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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筝凭着以前的经历,和大表嫂一起商议了今天的春宴,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戏台已经搭建好了,今天请的是长春班。长春班虽然没有程子英那样的名伶,但唱的全本西厢却是汴梁里最出彩的一个。
荣家虽然还是齐家的姻亲,不过这次却没给荣家下帖子。马氏是被嫌弃了,杜氏那里申二太太已经没了脸面,见了面只有尴尬的份。
被邀请的人家陆陆续续的赶来了。申二太太和任三太太负责接待,吕老夫人坐在椿萱堂的花厅上,让荣筝、蕴霞姐妹等陪在跟前。有客人来了,她便起身与那些太太、奶奶们寒暄几句。
不过逢人就会拉着荣筝介绍:“这是我外孙女。”
前面的蜚语流长并没有完全销声匿迹,这些太太奶奶们也都好奇的盯着荣筝瞧。却见荣绮年玉貌,举止娴雅大方,又恭肃有礼,暗地里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把传言中那个荣三小姐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黄太太带着他们家的夏娟来赴宴。前阵子的不愉快,黄太太还以为得罪了齐家,没想到齐家竟然这么大度,还给她下帖子请她来看戏。黄太太倒有些尴尬,不得不妆饰了一番,带了次女来赴宴。
吕老夫人见了黄太太还和以前那样的热络,又夸赞夏娟:“你们家的二小姐倒长得漂亮。”
黄太太讪讪然道:“小户人家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她有些怯生,老夫人就别笑话她了。”
“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就该带出来见见世面。天天在家里绣花也怪闷的。”
其他几位夫人太太跟着附和了两句。
黄太太见荣筝从外面走来,她看了一眼,又立马的垂下了头。
吕老夫人笑吟吟的说道:“黄太太,这是我外孙女,你该认识吧?”
黄太太连忙颔首说:“认识,当然认识。”
“今年的春宴就是我外孙女和她舅母们商量着办的。我倒觉得这个孩子细心。”
荣筝依礼上前向黄太太行礼问安。
黄太太甚是尴尬,连声说:“小姐快请起。”又道:“走得匆忙没备什么见面礼。这个你拿着。”说着便将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撸了下来。
吕老夫人向荣筝点头,荣筝双手接过了,盈盈的道了谢。
在座的人好些都看出来了,吕老夫人要折腾这场春宴。看样子是要给外孙女长脸。来人家做客,切莫得罪了人家小姑娘,惹得老夫人不高兴失了礼数。
等到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吕老夫人请诸位夫人、太太、奶奶、小姐们入席。吕老夫人点了全本的西厢,始终让荣筝伴在她的左右。
端惠郡主没有出现。这在吕老夫人的意料之中。不过却想不能来的话,何不让人捎句话。
除了那些太太奶奶们,前来的小姐也有七八位。荣筝和蕴霞她们负责招呼前来的这些小姐们,蕴欢性子懦弱,不擅于应酬。蕴虹又年纪小,倒把荣筝和蕴霞忙得晕头转向。
黄夏娟因为之前得了母亲的教训,不得和荣筝来往过多,加上那些流言,她一直对荣筝带着几分审视和态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喝着茶,吃着点心。
刘知府家的一对小姐倒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加上时不时的妙语如珠,很是招人喜欢。
吴氏送来了一只雪白的鹦鹉给她们玩,鹦鹉架挂在月洞门上,扑棱着翅膀。蕴霞想要它说话,拿了食物引逗,折腾了好久,那只鹦鹉才给了面子,说了句:“妞妞!妞妞!”
引得一众小姐来了兴趣,纷纷要上来逗那鹦鹉。刘家的七小姐和九小姐还要教那鹦鹉念诗。
只有黄夏娟一人坐着未动。
荣筝怕黄夏娟受冷落,主动上前和她道:“我属羊的。不知该称呼您为姐姐还是妹妹?”
黄夏娟便道:“我属马。”
“那么就是姐姐了。”荣筝有意要和黄夏娟套近乎,不过几回合下来,黄夏娟的态度始终不冷不淡的,荣筝是个识趣的人。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子,吕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走了来和荣筝道:“表小姐,郡主来了,老太太让您过去。”
荣筝听说便起身,屋里的其他小姐们也纷纷要说去给郡主请安。
三三两两的出了椿萱堂的花厅。
端惠因为有事耽搁了,来得有些晚。此刻她正在吕老夫人跟前寒暄。吕老夫人陪坐在跟前。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端惠微微一笑。
荣筝走至跟前,向端惠行了礼。
端惠打量了荣筝两眼,含笑着点头:“这是荣三小姐吧,好些日子没有见你,倒像是长高了不少,像个大姑娘了。也越发的出挑了。”
吕老夫人客气道:“郡主抬爱,她倒是我的心肝宝贝。”
端惠又道:“倒有几分像她母亲。”
荣筝对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吕老夫人。
紧接着其他几位女子纷纷的来给端惠请安,端惠点点头,那黄太太走了过来,拉着黄夏娟道:“郡主,这是我二女儿。”
端惠点头道:“生得倒齐整。”
那黄太太又和端惠郡主提起了初六王府里摆年酒的事,夸赞王府的席面好,人多,热闹。对太妃、王妃,甚至世子妃都恭维了一番。
端惠心道,她和这个太太不熟,这位太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黄太太很是热络的与端惠郡主周旋,黄夏娟坐在下面,她对母亲的献媚有些反感。
台上依旧唱着《西厢》,荣筝陪着吕老夫人看了半折,来了个小丫鬟低声在荣筝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表小姐,有位自称姓沐的少爷说要见见您。正在这后面的穿堂里。”
荣筝微怔,心道什么姓沐的少爷?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那个小丫鬟又问:“那人长什么样?”
小丫鬟道:“高高大大的,很是俊朗。”
荣筝暗道,莫非是沐瑄?他也来了齐家?她看了一眼端惠郡主,却见黄太太还在跟前凑趣,端惠倒是一脸的平静。暗道看样子是和郡主一起来的。
她便起身对吕老夫人耳语了几句:“姥姥,我去去就来。”
吕老夫人道:“别耽搁久了。快回来。”
荣筝含笑道:“我知道的。”随即她便跟了小丫鬟出了椿萱堂,
等荣筝赶到穿堂的时候,沐瑄已经等候多时了。
荣筝因为走得有些急促,到了时微微的有些喘。脸也红扑扑的,她看见了沐瑄果然站在那里,上前道:“沐大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沐瑄见了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轻快来,道:“我有事和你商量。”
荣筝见这穿堂风大。时不时的会有人来,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沐大爷来这边吧。”
小丫鬟在前面引路,沐瑄跟着荣筝迈进了门槛,跨进了椿萱堂的后院。两人就站在墙根处说话。
沐瑄便道:“荣三小姐,我让人去接了雷波他母亲来汴梁。只是没有地方安顿,所以暂时想借你杏花巷那边的宅子住几天,你看使不使得?”
荣筝听后不假思索道:“小事一桩,反正雷波也住在那里。这事不拘让谁给我带句话就好,怎么好劳沐大爷亲自跑这一趟。”
沐瑄微低了头道:“我送姐姐过来。顺便告诉小姐。要是派了其他人来一时半会儿的没有说清楚,不是误了事么。”
沐瑄觉得面对荣筝的时候略微的有些不自在,甚至不敢抬头看她。自从那次在杏花巷见过面后,沐瑄总觉得他的情绪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日子来,总觉得空落落的。明明他今天不用跟着郡主一道来齐家。偏生他跟了来,路上那种期盼和渴望,渴望见到荣筝时的心情,直到真正的见到了荣筝。他变得有些不敢面对她了。
沐瑄觉得这恼人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自认为青灯古佛的过了十几年,他早学得如何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镇定。可是在这个女人前面。他仿佛已经忘了该怎么控制。
“沐大爷既然来了怎么不上前面去见见我姥姥?”
沐瑄忙道:“不了,都是些女眷肯定不便。我只是想见见荣三小姐而已。”
“啊。”荣筝显得还没反应过来。
沐瑄道:“没别的事,我该走了。荣三小姐保重!只怕将来还有要麻烦你的地方,到时候再请教。”
荣筝点头说:“好。您慢走。”荣筝又让跟前替她捎话的那个小丫鬟去帮沐瑄带路。
她走了出去,走了没几步,却看见了那树下有个身影闪过。荣筝心下疑惑,是谁在偷听他们说话?荣筝快步上前,那个身影闪过,她已经认出来了。高声叫道:“黄二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黄夏娟见荣筝已经认出了她,避也无处避,等到荣筝上前来,她低着头说:“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正好从这里经过。”
荣筝见她神色慌张暗暗的吃惊,忙道:“那你干嘛见了我就要躲啊。”
黄夏娟急忙替自己辩解:“我怕你恼。”
“我恼什么,他问了我一件事,又没别的事。”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着,突然见蕴霞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蕴霞当场就揭穿了黄夏娟:“黄二小姐,难道不是你跟踪阿筝,这会儿装什么无辜啊。”
黄夏娟万万没想到齐蕴霞竟然会在她后面,红着脸分辩道:“胡说什么,我哪里会跟踪人?”
蕴霞也顾不得黄夏娟说的是啥,便上前挽了荣筝的胳膊,和她道:“呸,你明明看见她离开没多久,就借口要方便然后一路跟踪。这后院又没净房,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还说你没有跟踪。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那么让人讨厌。也不知道老太太干嘛还要请你们来!”
黄夏娟见齐蕴霞揭穿了她,当时又羞又恼,当真是百口莫辩,委屈的就哭了起来。
蕴霞对荣筝道:“走,我们上前面去。”
“哦,好。”荣筝回头看了一眼黄夏娟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蕴霞低声和荣筝道:“亏我瞧着她不对劲跟了来,不然她要是和她母亲一样张着嘴胡乱说怎么办。”
“我没想到她竟会这样。”
蕴霞却对沐瑄有些好奇,问道:“你和那个人私自见面为的什么事?”
“他是郡主的胞弟,想借母亲名下的那处宅子用用。”
蕴霞觉得这事奇怪,难道他们沐家还少宅子不成?她又笑道:“我仿佛看见了他两眼,长得真好看。”
“胡说什么呢。等会儿到了前面可不许说漏了嘴。”荣筝警告着她。
蕴霞握嘴笑道:“放心吧。我是说你怎么没看上我五哥,原来是看上了他!”
“又许你胡说了,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荣筝微愠。
蕴霞见荣筝真恼了,忙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不许瞒我啊。”
“我几时瞒过你了!”
蕴霞仔细想想还真没什么事。
两人回到了这边,台上的戏文依旧。吕老夫人见荣筝过来了,便命她随自己坐着。黄太太已经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了。端惠坐在那里一脸的端肃。
黄夏娟也回来了,黄太太问道:“你说要去方便,怎么去了这么久?”
黄夏娟道:“差点走错了路。”
黄太太也没多想。
蕴霞向黄夏娟剜了一眼,警告她:你要是敢乱说试试!
等到开席的时候,几个丫鬟提了攒盒过来。吴氏帮着摆放。吕老夫人便命荣筝帮郡主布菜。
这个攒盒齐家也是花了心思的,每一席攒盒的内容都不一样,大多数都是根据各位的口味来做的。不过一件小事而已,能做得这么细心已经很不简单。当下个个都吃得满意。
就是端惠郡主见了她喜欢的鸡油小松菌和天目笋火腿汤也眼前一亮。
吕老夫人见众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她再大大方方的说了句:“这是我外孙女想的法子。”
大家又是一片赞贺之声。只有黄夏娟坐在那里浑身的别扭。
端惠郡主用了午饭就要告辞了。她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却是走得最早的。吕老夫人亦不好勉强,吩咐两位太太去相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