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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自然又是由慎家出面招待,慎家现任族长名戥(读“等”),也是个秀才,不过因朝中无人,屡试不中,因此便安心做了家翁。这次原本听说栖霞岭上有大股贼人出没要劫杀天使,却是为亲家捏一把汗。等到后来岑余子和他说王况帮着的一句话就把他的过失给抹成了功劳,心下对王况是万分感激,因此席间是十二分的殷勤。听说王况在找花梨木幼苗后,就把这事给揽了下来,并且自己暗暗留了心,这小东家要花梨树苗,想必今后有大用处,常听人说,小东家经手整出的物事没有不神奇的,反正花梨木苗山上多的是,因花梨木长得慢,所以常常是未长成就被其他树木挡了日头而夭折了,若要人来种植,只要保证有日头照着,都不需要怎么照料就能长成。既然要找,何不多找点,自己也种种。
李业嗣也是很高兴,本来这次来建安他还有点不情愿的,是阿公说事关长孙皇后他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可今天竟然仅凭了二十多军士和一些衙役就平了个祸害地方多年的大贼窝,这下回去,在大兄面前就不用再抬不起头来了。因此席上也是眉开眼笑的频频敬起酒来。这人一高兴就能喝多,还没散席,李业嗣就已经趴在案上睡了起来。
因为白天在山上徐国绪说过的话,王况就没敢多喝,只是一张脸也是红扑扑的,全是因为这酒是王况穿来后喝的最好的酒,因为是冬天,所以喝的是红酒,那玫瑰红得非常鲜艳,清澈透亮,又有一两粒红粬没筚干净,浮在酒面上,很是好看(白米酒只需酒粬即可,红米酒除了要放酒粬外,还要放红粬,是糯米用植物汁液染的,好的红粬在没酿酒前是油黑透亮,酿了酒后,颜色溶在酒中,粬就成了红紫色了)喝到嘴里竟然很甜,有点像王况的外婆酿的酒。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已经起更了,王况来找徐国绪,徐国绪已经在等着了。见王况前来,请他进屋后就关了门,又嘱咐随从在门外守着,这才低低问王况:“二郎可知此次上长安的由头?”
“况不知,若说是为了吃食,怕是不够分量,这天底下能做吃食的人多了去了,况常想,就是宫里的御厨也是个个比况强的;但若说是将军柜的事,这也说不过去。所以这几天况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实王况早就猜到去长安为了什么,就为的是长孙皇后的病,年前就和黄良谋划好了的。
只不过,如今这徐国绪这么说,肯定是要示恩或示好于他,这里面学问就不小了,若是有地位高的人摆出一付让你猜某件事的姿态来的时候,即便自己知道,大半情况下也要装做不知道,还得摆出一付请教的姿态来,最后再摆出一付恍然大悟的神态,显出对方的高明,让对方得到心理上的满足,自然也就会和你亲近许多,当然要是直接回答说知道,除非碰到心胸狭窄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引起他的恶感。现在如果自己不领情,就可以直接回答知道;但这些天来,王况看徐国绪除了好吃好玩外,并无恶事,而且徐国绪可是长孙皇后跟前的人,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王况就摆出了一副这样的神态来。
“那二郎可知皇后的事?”徐国绪又问。
“略有耳闻,听闻说皇后有小恙,已经有不少年头了。莫非,天使是说。。。?”
“某什么也没说,二郎切记,有些事若不可为,不可强求,这个要紧。”徐国绪摸了摸脑袋。让他说出这番话来,很不容易了,这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里,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诛心之言了。其余更多的他也不敢多说,说出这话,就算是还了王二郎许诺说做得吃食也会给他送到长安来的情吧。若要是人没了,又上哪去找吃食呢?
“况未曾听得天使说过什么,况今晚来是和天使商议今后的行程的。”王况自然知道,徐国绪说出这番话已经大不易,是要冒了一定风险的,如果是碰到小人,徐国绪的一只脚就算是迈进阎王殿了。
一夜无话,次日,王况他们又起程了,至于栖霞岭贼人,自有岑余子派人押解到建安去,又由徐国绪、李业嗣和他联名写了道折子送到建安,经由黄良确认无疑后再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又路过那眼泉水的时候,大家这下可是放心下来大胆歇脚了。经过这事后,黄大就被王况留了下来,此次剿贼,黄大居功不小,估计到长安后也能和王况同时领到赏,如果有了个小爵,封得些田地,就可以和王五一起安心在建安做个田家翁了,就是没爵,赏金也不会小,也可以做个小买卖,有王况在,总是能帮他整出个赚钱的生意来的。可以说,这一行人里,除了王冼和孙嘉英年龄小没参与行动而没功劳外,就剩了个林荃淼没一分功劳了,不过他可看不上这功劳,若是自己高中了,怎么样也比这强上许多。但就这样,他也是对王况很感激,因为王况请岑余子在折子上淡淡的带上了一句,说是有同行建安才子林荃淼临危不惧,在贼人面前谈笑风生。就这一句话,已经很管用了,要知道这折子最后是要送到李老二那去的,挂个名字在上面,已经胜过在长安打点百家显要许多。
栖霞岭上的这道泉水质量还是不错的,清甜甘冽,和唐兴城里的清水井的水一样,都是泡茶的好水,昨天被下了药,所以大家都没喝,就是喝过了的军士也没喝出什么味道来,今天就不同,有个军士喝了一口,大叫:“好水。”一时间众人是蜂拥而上。
王况也取了两个水馕装了水,准备晚上煮茶喝。林荃淼和徐国绪见王况在装水,对视了一眼,赶紧的把自己水馕里的水倒了,改装泉水起来。
翻过栖霞岭,过了仙霞关,自此就算是离了建州进到衢州须江县(今浙江江山市)境内了。山下就有个驿站,见天色已晚,到须江县城还有一百多里路,徐国绪就让人传了下去,今晚就在这里歇脚,明日再起程。
次日一早,王况他们还没梳洗完,就见驿官领了个书吏并几个衙役模样的人进来找徐国绪,原来是驿官见了徐国绪的碟文,有见着了队伍里有几个伤员,瞧那模样应该是经过一场打斗的,不敢怠慢,连夜就派人去秉告县令了,县令也曾隐约听说栖霞岭似有贼人出没,因此大惊之下,赶忙派了衙役前来,虽然只几个人,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这个态度总归是要做出来的。
因此次剿匪,个个都立了大功,心情大好之下,徐国绪和李业嗣等人倒没给赶来的书吏和衙役脸色看,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等到听说贼人已经剿灭,不由也是大喜,如是一来,从须江到唐兴的路就算是从此平安无事了,长此下去,经由栖霞岭的客商也会越来越多,这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于是便遣了一个衙役快马加鞭再赶回县里秉告。
王况想到这栖霞岭处于两州四县(建州唐兴,衢州玉山,广丰,须江,唐初玉山广丰属衢州,后划归信州,今属江西)交界处,若是让唐兴县一人独领了功劳,恐怕今后四县就要交恶,对百姓不利。反正功劳够大,不怕多人来分,就和徐国绪提了提。徐国绪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王况一提这四县交界,他就明白了过来,心想,这个王二郎到底和慎家什么关系?竟然处处维护?连带着岑余子也要沾光。不过心下想归想,却是立即修书几封,不外是统一了口径,说是四县在唐兴县牵头下,协助羽林军剿贼云云。叫来那个书吏,交代了一番,让他把书信分送到几个县并建安去。做这个事,徐国绪是一点压力也无,如今朝廷不怕你把功劳分给别人,就怕你冒领功劳。
书吏和衙役是看着王况耳语了几句,这天大的功劳就降了下来,平时这帮衙役也就是管管偷鸡摸狗的事,或是收税的时候下乡去转转,民众刚经历几十年的战乱,现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都很是安分守己,他们也就根本没有立功的机会,想立功也要有由头啊。这下可好,剿贼啊,还不是小贼,是聚众上百的大贼窝。当下都暗暗感激王况,在去须江的一路上,几个衙役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况和徐国绪的马车边上,就等着他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立马去办。
林荃淼找了个机会,偷偷鄙视了把王况:“二郎你这脑袋,不入仕实在可惜,难怪阿爹说你妖孽,真的是妖孽啊。不管了,这里先说好了,往后若某有难处,你可不能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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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因为要扫掉前面的尾巴,所以原来的思路打乱了,这两天更新就没那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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