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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眼神微微有些古怪，向前迈出两步，开口问道，“前辈话中的玄机，能否说得直白些？”
红叟这似是而非的答案，自然无法令凤羽满意，道宗宛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缘灭掌握的道术估计仅是道宗的皮毛，却已让凤羽也不得不有所忌惮，倘若放任他成长下去，凤羽无法想象继承道宗完整道统的缘灭，会对他产生多么巨大的威胁，所以缘灭和道宗之间的渊源，他必须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友对道宗不知有多少了解？”红叟表情复杂，让凤羽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近两年我潜入过各大仙道宗门的绝密宗卷库，将零散的信息东拼西凑之后，我对道宗的评价，仅能用‘恐怖’来形容，所修的道神秘莫测，传承的道术玄奥无双，道统绵延数十余万载，开人界历史之先河，宗门内诞生的仙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份首屈一指的荣耀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青叟从凤羽的眼眸中看到的是崇敬而非恭维，对凤羽有了不小的改观。
凤羽的确很欣赏道宗，道宗宛若是雄踞九州的帝国，在人界历史上留下了后人无法取代的一笔，这般宏伟的成就，非一人、甚至非一代人可以去完成的，乃是道宗无数门人前赴后继、呕心沥血，才勾勒出那般绚烂无双的锦绣江山。
红叟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吟了半响，才无奈的说道，“道宗的辉煌，是你无法想象的，我若是说有道宗镇守的人界，敢与上三界叫板，小友相信么？”
凤羽倒吸了口冷气，叫板上三界，那不是和项天问操控黄泉地府君临五界很相似么。
不理会凤羽的震惊，红叟继续讲下去，“道宗的祖师爷号称道祖，身份极度神秘，道宗后人只知他发迹于远古，传说道祖是太初之后，万千大道凝聚成的一座道躯，道祖创立道宗不久，便神秘消失，但他座下的九位门徒，却代替道祖横扫三片大陆，奠定了道宗世人仰望的地位。九位二代祖师在位时，从未停止过征伐，让人界所有宗门尽皆俯首，他们坐化前传下遗命，嘱咐后人要励精图治，搜罗天地大道，将迎回道祖他老人家接引回来。”
“道宗成功了么？”
“没有。”
红叟异常坚定的回答道，这让凤羽心底不禁浮起疑惑，当时如日中天的道宗，居然也会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么？
“不用乱猜了，迎回道祖确实没有成功，不是道宗后人不尽力，而是九位二代祖师留下的遗言太过模糊。自从三千大道由创世神流传出来，衍化出的道无穷无尽，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搜罗尽天地大道，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原来如此，可这似乎？”
“是不是认为我老了，话变多了，似乎刚才说的统统是答非所问。”红叟淡淡道，脸上平静的笑容让凤羽感到有股古怪在酝酿。
“凤羽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将心思摆在脸上的人，总比沉在心底的人，要好得多。”
“凤羽受教。”
“尽管没能迎回道祖，可搜罗天地大道，让道宗步步登天，逐渐跳出了人界宗门的桎梏，几乎媲美上三界的大势力，这个趋势一直持续到上古时期，道宗的声势也在那时达到了巅峰，宗门内有三位帝境和近百位君境的老祖。”
此言一出，凤羽还好点，曦鸾和无邪却近乎石化，她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帝境、君境，不是在开玩笑吧，倒是雪儿不清楚帝和君意味着什么，反应稀松平常，眼神仅仅是有点迷茫而已。
红叟轻叹一声，“日中则昃，月盈则亏，鼎盛终究会有终点，可惜没人预料到道宗的没落，会发生在区区百年间。”
“百年的光阴，这太不可思议了。”
道宗彪悍的实力也不及这则消息匪夷所思，百年岁月不过是凡人的一生，对于修道宗门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的时间。天一派和问道宗被凤羽压制到不能喘息，却依旧没有灭亡，何况是道宗这种大鳄级的超级宗门，百年，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没错，一位道宗的不世之才，害得道宗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最终湮灭于历史的车辕之下。”
凤羽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犹豫的眼神正巧和红叟对上。
“你是不是猜到了？”
“是九幽令第一位主人么？”
九幽令，主万物，三世现，毁天地，这四句箴言凤羽记忆犹新，其中的三世现，所指的就是他，而凤羽记得青叟曾说过，那第一世乃是道宗之人。
九幽令何其高傲，臣服之人岂会是泛泛之辈，在道宗也会被称为不世之才的人，的确有这个资格。
“小友非但修炼天赋逆天，这份睿智和心细如尘更是难能可贵。”
“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许久不发言的青叟，听到红叟称赞凤羽，又开始埋汰凤羽，可能是他天生和凤羽气场不和吧，哪怕凤羽顺眼了点，他还是不喜欢凤羽被人称赞。
“的确，的确。”凤羽不是服软，只是懒得跟他做没营养的争执。
“二弟你别插嘴。”红叟瞪了青叟一眼，青叟尽管不忿，但还是乖乖的沉默起来。
“那个不世之才就是道宗最后一任宗主暗箬翎，而我们的三位主人，则在暗中守护道宗，但灾难降临太突然，且来势汹汹，连三位主人最后也没了踪影，只怕是凶多吉少。”红叟眉宇间多了一份颓然之色，说起他的主人仿佛揭开了他一直隐藏着的伤疤。
凤羽眉头皱得更深了，无极道符的三位主人，这身份不是呼之欲出么，三位帝境也抵挡不住的灾难，光想想就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祸事的细节，前辈你清楚么？”
“小友应该知道这神魔战场诞生于远古，道宗布下阴阳无极锁魂灭魄阵，辅助上三界封印圣山鬼魂，那时我们便随着无极道符诞生，可无极道符的力量有限，所以每隔五万年，道宗会派仙君暂时替代我们镇压圣山，无极道符则被迎回道宗，灌注大道之力以作弥补，为期四十九年，那场祸事恰巧发生在那四十九年中。”
“真是巧啊。”凤羽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巧呀，若非如此，我们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道宗覆灭的真相，还会心甘情愿的替仇人卖命。”
说完，红叟大笑连连，只是这笑声里尽是狰狞和愤恨。
雪儿被红叟桀桀的笑声吓怕了，拉住凤羽的衣角，躲贴在凤羽背后，凤羽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安抚住她的情绪。
“是仙魔佛三界联手么？”
“除了这群肮脏的家伙，还能有谁！”
红叟一拳砸在虚空，怒火像是涟漪，以红叟为中心，迅速播散开去。
得到红叟准确的答复，凤羽终于知道项天问不是最冤枉的人了，连庞然大物的道宗也被算计，一个被情债缠身的黄泉帝君栽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叫屈的，怪不得项天问当年会输得那般突然，他神力通玄又如何，架不住人家驾轻就熟呀。
“为什么？是九幽令么？”
“导火索是九幽令，但真正操控这场灾祸的却是冰皇。”
“冰皇？”凤羽差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诡异，太诡异了，暗箬翎、缘灭、冰皇、玲珑、九幽令，还有自己，乍一看似乎没有多少联系，可仔细一深究，却被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
“你惊讶，我不意外，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命运注定，除非你掌握住它，否则无论你如何努力、如何挣扎，所有的一切依旧会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转下去。你是这样，那个得到冰皇镜的女孩也一样。”
“你认识玲珑？”
“自然，那次她也来了，和缘灭一起来的。”
“什么！”
凤羽脸色惨白，雪儿能感受到凤羽的身体在轻微的颤动着。
“你们擦肩而过也是命运的安排，它就是要戏弄你，可你偏偏拿它毫无办法。暗箬翎也是一样，命运安排他得到九幽令，安排他遇到冰皇，还安排他爱上一个妖精。”
曦鸾忍不住插嘴道，“妖精？这听起来怎么越来越乱了。”
“是很复杂的故事，但其中的细节我们也无法知道，反正是暗箬翎和冰皇同时发现了九幽令，后来两人发生了一段情感纠葛，冰皇将九幽令让给了暗箬翎，暗箬翎却辜负了她的芳心，至死不渝的爱上一个妖精，冰皇上演了一部由爱生恨的戏码，可怜道宗数十万载的基业葬送的如此荒唐幼稚。”
“若是我没记错，冰皇那时候应该才得证帝道，有能力影响上三界么？”
“你不要小看那个女人，她的手腕比任何一位帝境人物都要恐怖，上古时期的诸神，根本连她的脚趾甲也比不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将冰皇镜传承给那个女孩，可我敢肯定，她一定不是单纯寻找传人那么简单。”
“敢动玲珑，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一股凶戾之气弥散开，无意识的鬼魂们，居然放弃了冲击大阵，吓得倒退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