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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颜失态,王畴、马先生和曹云却神色凝重地再次打量起徐宝。
王管家凑过来瞧瞧,仰天长叹,然后竟然眼圈一红,眼泪流出来,嘟囔:“老爷,我给赤石找了个满腹才华的先生,呵呵,我就说马先生去做事情,我能找到好的,我真找到了。”
“哎,王管事,我的徐宝哥哥对上了?”赤石着急地扯王管事的衣服下摆,他可不管王管事此刻是什么心态。
他的称呼总变,一会儿先生,一会儿哥哥。
王管事的擦擦眼角,蹲身对赤石说道:“将军,你这个师傅可了不得,要听话,你师傅厉害着呢,吓人。”
“还会画一个我。”阿莠莫明就高兴起来,指指自己说道。
赤石也跟着笑,很开心,他知道自己找个先生不容易,家中的要求高,首先是品质,然后是才华。
可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希望找一个能带自己玩的。
刚才就怕,怕徐宝哥哥对不上来,然后父亲不满意,现在就不担心了,徐宝哥哥果然厉害,有学问,还会玩,做的烤串也好吃,这才是自己的先生。
他们这一番动作,让围观的人心痒痒起来。
“谁给我们说说,下联是什么?”
“看样子是对上了,怎么对的?”
“急死人啊,有喘气的没,吱个声。”
他们叫喊起来。
嗡嗡嗡的声音让几个人回过魂儿。
曹云向徐宝躬身一礼:“玉珏兄大才,某不如。”
“你痛快地说他写得是什么?我管你如不如呢,别逼我动手。”旁边有人推了曹云一把,瞪起眼睛威胁。
曹云连忙把手抬起来,挡在身前,说道:“我说,我这就说。”
答应完,他指着纸上的字,说道:“我出上联:剪过帛开,拼成天阕众颜,浪涌浪平书月旦。徐郎对下联:针穿线走,绣作世间一梦,花开花落话春秋。”
说着,他又向徐宝拱手,表示佩服。
“那对上了吗?平仄错没?”有人问。
马先生帮着答:“对上了,上联是:仄仄平平,平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下联是: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上下联平仄相反,一字不差。”
“好!”立即有人叫好。
还有人跟着追问:“别的呢?说什么官员服装,还有神仙的。”
马先生继续回答:“下联的‘绣作世间一梦’,用的是所有锈工之技,写得是锦绣暗纹,同时也是凡尘之事,对上了。”
“还有,说是潮水跟着月亮变呢?”这个也有人记得。
管事的插一句:“潮水是随着月亮改变,花开花落也是随着季节而动,月旦是时间,春秋也是时间。而且浪涌浪平,对花开花落,对仗。”
不等别人再问,王畴出声:“浪涌浪平是折皱,花开花落为阴阳绣刻,月旦说得是许子将的月旦评,春秋道的是孔子的笔删春秋。
此上下联,下联意境强过上联,一字不差,对仗工整,玉珏兄大才,能得宝郎教吾三三个劣童,乃我王家之幸。”
说着,他向徐宝弯腰行礼,徐宝连忙扶住,对方又是进士又是官的,可使不得,最主要的是,自己确实喜欢教三个宝宝,王家没有这个身份,自己也教,所以用不着这样。
众人听了他的话,看曹云。
曹云一一点头,承认:“确实,曹某服气。”
然后便是一片欢呼,围观的人跟打了胜仗似的。
他们方才都在为徐宝担心,毕竟徐宝年岁小,人长得又清秀,让人看着就是弱者形象,他遇到了难处,大家就跟着着急。
此刻他居然把那联给对上来了,围观的人自然同样跟着高兴。
徐宝嘿嘿笑两声,搓搓手,看向曹云的扇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就那样看。
大家欢呼着,欢呼着,就停下,顺着徐宝的目光看,看扇子。
曹云真想一口血喷出来,他实在不明白,一个扇子二十多贯,又怎能比上一个对联?这对联二十贯买不来呀,需要靠运气,赶上了就是一个名对,难道不应该为之欣喜吗?
看我扇子,和着你能对出来下联,是因为我扇子骨值钱?我这要是二百多贯买的,你是不是对得更快?
在你徐宝的眼中,我的上联就那么无所谓?你的下联也不在乎,只要给你扇子就行?
我头一次见到你这种人,邪门了。以后遇到你我躲着走,你跟正常人不一样。
“给!”曹云把扇子递过去,拿走拿走,让我看着烦,你钻钱眼里去了吧。
徐宝才不管别的呢,他愉快地接过扇子,打开,扇扇,对村里的三个人说道:“二十贯就到手了,写个对联而已,多简单。”
张勇三个人已经感觉到了,宝郎是故意的,但是这种感觉真是爽啊,看看把别人给震的,好舒坦。
这时良颜清醒过来,喘气无障碍了,他凑到曹云身边,小声说道:“生贤兄,再出一联,我不信他还能对上来,只要他输了,到时候……”
“良颜,请自重。”曹云一改之前对良颜的态度,连称呼都变了。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有着挫败感,还有愧疚感,同时很佩服徐宝这个大孩子,更主要是,自己多日来想不出的下联有了。
虽说按照规矩,这个对联会留在脚下的成衣铺子里,但毕竟是自己的上联,除了拿到手一些润笔,还能帮自己加加名声。
当然,自己的名声是衬托他徐宝,可是这一副能流传下去的名联有自己的一份子,说出去也是个美谈。
所以曹云感激徐宝,同时又很不好意思,而对于良颜,就是不耐烦了,如果说良颜跟着庆祝,那是为自己好,现在居然还想害人。
难道在他良颜的眼中,这个对联不重要?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傻子?他说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还让我出对子,我再张嘴说个上联,很可能挨打,何况徐宝这样的人,是你良颜能够收拾的?你得罪人家我不管,可你别拉着我一起呀。
“生贤兄,你……你怎么?难道你怕他认识个当官的?”良颜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苦着脸,小声问。
曹云更加鄙视,你说我怕人家当官的,你不怕你大声喊出来呀。
他叹口气,对良颜说道:“良郎,我得回去准备筵席的事情,重新买一把扇子,你请自便。”
说完他不搭理良颜了,而是来到徐宝面前,说道;“玉珏,实不相瞒,今日我也参加那个筵席,我先去收拾收拾,到时行诗填词时,还望手下留情。”
徐宝一顿,随即恍然,全明白了,原来里面有这个事情搀杂着,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知道了情况,他点头:“生贤兄放心,到时大家在一起,显得更热闹,君子之饮,曲水流觞,是争也坦荡,不争亦徜徉。但扇子我不能还给你,二十贯呢。”
曹云听着徐宝前面的话,很开心,结果一听后面的,恨不能拿脑袋去撞墙,你这变得也太快了。
他承认,自己服了,彻底服了,从来没见过这等人,明明是满腹才华,怎么还能给人一种浑身铜臭的感觉?真愁人!
旁边的马先生、王管事、王畴及店铺的管事看着,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们知道徐宝是在逗乐。
因为他们清楚,徐宝不缺那二十贯,他就是那么随意。
王畴是真的感谢王管事,那天带着孩子跑出去,居然找回来这么个先生,自己跟其交往不累,三个孩子更开心。
尤其是自己的小闺女阿莠,近两日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己一个人玩,而是会找到书房,跟自己说她做了什么好玩的面团,还用炭在纸上画了些小人,让自己看。
真不知道徐宝怎么做的。
而管事的一听曹云要走,连忙拉住,让伙计去后面取钱,取来的是银锭,二十两。
这笔钱除了润笔,还有就是把扇子钱付了,虽说是打赌,但不能让曹云赔钱,没有他那上联,也就没有徐宝的下联。
当然,因为不纯,八成五的银子,但那也是一两换八百多文,七百七十文才一官贯,依旧有剩。
曹云很痛快地接了钱,他不能不接,不接就是说他不同意把自己的上联留在店里。
可是他的上联让徐宝给对出来了,他不同意人家也留,只要徐宝答应,那自己不接银子,便是要和徐宝作对。
曹云拿着银子走了,店铺管事的又让人送来一小盒的金箔,树叶模样的,一片一两,盒子里放了二十片,二十两金子。
围观的人都傻了,银子呀、金子呀,平时市面上连银疙瘩都少见,今天居然有成锭的银子和成盒的金叶子。
金子一拿出来,别人呼吸急促,徐宝和王家的人却面色不改。
王家有钱,在徐宝教孩子几句对联的东西时就能拿出一百两银子,不在乎金子如何。
徐宝同样不在乎,二十两金子七百五十来克而已,还不纯,一克给你多多算,算四百元,三十万人~民~币罢了。
更主要的是,现在的金子不是那么算的,它兑换银子的时候比率不高,因为此时代的银子也少。
而银子比价铜钱,最高时也就两千文,那还是铜钱质量不好,银子纯度高的情况下。
再跟金子一兑换,一文铜钱算一元钱,结果得出来的二十两金子才四万多元,要不怎么说给嘟嘟金子,回去银子划算呢。
王畴见徐宝面色平静,不由高看一眼,果然这个大孩子也不是金钱能打动的。
管事的把盒子捧给徐宝,说道:“还请重新墨两份,一份我送去装裱,一份先挂着。”
徐宝接过盒子,点头:“我马上写,你比于家店的掌柜于栋侯强多了,他拿去装裱的,到现在也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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