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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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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经池看着她,重复:“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哪有。”余尔不承认,眼神四处游移,“又不是小学生,什么理不理的,多幼稚。”

    幼稚……白经池抿唇,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其实那话问出来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可这件事中真正幼稚的不该是故意不跟他说话的她吗?被做了幼稚事的人说幼稚,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余尔低头专心摆弄手机,白经池一时也没话说,人家死不承认,他想解决问题也无从下手。

    没一会儿白经池又钓上来一条大一些的鱼,他还打算继续,余尔把取下来的鱼丢进桶里,举着两只湿漉漉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了,太无聊,以前能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现在做不到了,心绪不宁,坐不住。

    白经池原本伸出去拿鱼饵的手收了回来,将钓线往回收:“饿了?”

    “恩。”余尔顺着回答。

    “那就回吧。”白经池说着,语气有点小小的遗憾。才钓这么一会儿,哪里会尽兴。

    他提着鱼桶和渔具,余尔搬着两个小板凳跟在后面,乡间小土路曲折不平,空气却是极清新的,耳边能清楚听到哪家小孩儿嘹亮的哭声,还有妈妈的低声诱哄和爸爸的不耐斥责。

    余尔撅了撅嘴,这样的爸爸真是不合格,那孩子听起来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正是应该好好教导的时候,这样大声叱骂怎么舍得。

    白先生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温柔的爸爸吧,余尔默默想着,只是她没有福气跟他一起生宝宝了。

    冷不丁脑袋撞上一堵肉墙,她惊呼一声连忙退后两步,白经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想什么呢,也不看路。”

    “没什么。”两手都被占着,没法揉额头,余尔就晃了晃脑袋。

    白经池继续往前走,一边问她:“鱼你想怎么吃?”

    “烤啊。”余尔说,“不然还能怎么做。”家里已经很久没住人,煤气早空了,根本没办法生火做饭,只能架个火堆烤着吃,调味料也没有,一会儿还得上邻居家去借呢。

    白经池脚步一滞,回头瞟她一眼,最近噎人的功夫见长啊。

    回到家,白经池捡了一些树叶和柴火回来点火,余尔去邻居家借盐,回来的时候还被热情附赠了两个大红薯。她把盐和红薯一道递给白经池,“王奶奶送给我的。”

    白经池笑着看她一眼,不太走心地夸了一句:“真厉害。”

    余尔:“……”她又没有邀功求表扬。

    白经池烤鱼的手艺真是没话说,香味勾得她直咽口水,等得很捉急。烤鱼还没好,已经有两个半大小孩儿闻着味过来了,都已经吃过了午饭,还是被馋得不行。两条鱼其实都没多大,还不够他们两个吃的,余尔又不忍心只让人看不让人吃,想了想跟他们打商量:“你们也想吃鱼吗?”

    两个小孩把视线从香喷喷的鱼转移到她脸上,两眼放光地猛点头,“想吃!”

    余尔大方地说:“那我们一起吃好了。”白经池瞥过来一眼,她没留意到,继续说,“你们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烤的东西啊,拿过来我们一起烤着吃。”

    “我们家有红薯!”

    “我家也有!”

    “红薯可以啊。”余尔笑咪咪地,“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烧饼……”能烤的东西不多啊。

    “行,快去拿吧。”余尔说。

    两个小孩儿立刻飞奔回家,没一会儿就拿了红薯、烧饼、柿饼一堆东西过来,还带了筷子过来,往柿饼一扎,一人举着两根,伸到火上去。

    柿饼熟地最快,小孩儿很自觉一人分一个,把另外两个递给余尔:“你们的!”

    白经池在忙着烤鱼,两手都腾不出来,余尔就先拿在手里一个,迫不及待地啃起来。白经池瞅她好几眼,她都毫无所觉,三个人美滋滋吃着,把白经池都看馋了。

    有个小孩先注意到他巴巴的眼神,捅了捅小伙伴,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两人就捂着嘴偷笑起来。白经池知道他们在笑自己,无奈又丢人,最后忍无可忍叫她一声:“小鱼。”

    “恩?”俩小孩儿立刻支棱起脑袋,两眼亮晶晶地盯着鱼,“鱼好啦?”

    白经池乐得直笑:“没有。”

    余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才反应过来,咬着柿饼瞪了他一眼,“叫我干嘛?”

    “给我吃一口。”白经池往她手里的柿饼示意,余尔愣了愣,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这个已经被她咬得面目全非了。

    “快点。”白经池催她,“我饿了。”

    余尔想了想,拿着另外一个没动过的柿饼举到他面前,白经池就势咬了一小口,慢慢吃起来。余尔为了方便他吃,往他旁边挪了一些,一边喂他一边啃着自己那个,啃着啃着,才觉出不对来。

    如果刚刚白经池直接让她喂他的话,她肯定会拒绝,但是他先暗示要吃她啃过的这个,先不说他们俩现在不尴不尬的身份,就算没离婚,当着人小孩儿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来,所以一定会选择给他吃另外一个。他是故意的……余尔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恨恨咬下最后一口柿饼,心里颇为懊恼,这个心机男!

    白经池正慢悠悠啃柿饼呢,被她瞪了一眼,有些无辜地回望过来。

    心机男!余尔移开视线,拿着筷子戳了戳火堆里的红薯。

    鱼烤好的时候又有两个男孩闻香而来,白经池直接把那条小一些的鱼分给他们四个,他和余尔吃那条大的。余尔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跟他一起啃一条鱼,白经池便直接把鱼给了她:“你吃吧。”

    “你怎么办?”余尔有点愧疚。

    白经池笑笑:“我吃红薯和烧饼就行。”

    “可是我吃不完……”

    “吃不完再给我。”白经池拿树枝把熟了的大红薯刨出来,搁在一旁晾了一会儿,在上面敲了几下,打掉表面黑色烤焦的皮。几个小孩儿眼巴巴盯着,眼看口水就要流出来了,白经池就忍着烫把红薯掰成几瓣,分给他们吃。

    没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三四岁样子的小女孩儿,裹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看起来圆滚滚的,头上扎着俩小辫,站在几步外的地方,大眼睛怯怯又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害羞,一直没过来。白经池朝她招了招手,小女孩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来躲到了他背后。白经池好笑不已,掰了很小一块红薯递给她,小女孩儿接过去,有些羞涩地说谢谢。

    余尔一边啃鱼一边偷偷留意,心里暗自琢磨着,白先生肯定是喜欢女孩,刚刚对那几个小男孩爱答不理的,换成小女孩了就这么温柔,太明显了!

    余尔吃了一小半的鱼,把剩下的递给白经池,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成功把小女孩诱哄到怀里抱着了,接烤鱼的时候问了一句:“还吃吗?”

    “不吃了。”余尔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回答完了才发现他眼睛是看着那个小女孩儿的,瞬间就……呵呵了。

    白经池确实是问那个小女孩儿的,听到她的回答带着笑意望过来,正好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顿时乐得低声笑起来。余尔被他笑得有点没面子,白了他一眼,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他们俩领着一群小孩围着火堆吃了很久,队伍一直在壮大,中间还有不少人家长过来围观,友情赞助了不少吃的。余尔忙着给大家分东西,白经池一直抱着那女孩儿,把人哄得可高兴,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余尔不禁想到自己小时候,她认识白经池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不好意思太黏人,如果她也在这个年纪遇到白经池,估计也会这样赖着他不撒手。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不平衡,她从没体验过的待遇别人正在享受着,真气人。

    那孩子不肯下来,白经池就向旁边的大人问了她家在哪里,然后送她回去。余尔没去,两手环胸站在后面,没忍住斜了他好几眼。老不正经的,就会拈花惹草!╭(╯^╰)╮

    周虹和白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余尔在对着白经池的车轮子撒气,踩了一脚又一脚,揪着眉毛很生气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周虹走过来纳闷地问,“小池呢?”

    她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余尔的神智,她眼神闪了两下,很快平静下来说:“他送附近的小孩儿回家,马上就回来了。”

    其实心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又失控了?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好嫉妒的?更何况,不是已经决心分开了么,现在哪有立场来生气?退一万步讲,再生气又能怎样,还指望他来哄你吗?别做梦了。

    周虹看她表情没事就没多想,皱眉捶了两下腰:“哎走这么远的路累死我了。”

    “上车坐着吧,我帮你捶捶。”余尔扶着周虹上了车,让她背对自己坐着,给她捏了捏肩膀,又让她伏低了一些,给她捶背和腰。她从小就经常给爷爷和二叔捏肩膀捶背,按摩的水平还不赖。

    白经池很快回来,开车回城。

    回到白家,周虹太累回卧室休息去了,余尔回屋把行李收拾起来,白经池和白谦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她从卧室拉着箱子出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白谦诧异地看着她,余尔找了个借口:“家里有点事,我……反正明天初二也要回去。”初二回娘家,她和白经池往年都是初二早上离开,到余家走一趟,然后就回自己家。现在也只是早走一晚而已,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不敢再多呆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这样纠缠下去,大家都痛苦。不想耽搁他拖累他,就不要再有牵扯了,他太看重责任,不放心她也是正常,她会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这样他是不是就能放心离开?

    “家里出什么事了啊?”白谦关切地问。

    余尔只好把余延钊拉出来:“我爸爸情况不太好……”

    白谦连忙说:“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好好照顾你爸。”

    余尔点头:“爸爸,妈妈那里麻烦你替我解释一下,有时间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嗯,好孩子,快去吧。”白谦又看向白经池,“你还不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在他眼里余尔要走白经池自然得跟着。

    白经池拢着眉头坐在那儿,过了几秒钟才妥协似的站起来,经过余尔旁边的时候说:“你等我一下。”

    余尔抿唇,看了眼白谦,才点头。在正式告诉爸妈离婚的事之前,她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免得他们担心。

    白经池很快收好东西出来,一言不发地把她的箱子也接过来,拎到车上,余尔跟白谦说了再见,跟了上去。

    白经池一直没说话,余尔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直到白经池把车停下,余尔抬眼,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楼下。白经池知道她只是找个借口先走,不是要去看余延钊,更不可能回余家。

    借口说出来就知道会被他识穿,余尔也不多解释什么,低声跟他道谢,下车去后车厢把自己的箱子拿了下来。白经池没下来,点了支烟在抽着,余尔走了两步又转头,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跟他挥手说再见。

    白经池一直沉默地望着她,看到这个笑容时心里有个地方像突然被蛰了一下,刺痛之后是无尽的酸楚。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他也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