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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公子是否姓落?”
替逐生驾车的马夫狐疑万分,他是逐生帐下的亲兵,跟随逐生东征西讨十多年了,却从来没看过逐生如此紧张的神色,哪怕是帝国太子亲临,这位铁血战神也始终淡定自若,除了慕容家的嫡系血脉,谁也无法令手染数万生命的悍血将军这般恭敬的对待。
微微点头,没有多做言语,仅仅是丢给逐生一个眼神。
第九大街的气氛中透露着诡异,繁华的街道却无人敢喧哗,巡城的卫兵听到悍血将军的名号,第一时间内赶到,卫兵长神情激动,向着崇拜许久的战神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然而逐生却视若无睹。
“逐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恕罪。”
第九大街上,满是眼珠子落地的声音,每个人都仿佛见到了梦魇,惊吓得呆若木鸡。
跪下了,神赐未来的元帅,居然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得给一名不明来历的青年人叩首,一个巨大的问号在所有人心底浮起,青年的来头究竟有多大,竟连见神赐天子也无须下跪的悍血将军行如此大礼。
围观者俱在好奇,唯有小贩脸色泛白发青,恐慌在他脑海里泛滥成灾,从逐生屈膝的一刹那,他就清楚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了,这个神秘人物,莫说是他一个普通商贩,就连他那所谓的姨夫估计也吃罪不起。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仿佛拥有魔力一般,逐生听到后,瞬间站起身,毕恭毕敬等待着男子的吩咐。
“逐生,雪儿还好么?”
像是要故意折磨小贩,男子完全不谈如何处置他。
“雪儿?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
“鸾儿,你轻点,轻点,我的耳朵快被你扭断了。”
又是牙齿落了一地的声音,身份神秘的人物,居然是个妻管严,这实在是太挑战众人的神经了。
“鸾姐,先听听羽解释么,下手别太恨了。”
“无邪,你别心疼他,这个花心大萝卜,不好好管着,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青春少女呢。”
“鸾儿,绝对是误会,我一直视雪儿为妹妹,不信你可以问逐生,逐生别愣在那里,快替我澄清呀。”
“公子,您的家事,我这个外人不便多嘴。”
“还敢说其中没有猫腻,无邪,我们走,倒要看看夫君口中的妹妹,究竟生得一副多么惹人怜爱的容颜。”
醋坛子翻了,满条大街都充斥着浓郁的酸味。
“好你个逐生,你敢暗算我,看我以后这么收拾你。”
无形的威压,压得逐生汗流浃背,可逐生始终犟着嘴,一言不发。
“你是叫逐生对吧,别担心,有我们姐妹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鸾儿,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你这干醋吃得也太没边了。雪儿和梧桐一样,仅仅是我疼爱的妹妹,四十多年未见,雪儿肯定也和梧桐一样嫁做**,你就不要去打扰人家的清静生活了。”
“公子,小姐还云英未嫁。”
逐生脱口而出的话,让凤羽差点吐血,避开曦鸾凌厉犹如神剑的目光,又对上无邪幽怨的眼神,凤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逐生,领我们去见见你家小姐。”
逐生原想开口婉拒,不希望给小姐招惹麻烦,可曦鸾的一个眼神,他整个心神仿佛都被夺舍了,吓得他惊若寒蝉。
凤羽大婚时,逐生领军在外,错过了那场盛事,但有关凤羽和他两位娘子的消息,他还是耳闻到不少,尽管是神赐的统帅,可他很对天下形势一清二楚,如今执掌三片大陆的人,不是某一位君主,也不是某一宗门的宗主,而是眼前掩饰容貌的青年。
而今看来他的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逐生心底那一丝侥幸被摧毁殆尽,满腔的后悔涌上心头,温婉善良的雪儿小姐岂会是她们的敌手。
心意已决的曦鸾,九头神龙也拉不住,凤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他自持对雪儿没有男女之爱,见雪儿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误会说不定立刻就化解了。
“逐生,这个无良奸商,意图冒犯邪儿,你派人处理一下,别让他再出现在人前,至于他口中的姨夫,也命人查查,若是为官不正、祸害百姓,让那个慕容剑君自己看着办。”
小贩像是数九寒冬被人从背后灌了一桶冰水,全身上下瞬间麻痹,三魂没了七魄,连向凤羽求饶的勇气也提不起来,那张扭曲的脸,如同从阴间爬出的鬼魂,煞白而无力,围观者对此唏嘘不已,却没一个人敢替他说一句好话,辱骂过凤羽三人的家伙,更是偷偷摸摸地离开,生怕被这杀人不见血的魔鬼盯上。
“公子的命令听清楚了么?”
逐生抬脚踢了跪在一旁的卫兵长一脚,这一脚不轻,卫兵长闷哼了一声,赶忙连连称是。
不怪逐生发火,神赐出了这么个败类,身为管辖第九大街的卫兵长,他责无旁贷,尤其是这个不开眼的烂人,得罪谁不行,非要得罪如今天下的主宰,纵使是九名猫妖托生,今日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卫兵长是个明白人,非但不敢心存怨恨,而且十分感激逐生,逐生这一脚其实是救了他,若是这个身份尊贵到让逐生也要视若神明的神秘人深究下去,他即便不蜕一层皮,头顶的乌纱只怕也不保了,与那般严重的后果相比,挨上区区一脚简直是天大的幸事了。
未免惊世骇俗,凤羽三人放弃了跨越虚空的挪移之法,坐上了逐生的四架马车。
不得不说,逐生在神赐果真是位高权重,哪怕是轻车简行,座驾也是非同一般,百年橡木和百年紫檀木交错布置的车厢内,弥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天蚕丝织成的极品绣品,铺在椅凳和地板上,无论是坐着还是踩着均是非常舒服柔软。
更值得一提的是四架马车的稳固,轻钢嵌在木料中,一般的箭矢难以破开,好似一座移动的堡垒,而且人坐在其中感觉不到颠簸,但车子其实却在高速疾驰。
“逐生,你的马夫赶车的技术倒是很高超呀。”
曦鸾还在跟自己怄气,无邪碍于曦鸾,也不敢和他亲近,凤羽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在这个时候去讨好曦鸾,闲来无聊的他,开始和逐生聊起的家常。
“能得公子谬赞,小五子应该是三生有幸?”
“他叫小五子么?”
“是的,公子,他父母是乡野粗人、目不识丁,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五,故此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如今他的四个兄长都已马革裹尸、魂归苍野,我不忍他父母无子在膝下适逢终老,这次才特意将他带回京师,公子别看他貌不惊人,驾车的技术在天赐军中,却是无人能出其右,千军万马中犹能操控自如,助我冲锋陷阵如履平地,我这条命有好几次是他救的。”
“小五子高堂是否俱在?”
凤羽突然关心起小五子的家人,让逐生稍有疑虑,不过想到眼前之人,翻手覆手间可灭百万大军,又岂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普通士兵起歹意呢。
“他父亲倒还硬朗,母亲却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我急着回来,也是希望他赶得上送他娘亲最后一程。”
说到这里,逐生神色黯淡,他有知天境巅峰的修为,活过一两百岁不成问题,可他的双亲在数十年前就撒手人寰,不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纷纷寿元枯竭,相继离他而去了。
憾事经历多了,逐生的心也渐趋淡泊,尽管民间风传他要被加封元帅,其实他回京是告老请辞的,继任人选他都思虑好了,便是慕容振国的老来子,慕容雪儿的幼弟,如今神赐朝堂上炙手可热的虎卫军右军都督慕容剑君。
“这株续命醉兰你拿着,让小五子赶快回家救他娘亲吧。”
凤羽从空戒中取出一株紫色兰花,娇艳欲滴的兰花,被雾化灵气滋润着,散发出的清香,逐生嗅了一口,顿感五脏被洗涤一净,紧固的瓶颈居然有了丝丝松动。
“此等神药,只怕小五子承受不起。”
逐生惶恐的婉拒,尽管盯着续命醉兰的眼睛在发光,可他还是不敢接受。
“一株灵草而已,躺在我的空戒里,也不过是死物,若是能成全小五子的一片孝心,远非其本身的价值可以比拟的。你替我告诉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功名利禄不过是浮云,保家卫国的战士有千千万,而他父母的子女却是独一无二的,莫要等失去了才觉悟,抱憾终身。”
“凤羽,不如我们去普罗岛走一遭吧。”无邪在凤羽耳边温柔地问道。
凤羽心中一暖,但他一直在犹豫,他不清楚将会面对多么残酷的事实,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不去普罗岛,他还可以欺骗自己母亲有可能还尚在人间,可若是去了……。
“逐生,又不是送你的,你拒绝个什么劲呀。”
曦鸾夺过凤羽手中的续命醉兰,一把塞到逐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