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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视地听、无所不闻!
众生祷告之声、喜怒哀乐尽入眼中耳中,万千红尘气象,皆入三丈道眼,这一番游历,与往昔大是不同。
千万个神像,如千万双眼睛耳朵,一齐望向世间、面对红尘,这功德比起一城一地,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灵圣真君以身化为万念,种种神妙情形实不可言尽,杨南神念一瞬间掠过千里万里,游遍玄洲多少处山山水水,到得回过神来,依旧站在鱼肚真君庙内与灵圣真君携手哈哈大笑,心中欣喜实不可言尽。
这身化万念、一心如一妙法,除了灵圣真君,再也无人能够办到,杨南只是稍运神通,便将玄洲一洲真君庙尽皆附上神念,玄洲但有异状,灵圣真君倾刻便知,处置起人间事来,自然手到擒来。
杨南将分念附像之法传给了灵圣真君,正色道:“我将远行海外,你替我镇守人间,当多怀慎意,万不可疏忽,待到功成圆满之际,自然就是成仙得道之时。”
灵圣真君与凡人修仙不同,他修的是功德、炼的是念头,往日借助众生之力修炼正念善念,今日却突出奇法,分散万千念头各自修行,待到每个念头都强大无比之时,自然就是他成仙得道之日。
灵圣真君得了这身化万念妙法,自然不需再辛苦的巡游天下,如今玄洲一洲已不必再去,其余九洲也可依样画葫芦行事,他拱手笑道:“主人法力通天彻地,灵圣自当心向正道、力求圆满。”
化身越强,真身法力更强,杨南有了彼岸真身这种可怕神通之后,更是看重三个化身的神通法力,两人直如一人,此际自也不必多说,他拂袖一笑,道:“如此便好,你等明日便回南洲真君庙,我也该去了断一番因果去矣。”
萧儒拱手笑道:“教主法力无边,我等佩服之至,不知什么因果,却要你亲自去了断?”
杨南见得萧儒,却也不多隐瞒,将来寻蝶衣的缘故随意说了一说,只是笑道:“萧兄过奖,我尚未成仙,法力无边却不敢当,此番神游之间,正见一处地界名为花家溪,离此不过三十里地,遇花乃停,遇水则止,我落下沉江地界时正离花家溪不远,怎料却先到了这鱼肚县来见你们。”
杨南神游万里,早已看遍玄洲一洲之地,其实,他那日落下之处便是沉江与花家溪交汇之处,花家溪、水家、水云清便是蝶衣!
只不过,这一世的蝶衣再非妖怪模样,而是一个满县尽知的花痴!
生而痴花,恋恋难舍,这水云清爱花恋花、心地柔善,她年不过十六,却在满屋满院之中栽种花草树木,极少与人来往,大有与花终老之象。
水家父母早逝,同族兄弟叔伯却趁机抢了水云清田产钱财,只留一座旧宅给她,水云清却也不怒不恼,只是每日种花养花不止,她生得平凡、又痴于花,如今田产俱无,十六却还未有人家前来说媒,成了一处人人传诵的笑谈。
杨南说起诸般缘故,萧儒、方玄俱都叹息不止,萧儒叹道:“蝶衣已历数世数生,却还是不改本性,昔日她入灭曾说,以金莲为证,再与教主相见,如今教主却如何得知?”
蝶衣为救杨南,不惜陨身相报,天下人闻之,无不心生叹息,萧儒自然也深知因果缘故。
净世莲花却在青元道人手中,杨南手中虽无金莲,却是摇头笑道:“有心何需莲?有缘自相见,我掠过天际之时,忽见花家气脉如腾腾玉莲,娇美不可方物,其形其状,正是莲相,稍一探问,便尽知根底,待我前去渡蝶衣入道就是。”
萧儒功行圆满,自去冥府投胎转世,他执掌真君庙已久,功德非浅,这一番造化却是未可限量,方玄接替萧儒成了新一任真君总掌,种种事宜不用一一述过。
杨南别了灵圣真君,带着老螃、鱼娘驾起祥云,一路便飘飘荡荡,往那日落下云头之处行来。
沉江多险滩,乱石堆如山,沉江宽广曲折,每有溪流汇入此江助长其势,其中一条支流,便是花家溪。
花家溪乃是鱼肚县中一座村落,离县城不过三十里,此处灵气充郁、花木秀美,沿溪两岸鲜花开放,娇美多姿,令人赏心悦目,留连忘返。
杨南到了花家溪地界,将老螃、鱼娘收入造化法舟内,摇身化为一个长须道士,一路寻人问路,直向水家而来。
水家本是本地大户,水姓本是此地三姓之首,一村万余之众,三成姓水,杨南问及水家大宅,当是无人不晓,此际天下乃是道家朝庭,道士最得百姓爱戴,杨南这一身道士打扮,倒是如鱼得水,行事极是方便。
水家大宅座落在一处地脉泉眼之上,杨南到得近前,果见大宅虚空中有气腾腾若莲、亭亭而盖,倒有一番非凡气象。
水家大宅人丁稀落,水云清父母膝下只止一女,同宗叔伯见水家后继无人,便起了欺负之念,水家田产美宅尽归他人所有,水云清失了千亩良田,每年却只得一些粮米聊以渡日,杨南略一打听,田间农夫无不摇头叹息,其中一个胡姓白发老者摇头叹道:“道长,这水家孩儿极是可怜,你与水至善有何瓜葛,为何要来寻他?”
水至善,便是水云清的父亲,杨南淡淡一笑,道:“贫道修仙已久,水家昔日于我有恩,故来探望。”
那老者眼中一喜,道:“如此甚好,道长既与水家关系菲浅,不如由小老儿带路,领你去见水云清?”
水家家财被夺,却是宗族香火之事,便是连县官也管不得此事,胡老者眼见有道士现身,心中盼望杨南作主,助水云清夺回田产,这一番念头杨南又怎会不知?
不过,区区田产屋宅岂能落入杨南眼中?他也不说破,只是点头道:“既如此,便请老丈带路,贫道见见水家孩儿,再作处置。”
胡老丈一脸欣喜的带着杨南一路直奔水家大宅门前,只见大门剥落、人烟稀少,满院花树俱都探出娇姿、现身墙外,姹紫嫣红的花红柳绿之气迎面而来。
“云清,有客来访,快快出来迎接……”胡老丈口中高喊,伸手推了推门,却是门户紧闭,无人应答。
杨南神念一动,倾刻间将整座大宅看了个通透,广阔宅院中只见花草怒放,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胡老丈连唤数声,却始终无人答应,他迟疑了一下,忽然拍掌叫道:“唉呀,道长,都怪小老儿上了年纪糊涂了,早间我便见云清这孩儿提着药锄上青云山了,她三日中倒有两日外出寻花访草,傍晚方回大宅中来,你看我这记性。”
杨南笑道:“老丈不必心急,这青云山又是何处?山高路远,只要指点一番,贫道自去便可。”
胡老丈抬起手掌,指了指花家溪远处一座小山笑道:“那便是青云山了,此山不高,来回却远,若是乘筏顺流而下,倒也极快,小老儿腿脚不便,便不能随道长去了。”
杨南谢过胡老丈,溪面宽阔的花家溪旁,随手一点,无数繁花绿叶瞬间凝成了一座灿烂花舟,这花舟乃是百花齐聚而成,模样甚是秀美芬芳,杨南哈哈一笑,乘着花舟顺流而下,直向青云山而来。
腾腾若云,青曼碧绿,山势不高,却草木森森,这便是青云山的景象。
清清溪水载着杨南行到青云山下,只见此山漫漫,乱云飞渡,山中有女子娇柔歌声穿林越云而至:
“白云悠悠,坐忘南山。
山高天尽,世情如霜。
花开不语,吾明其心。
奈何红尘,永困我身?”
女子歌声清脆入云,隐隐便有求仙问道之志,杨南听罢笑道:“红尘如网,束缚人身,此苦乃是众生之苦,原来蝶衣一灵不昧,还有向道之心!”
杨南沿山路寻阶而上,女子歌声似在为他指路一般,一路穿林过石,来得一面峭石青壁、三面悬崖的幽谷之中,这幽谷百放齐放,美不胜收,女子歌声却从杨南头顶隐隐传来,杨南抬头望去,只见隐隐云端有一个白衣女子正攀绳附岩,寻壁而上,那曼妙歌声正是从她口中传来。
山高壁险、乱石如刀!
白衣少女身手灵活,借着山藤树绳攀延直上,一路直往峭壁上一株青光流离的青莲而去。
那青莲蒸蒸灵云护身,青色碧绿之中隐有灵光灿灿,生长在峭壁一块凸出怪石之上,宛然便是物华天宝、俊秀出尘的气象,白衣少女见得如此挺拔玉立的青莲,早就心中喜极,她止住歌声,娇躯在山藤上荡了一荡,如穿花蝴蝶一般已落到那不足一尺的石面上。
风过山峦,其势劲急,白衣少女娇躯晃了一晃,伸手抓住壁上杂草,终是定下身形,她取下腰间小锄,谨慎小心的将这株青莲连土一并挖了出来。
青莲一到手,白衣少女将它放入背后药蒌,正要寻路回转之际,手中所抓之杂草土块突然断裂,白衣少女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倾刻间已如箭般从十丈峭壁上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