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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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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_73771真是太有趣了。

    皇帝当然知道金衣道子传承对于道门的重要性,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事人竟然不清楚。

    作为一国之君,当今皇帝也算是窝囊的。国家的权力掌握在太上皇的手中。他不但要小心翼翼的侍奉太上皇、顺从太上皇的旨意,偶尔还要讨好那些大臣,甚至有的时候只能利用后宫的女人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可以说,这种窝囊的日子,让皇帝心浮气躁,恨不得从此遁入道门不理世事。

    也可以说,在之前漫长的岁月里面,皇帝的位置摇摇欲坠,他几乎是靠着玩平衡之术,才走到今天的。

    换了其他人,也许早就失去了希望,任由自己堕落了下去,但是当今皇帝展现了他当时还是皇子之时的忍字功。一直忍耐,也没有发疯,在那把椅子上磨到了今天。从这一点上来看,无论是心智还是毅力,皇帝在他兄弟们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在贾玖看来,这样的君王,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人物。贾玖说不上来,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位君王的笑容背后,拥有的是一种偏执,一种病态的偏执。

    贾玖关注着皇帝,皇帝也关注着贾玖。

    皇帝听说过,金衣道子的传承对于道门非常重要,但是具体如何重要,皇帝并不是非常清楚。在过去,皇帝也以为,金衣道子传承不过是道门无数传承里面,中等偏上的一条而已。但是今天,皇帝明白了,金衣道子传承绝对不一般,不然。国师不会专门特意赢了他一目半,也不会专门跑来弘徽殿。

    而且他有留意到贾玖脸上的神情。皇帝非常肯定,如果贾玖清楚金衣道子对于道门的重要性的话,他的脸上就应该带着几分惭愧之色。可实际上,在皇帝看来,面无表情的贾玖,眼神之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惭愧。反而有些本当如此的味道。

    在皇帝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小丫头摸清楚了道门的底线,那就意味着,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明白金衣道子传承对于道门的意义。

    而国师的言行。还有神情,显然在告诉皇帝,金衣道子对于道门是何等的重要,道门又对此事是何等的慎重。

    皇帝立刻就明白他捡了一个大宝了。

    对于贾玖的安排。皇帝已经在心里揣摩了好几天了。就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把贾玖安排在哪个位置上。虽然说出来有些丢脸。但是皇帝很清楚,在他的羽翼丰满以前,在他能够彻底夺走太上皇的权力之前,他就只能忍。只能利用自己的后宫来平衡各方势力。这也是太上皇唯一不能干涉的事情。太上皇也不可能替他决定他晚上应该宣召哪个妃子。

    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皇帝的便是如何安排贾玖。

    如果贾玖仅仅是虚有其表,如果贾玖仅仅是虚张声势借助道门的威望。那么,一个嫔就可以打发了他。

    但是。事实却是,贾玖对道门的意义非同一般。

    在皇帝的后宫之中,后妃们的地位,直接跟他们背后的势力相关联的。跟现在这样,贾玖的身后不但有道门给他撑腰,还跟儒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贾赦父子的功勋,区区嫔之位就不能跟这样的贾玖相对等了。能够跟这份势力相衬的,只有贵妃和贵妃之上的皇后。

    问题是,皇后虽有瑕疵,但是在处理公务上十分公正,也不曾犯下大错。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根本就不能册封一个刚刚进宫的新妃子为贵妃来打皇后的脸。如果贾玖一进宫就是贵妃,对于皇后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压力。也不利于后宫稳定。

    当然,皇帝也不可能把这样的贾玖赐给自己的儿子做正妃。那就等于给自己弄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此时此刻,皇帝非常庆幸贾玖的年纪还小,今年才十三岁。拖上三年,等下一届大选,贾玖也不过十六岁。三年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自己也有这个时间缓冲。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贾玖对道门的重要性,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皇帝转头看了看坐得笔直的国师,——他不知道是道魁跟国师换了身份,还以为道魁就是国师。——再看了看下面一样坐得笔直的贾玖,决定找一个话题来打破沉默,而这个话题自然非最新的流言莫属。

    皇帝抓起一枚杏仁丢进嘴巴,嚼了嚼,这才慢慢的开口,道:“贾郡君,你可听说过宫里最新的流言?”

    应该是非常潇洒的举动,可是皇帝做起来,却带着三分的神经质。

    贾玖抬起了脸,定定地望着皇帝,迟疑了一下,方才道:“请问万岁,您所指的流言是什么?臣女打进了宫就住在这弘徽殿,除了清凉殿,极少外出。也不曾听说过什么流言。”

    皇帝呵呵了两声,道:“你可知道,有人在朕跟前告发你跟长乐磨镜?”

    “磨镜?”

    贾玖微微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之色。只见他在地下拜了一拜,道:“万岁,臣女惶恐。这等无稽之谈竟然会出自万岁之口。臣女斗胆,请问万岁,万岁会如此跟臣女提起此事,难不成是万岁有意将所有的女官、宫女都赶出宫廷?”

    皇帝一听来了兴致。他道:“这跟那些女官宫女又有什么关系?”

    贾玖答道:“启禀万岁,臣女奉命进宫陪伴长乐公主。这是万岁对臣女的赏识,也是宫里对臣女的抬举,更是臣女的体面。即便是臣女的家人也对此非常自豪。臣女也为能为万岁效劳而感到荣幸。可是,如果臣女与长乐公主同处一室便是磨镜,那么,同样在室内侍奉的女官并宫女们一样难逃嫌疑。所以臣女斗胆,请问万岁。您是否有意责问所有在室内侍奉的女官和宫女。”

    皇帝耸耸肩,道:“这么说来,就绝无此事了?”

    贾玖正色道:“公道自在人心。”

    皇帝道:“可是朕听说你睡在长乐的床上。”

    贾玖摇了摇头,道:“启禀万岁,这个很重要吗?宣传这种流言的人,难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了吗?万岁,臣女是跟长乐公主同榻而眠。亦或是臣女坐在脚踏上彻夜守着长乐公主。对于宣扬这种流言的人来说,有差别吗?他们要的,也不过是臣女跟长乐公主同处一室的事实和基于这个事实编造出来的无数故事而已。臣女和长乐公主到底是何种关系。这些人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也只是臣女和长乐公主的事,是否能够长长久久地挂在人们的嘴边、成为人们争相讨论的谈资。万岁。这才是流言的本质。”

    皇帝一听,忍不住多看了贾玖一眼。又转身换了一只手支撑身体,却转过脸来,对道魁道:“国师,贾郡君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流言背后的险恶用心。又伶牙俐齿,让朕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道魁欠了欠身,道:“万岁。彤云流一贯如此。”

    皇帝不确定道魁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道魁一回。还是指了指贾玖,道:“国师,你就不为他担心么?”

    道魁微微抬眼,答道:“万岁,谣言止于智者。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皇帝忍不住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杏仁,嚼了嚼,咽了下去,这才道:“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若无其事。”

    对于国师这种年老成精的人物,皇帝不认为对方会踏入陷阱,但是他没有想到,贾玖不过是个小女孩,竟然也识破了这种陷阱。

    现在,皇帝也好奇了:这位贾郡君到底有没有猜到这幕后黑手是哪一个?

    皇帝自然是知道这是他的好妹妹端荣长公主的手笔,但是他不清楚,贾玖会如何对付端荣长公主。

    边上的盛月笙、吴铃雅和曹语默三位秀女,在听到皇帝开口说流言的时候,就忍不住抬头去看贾玖。让他们惊讶的是,贾玖居然不动如山,不要说吃惊了,就连发簪上的流苏、耳朵上的坠子都没有晃动一下。反倒是他们,吃惊不小。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有些事情虽然大人们很少提及,但是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就跟今天这个流言一样,他们很确定,如果贾玖有丝毫的举动,让皇帝怀疑他跟长乐公主有私情的话,那么,贾玖的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三位秀女都非常清楚,这样的流言对于一个女子的名誉会有多大的伤害。

    不过,他们也承认,贾玖的态度和言辞,乃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盛月笙是从二品布政使家的小姐,吴铃雅是吴贤妃的娘家侄女儿,曹语默不但父亲是内阁侍读学士,家里还是大粮商。他们三个人,家里有权有势有钱,自然不会在穿戴上亏待了他们。所以今天他们也是满头珠翠,打扮的十分富贵。

    可是这会儿,他们着实受了一番惊吓,尤其是听到流言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去看贾玖,用力的结果便是头上的簪子坠子晃动不已、发动清脆的响声。

    皇帝原来也不曾注意他们三个。等话完了,这才发现有三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皇帝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或者说是狰狞的笑容。他挥挥手,示意这三个秀女退下。盛月笙、吴铃雅和曹语默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王继恩连忙示意他们离开,他们才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得了这桩新闻,会不会到处乱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便他们不说,如果有人有意借此机会宣扬此事,他们也只能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皇帝的行为倒是让贾玖有些糊涂了。

    在他看来,这种流言本来就不应该出自君王的口中。皇帝会当众这么说,显然是不希望他进宫。可是,如果皇帝真的不希望他进宫,只要在终选的时候撩了他的牌子就可以了,何必说当众说这样的流言呢?

    这种流言,败坏的可不仅仅是他贾玖的名声,还有长乐公主的名声。

    皇帝贵为一国之君,哪里需要这种下作的手段。他若是想要收拾他,有的是办法,又何必亲自做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当着国师的面。

    贾玖忍不住往下深究了一番。在他看来,皇帝会当着国师的面,发作他,那不仅仅是发作他贾玖也有几分给道门示威的意思在里头。会让皇帝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贾家的人冒犯了皇帝。

    贾玖第一时间以为是贾元春。贾元春拦下皇帝、私自跟皇帝建议的事情,贾玖已经知道了。在贾玖看来,这个主意其实有够蠢的。但是他不能确定皇帝心中的想法,也无法确认皇帝对贾元春和贾家的看法。

    如果皇帝觉得,贾元春这个主意还可行。那么他采用也无妨。如果皇帝发现,这样做会让他背负上君夺臣子家业的坏名声的话,那么他不采用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点子事情,根本就不够资格让皇帝生气。

    所以,贾玖第二个反应便是,也许是他们贾家出了事儿了。这里的贾家不是指宁国府,也不包括贾元春,因为贾赦已经分宗出来了。所以,能让皇帝变着方儿发作他,要么是贾赦犯了事儿,要么是贾琏犯了事儿,要么,就是他贾玖或者是贾倩贾清两个。

    在贾玖看来,贾赦是个宅男,不可能犯事儿。贾琏如果在兵部做得不好,那也有兵部的官员管教,皇帝也犯不着专门为了贾琏的事儿生气、折腾人。

    唯一的可能,自然只有他贾玖了。

    贾玖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些宫人把皇帝跟贾元春的谈话通报给他知道,这一个选项了。但是贾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些宫人不会沉不住气,更不会自露马脚。皇帝要是会为了这个故意捉弄他、故意找他的麻烦,也只有皇帝自己猜到这一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那些宫人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他贾玖,皇帝都会来找他贾玖的麻烦。因为,那个计划一出,尤其是针对宫人养老的那一部分,势必会引起整个内廷的轰动。无论这个办法最后会不会实行,那些宫人们肯定会记得自己的好,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自己方便。

    也就是说,这事儿根本就无法避免。只要事情跟他贾玖有关,那些宫人们自然会想着法子通知自己。如果皇帝为了这种事情看他不顺眼,那贾玖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过,贾玖始终觉得,如果皇帝看自己不顺眼,完全可以撩了自己的牌子,根本不需要专门跑这一趟,而且还是在国师面前发作自己。

    除非皇帝这样做是故意做给道门看的。

    这样想着,贾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道魁,只见道魁宛如老僧入定,根本不为所动。

    贾玖又看了看皇帝。显然皇帝也留意到了贾玖的举动,竟然笑了起来。

    皇帝的行动,倒是让贾玖迷糊了,

    他觉得,神经病的世界真的叫人难以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