眼看着,一分钱的援手也没有伸,可他作为外孙,不能无情无义。
就算看在他妈的面子上,他也得替她赡养两位老人。
再后来,他就会定期给他们打生活费,额度能保障他们在村里过着中等偏上的生活,没想到他们还不满足,将主意打到爷爷奶奶住的房子上了。
迟奶奶听到他的回话,知道他懂事,想起当年他也才二十来岁,就面临着双亲亡故,还背着欠债,懂事也是被现实逼的啊!
她想为当年的事解释几句,嘴唇动了动,却只说了一句话:“奶奶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迟信低头,没有回应这句话,苦不苦的,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些事虽然烦心,但他不觉得麻烦,比起过去来,这些事都不叫事,他一直放任不管,只不过不想将事情做绝了而已。
跟奶奶道别,说明了两人还要去医院看看,迟奶奶当时恨不得对天发誓:
“我真没下大力气推她,她吵着吵着就要跑进厨房砸咱家的锅碗瓢盆,我不过就拦了她一下,是她自己台阶没站稳,但也没摔着她扶着架子站得稳着呢。”
这话迟信相信,他外婆一向掐尖要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和村里的妇人们干架,不仅为人泼辣蛮横,身手也在无数次的锻炼中得到了提升,所以力气比起他奶奶来肯定要大得多。
他当时听到他外婆被奶奶打了,心里其实是不太信的,选择了第一时间来看奶奶。
现在看奶奶没事,他的心也放下一大半,叮嘱她记得定时吃降压药,还让她吃完了记得打电话给他,他会从星城买了寄回来。
话说完就真的要走了,走到门口,迟爷爷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散乱,正坐在小板凳上抽烟。
“去了医院就回来吧,让你婶婶给安置晚饭,你和樱樱晚上就在这里睡,把你以前住过的那间屋子给你收拾出来。”
迟信本也觉得今天赶不回星城了,所以过来时还带了换洗衣物,但他是没想睡在这房子里的,他以前那间房已经给侄子迟程住了,他对这里已经没有了归属感,想着去医院后就在镇上的宾馆凑合一晚算了。
此时他听到老爷子说这话,又犹豫了。
他想起之前他回应成樱樱的那一声“嗯”,还有刚刚主动开口留他们住下的话,觉得他应该听樱樱的,主动去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正想着怎么开口应下这份邀请,成樱樱见他半天不说话,暗暗抠了抠他的手心。
他明白她的意思,稍一思忖就应道:“待会儿再说吧,如果时间还早就过来。”
成樱樱勾了勾唇,知道迟信这傲娇的小脾气又犯了。
“爷爷,那就辛苦您和奶奶还有婶婶了。”
迟爷爷也一脸矜持:“不费什么事,你俩赶紧去医院吧,记住,别傻了吧唧答应那边什么。”
成樱樱只来得及给迟爷爷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就被迟信拉上了车。
十几分钟后,两人就进了医院,镇上的医院很小,迟信也熟路,很快就按叔叔给的信息找到了病房。
刚走到病房外,迟信就听到他外婆在大声嚷嚷着说话,他立刻拉住成樱樱,光明正大地偷听。
“……我年轻的时候就没吃过亏,老了老了谁也别想占到我的便宜,迟老二我告诉你,你不要脸占着你哥的房子不走,信不信我去找记者曝光你,让你天天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