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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雪政拖着人游出湖面,被他叫着一同过来救人门卫已经游了过来。
他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浑身冰冷入骨,惨白着俊脸手指发抖把手里的人给了门卫。
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往湖水中心位置深处潜!
施润下沉得太快,他刚才拖着叶离上去的时候看她的情况还能撑一会儿。
暗光里,男人眉眼压抑沉冽,大手捞起四肢已经呈漂浮状的人,迅速往湖岸边游。
把怀里的人推上岸,施润身体已近僵硬,面目惨白呈青澉。
萧雪政探她鼻息,探不到!
心蓦地一沉。
紧急撕开她的衣服!
撬开她的口腔拔出她的舌头,施润嘴里鼻子里立刻吐出许多水。
他双臂托起她的腹部,让她头往下坠,她嘴里又吐出很多水。
把人放下,萧雪政掀开她的眼皮仔细看了下她的瞳孔,涣散了,但微微有动静。
他的呼吸稍微稳了稳,抬手抹了把将眼睛刺得很痛的脸上的湖水,沉重的身躯蓦地倒在了地上。
刚挨着地面他又迅速起来,没有时间喘气,迅速去看叶离的情况。
当他转过身,男人刚毅刀削般的脸瞬时惨白无比。
叶离……
她在地上扭曲,尖声嘶叫,浑身痉.挛成了藤蔓一般的可怖形状,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此刻鬼魅一般,眼珠翻转着,嘴里吐出白沫,不断吐出,发出凄惨的嘶嚎,一遍一遍绝望地叫着他的名字。
“雪政!”
“雪政,他们来了,又来了,他们掐我,雪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救我,救救我……”
撕裂的痛苦哀嚎。
萧雪政视线颤抖不堪。
“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们……”
“雪政,雪政为什么不来救我,呜呜……为什么让我被欺负……雪政,别让他们掐我,别让他们碰我,雪政!啊!”
录像带里的一幕一幕,在现实中重演。
萧雪政痛苦不堪,双目死灰,跪倒在地上。
那个女人还在向她求救,他当时不在她身边,所以她被欺负了,被那样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的折磨,他们用水淹她,水流一点一点没过她的口鼻眼,他们绑着她,让她无法动弹,让她一点一点窒息,窒息的时候,他们进出她的身体,他们得意的笑,在她身上烙烟头,她就在水里,水让她不能张嘴,窒息时发乎呜呜的哀鸣……
她叫着他的名字,质问他为什么不在身边,不来救她,她破碎不堪地哀鸣着……
那个时候,她是他的女人啊。
那些哀鸣,日日夜夜在萧雪政的耳朵里。
现在,他又听见了。
大概从来没哭过,所以眼角有泪流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到。
他俯身,灵魂在眼睛里空洞着,抱住这个在哀鸣的女人,“阿离,嘘,不是他们,没有他们,嘘,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他哭出来,陷入魔怔,所以当身后那个被他放下许久的女孩,小小无力的手一直试图抓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的时候,他再也察觉不到。
施润昏昏沉沉,身体好痛好冷,她在哆嗦,脑袋也那么痛,脑袋里好像有好多水,无孔不入地钻着她。
呼吸,呼吸好困难,她快要死了吗?
好害怕,叔叔在哪里?
她强自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叔叔,她努力,努力去抓他的手。
手指那么无力,努力了好久,终于触碰到了他的指腹,“叔……叔叔……”
但那只冰冷的大手却忽然动了,从她发抖的手指里抽出来。
施润动不了了,被他甩开的手垂在地上那一边,嘴里还在叫着叔叔,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但眼见无力闭合的最后一秒,看见了,看见他抱起了另一个女人,他走了,像水下一样,又抛下了她……
眼睑伴随温热,逐渐跌落,她的世界暗了,黑了,她忽然明白了,不是在做梦呢。
被门卫抱起,昏迷的女孩能感觉到身体剧烈跌宕,耳边听见男人那把失去沉稳的破碎嗓音,一遍一遍颤抖温喃,阿离,阿离没事的……
世界白茫茫的,那么冷,那么冷,有一句对话:
叔叔,阿离是谁?
谁也不是。
他真可怕,有多能骗她啊,太能骗她了。
……**……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太冷,有一双熟悉的手一遍一遍撕裂她的心脏,好痛,好痛。
恍惚中头顶强烈森森的白光一盏一盏晃过,她被移来动去,面前晃过许多张人的脸。
穿白大褂的,陌生的一张一张,最后是那张她惧怕的再也不想看见的英俊面庞,沉沉地,没有表情,锁眉注视她。
嘣——
tang“季林,太太醒了,去叫医生。”
施润缓慢睁开眼缝时,听见身侧低沉透着浓浓沙哑的男声。
入目一眼的苍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眼珠缓缓动了动。
头顶一张放大的男人脸。
和梦中一直注视着她压迫着的那张沉沉的脸重合。
涣散的视线慢慢一点一点回温,施润看清楚了,身侧双手插着西裤口袋高高伫立,皱眉俯视着她的男人。
五官深陷疲惫苍白,他的眼神仔细地盯着她,游移在她脸上。
四目怔怔相对,被病房门开的声音打断。
好几个医生鱼贯而入。
施润躺着,眼珠垂得迟钝而艰难,看到季林秘书跟在医生们旁边进来。
主治医生拿冰冷的东西摁到心脏位置,又掀她的眼皮,看她的舌头,还测量了血压,然后吩咐身后住手:“把病人的脑电图拿给我。”
身侧一直沉默的高大男人,一条手臂从西裤口袋里出来,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往病房门口走。
主治医生跟过去。
“什么情况?”
“萧先生,您太太昏迷十二小时内醒来,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三楼高空跳下,精神状态肯定受影响,另外她的身体,轻微脑震荡,肺部伴有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医生走后,男人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折身走回来。
施润睁开了眼睛,脑袋很沉,没办法思考什么,目光呆滞孱弱地盯着白色的房顶。
她的呼吸很虚弱,稍微重一点肺部就刺痛,因此淡淡的眉目痛苦的皱着。
萧雪政走到床前,男人笔直的长腿抵着床沿,微微垂颈,看着病床上面目惨白呆滞的女孩。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发间,她的脑袋上裹着纱布,跳下去时磕到了湖里的石块,后脑勺挫伤。
施润感觉到那只温凉的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动,继而他的拇指抚上她的眉间,指腹稍微粗粝,磨平她眉间的纹路。
她现在是动不了,如果能动,会推开他。
萧雪政拧起疲惫深锁的眉宇,见她目光一直在房顶,并且苍白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男人坐下来,大手从她头顶放到她冰冷的脸上,皱眉问:“感觉怎么样?哪里痛?”
施润眼睛有点刺痛了,慢慢闭上。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离开她的脸。
施润稍稍能呼吸时,那只离开她脸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法动,可她感觉到身躯里血液都似乎僵住。
男人大手温温地握了握她的惨白五指,坚硬身躯朝她附过来一点,另一手抚摸她的额发,声音略沉:“怎么不说话?”
施润再也受不了,不得不睁开眼睛,蠕动干冷的嘴唇,发出久未说话的嘶哑声音。
“我累了。”
她重新闭上眼,展露给他病痛中的睡颜。
身旁男人点了下头,深黑冒着血丝的一双眼眸凝视她,眼底似乎闪过复杂,带着审视。
“睡一会儿,我就在这。”
施润艰难的扭动脑袋,身躯在剧痛中缓慢侧过,略背对他。
小口小口伴随痛苦地呼吸着,紧闭上眼睛。
手还被他握着。
渐渐地,意识迷离,陷入昏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门有动静,来人声音急促,“萧先生,叶小姐出手术室了……”
施润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身后手背上的那只大手松开了。
然后她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