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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日,三人依旧呆在水潭之侧,既然已经寻到了龙潭水华,给楚暮歌医好了伤势,那便不急于再去搜寻那青纹玉斑蛇了。
楚暮歌静坐运气,虽是大敌来临之际,但依旧气定神闲,显得浑不为意。余甘则对他极有自信,百无聊赖之际,便捡了几块薄圆的石片,在水潭边上,打水漂玩。苏木生怕有敌人前来偷袭,一有风吹草动,便站起身来,目光凿凿的盯着那处。到了后来,也觉得似乎自己有些风声鹤唳了,摇头一笑,躺在谭边草地上休憩。晚上楚暮歌自来警戒,所幸一日无事。
到了第二日,余甘已经老大不耐烦,问道干嘛不去主动寻找敌人,杀他个落花流水。楚暮歌笑道:“我们便等在这里,以逸待劳,岂不省事。”余甘大是信服,连连点头,突然听到天上一声啼鸣,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无比的金雕在正上方盘旋翱翔,便笑道:“楚伯伯,修炼的如你这般厉害,能把这只雕儿捉下来吗?”
楚暮歌凝神看着那只金雕,忽然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不过不用等我上去,它就自己下来了。”果然那头金雕又鸣叫一声,随即俯冲而下。
余甘不惊反喜,大声叫好。楚暮歌眼眸光芒闪过,忽然道:“苏老前辈,还请到这边来,敌人已经来了。”苏木正躺在一旁休憩,闻言一凛,连忙站起身来,退至楚暮歌身边。但见四周仍是青山树林环绕,不见半个人影。正要问时,余甘忽然指着天上那只金雕,又大喊起来,不过这下大有惊恐之意,与方才兴奋期待的情形大是不同。急忙抬头向上看时,只见金雕疾如闪电,瞬息俯冲而至,令他震惊的是,金雕双翅之间竟还坐了一人,不由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金雕轰然落地,激起一阵狂风。一个独臂男子从金雕背上飘然而下,这男子背负一柄长剑,面目苍白,剑眉薄唇,白发飞舞,相貌倒还算看得过去。只是面色淡漠,给人一种阴沉狠戾的感觉。那男子四下瞧了瞧,瞥了余甘和苏木一眼,便直直的盯着楚慕歌,突然阴恻恻的道:“一别十数年,楚大侠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楚暮歌淡然一笑:“苍飞兄也是一般的风采照人。此番携了这独眼雕来,是想报那断臂之仇吗?那男子骤然色变,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恼怒至极,侧眼瞧了一瞧自己空荡荡的衣袖。脸上肌肉颤动,咬牙道:“正是如此,苍某人十数年来,无一日不挂念楚大侠,今日得见,定然要将你左臂割下,再挖出右眼,喂了我这金雕!”满眼怒火,恨不得将楚暮歌烧成灰烬一般。
那只金雕陡然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鸣叫,似乎应和苍飞的话一般,掀动巨翅,作势欲扑。余甘好奇的朝那硕大的雕头之上看去,果然见右眼处空空洞洞,似被什么剜去了一般。
这苍飞乃是明川宗大长老之子,武功自是不弱。真气之强,在明川宗门里,当可稳占前十。惯用一柄寒钢剑,乃是极北陨铁所造。自创的十三式寒冰剑法,是天下六大名剑法之一,素来为人称道。只是性子极为淡漠暴戾,为人不喜,就连明川宗人也都对他敬而远之。那头金雕从不离身,平时充当坐骑,与人争斗之时,便在一旁协助行凶。是东海之滨赫赫有名的恶兽,向来只爱生啖活食,和他倒是极为相配。
楚暮歌在明川宗游历之时,刚好碰到这只金雕饥饿之际,正大肆行凶,啄瞎了一个平民的眼睛。楚暮歌弹指间便废去它一只眼。随后便与苍飞起了争执,几个回合苍飞便败下阵来下来,被楚暮歌用云霄剑废去了左臂。
楚慕歌叹道:“唉,这十几年来,不知这鸟又生吃了多少活人,早知如此,当日拼着师门责罚,也当斩了你与这头恶鸟。”苍飞冷然道:“楚大侠倘若还有这个能耐,就只管斩了我们两个去。”
楚暮歌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苍飞兄放马过来。”苍飞怒极反笑,道:“楚暮歌啊楚暮歌,你死到临头,这般狂傲的性子还是不曾改上一改。不知你眼下,还剩下几成功力。”说着抽出背负的寒钢剑,剑身素白如雪,寒气逼人。朝楚慕歌缓缓走来。
忽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道:“苍兄莫要着急动手,他意在激怒与你,可不能再着了道。”苍飞果然停下脚步,冷然瞧着楚暮歌道:“不管如何,你今日总之是擦翅难逃。”
余甘看去,两个人从林中缓缓走出。当先却是一个老者,看着年岁已然颇大,面目消瘦异常,眼窝深陷,跟骨髅似的。碧眼白须,一副阴恻恻的模样。但双目炯炯,像是有精光射出般。余甘目光方一和他接触,浑身便打了个突,心下惊异:这老头竟长的和鬼怪一般。
老者身后一人,壮硕异常,*着胳膊,肌肉突出,宛如岩石一般,背着一柄巨大的战斧。脸上老大一处伤痕,从眼角斜斜到另一侧嘴角,相貌凶恶异常。
楚暮歌认得这两人便是当日玉屏山蒙面人中的其中两人。那老者名叫风啸松,生性奸猾阴毒,兵刃乃是一把血魔刀,是一个散修人物。门中除却他之外,仅还有一个师弟,因修炼化血大法,滥杀无辜,被楚暮歌所杀。壮汉叫石坎古,乃是明川宗东阳城城主,肉身强悍。之前倒与楚暮歌仇怨不大,因为强借一个小门派的功法秘诀时,被他撞到,给了些教训,便以为平生大耻,数年间屡屡寻他挑战,楚暮歌不得已,在脸上划了一剑,以作警告。后来每回想此事,微微有些悔意。
微叹了一口气,笑道:“风啸松,石坎古,当日你们蒙面来杀我,怎么今天突然这般不爱惜自己面子?”似这几人俱都成名已久,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也自重身份。几人合力围攻一人,传到江湖上,未免让别人给轻看了。
苏木一惊,心道:“原来是他们二人。”这般旁门左道的人物,和狡诈狠毒之辈,他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人。
风啸松道:“楚大侠,你名声地位太高,我们几个杀了你,于名声面子无碍,反倒是一桩盛举。”
石坎古突然瓮声瓮气的问道:“这两个人是谁?”他看似粗鲁,但实者心细。三人俱是非凡人物,一眼便看出苏木余甘二人不是修行中人,苍飞与风啸松都不以为意,反倒是他问了问。
风啸松一愣,突然露出恍然之色,笑道:“石兄不必多虑,这两人只是走江湖的寻常郎中。”
此话一出,余甘与苏木不禁都大为惊奇,不知道这鬼一般的老者为何知道他们二人身份。石坎古皱眉,似有不信,直勾勾的看着他。
风啸松笑道:“前日我到苍梧天门之处,见到了一户人家,家中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娃娃。便派人询问,有没有可疑人等从此处路过之类。嘿嘿,我那几个手下长相过于凶恶,那一家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再三逼问之下,只是说道有一老一小两个郎中借过宿,还给那男子医好了腿伤。想来便是他们两个了。楚大侠,那日受我们数十人围攻,反而没死,逃到了苍梧山中,我们几个沿桐江搜索的兄弟,一番功夫可是白费了。”
余甘惊呼一声,倒非惧怕了眼前三人,而是关心张家所至。这老头看起来就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必然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张家万万不要出事才好。
苏木听到“逼问”二字,早已经心中一沉,不由得沉声问道:“那户人家可还好吗?他们,他们可不曾妨碍着你什么事。”他如此问,已是存了一丝侥幸之念。只希望这老鬼放过了张家四口性命。余甘双手也正紧扯着楚慕歌的衣袖,紧紧的盯住了风啸松。
风啸松阴恻恻的笑道:“好,他们一家四口可是得了莫大的福缘,都做了我这刀中鬼灵。自然是好的很。”
余甘大叫一声,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不省人事,软软的瘫倒在地。苏木也已是热泪盈眶,滴滴眼泪掉落在地,神色凄然,半晌才喃喃的道:“一家四口,嘿,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娃娃……如此残暴作孽之事,天道亦不容之。小老儿曾受张家留宿施饭之恩,此后再难以为报了!”说着跪倒在地,默默祷告。
楚暮歌沉声道:“苏老前辈还请节哀,他们一家说来也是因我而死,楚某人必然要将风老鬼碎尸万段,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风啸松阴阴一笑,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弯刀来,刀身细长微弯,红光透出,刀柄上刻着一个鬼头,面目狰狞,煞气极重。便是风啸松的成名利器,血魔刀。持刀在手,哈哈大笑,道:“楚暮歌,眼下你自身难保,若死在我血魔刀之下,我风啸松,这回也算是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