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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银刀的脑海中不时有模糊的片断浮现,可是等他再仔细回想,却又记不清了,这事他并没有跟苏家人讲。
这苏家村也算是山清水秀,住在这里,他倒是颇为自在,闲逸舒适,可是,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危机感,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他骑着白马,在梦中不停的奔跑……
是赶路还是逃命?
他不知道。
他正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跟我一起去镇上吗?”
这是苏二妞的声音。
银刀转身,轻轻点头
苏玉有些高兴的看着他:“走吧。”这小子还知道知恩图报嘛!苏玉是个敏感的人,最近她感觉银刀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她完全看不透他,不过,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银刀本性不坏,所以,她想着,那日的事恐怕是个误会。
就算银刀恢复记忆,凭着这些日子的米饭之恩,他也不好意思下手吧。
苏玉跟银刀一道去了镇上,苏望比她先走,那衙差又急着赶路,所以,苏玉并没有在路上碰到他们。
苏玉到镇上之后,便直接去了大哥租住的院子,因为她手上拿着包袱,这样不太方便见人,于是她想着先将东西放到大哥的屋子里,到时候再跟银刀一道去问问那花大娘的事。
苏玉才到那租住的院子,就见院前有一个年轻的小厮在走来走去,那人看到苏玉跟银刀过来,将他两人打量了一番,后来他见苏玉拿着钥匙就要开门,眼中迸出惊喜的光芒:“你也住这里?”
苏玉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年轻小厮急急道:“我家少爷之前就住这里,可是这几日送银子过来,却没人应门,连着来了三日都是如此。”
苏玉惊讶的问:“你家少爷住这里?”住这的只有苏望跟吴知,苏望可不是少爷,难道是吴知,这事要是真的,那也太坑了吧!
那年轻小斯点头道:“是啊是啊,这位姑娘你快些开门,我进去瞧瞧我家少爷是不是饿晕在床上了,要不,他怎么会不来拿银子呢?”
苏玉有些囧,这人的想法好……特别,竟然怀疑他家少爷是因为饿晕而不来开门,其实,苏玉想说的是,既然你来了三天,一直进不去,还特别担心你家少爷,那为啥不翻墙进去?
其实,把门砸了也是说得通的啊。
所以,苏玉确定,这位年轻小厮大约是个逗逼。
苏玉将院门打开了,那人一头冲了进去,苏玉这才回过神来,她在后面喊道:“你家少爷不在屋内。”
那年轻小斯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苏玉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停下,依旧一头扎进了吴知的房间,苏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进了苏望的屋子,将包袱放到柜了里,至于身上的一百两银子她贴身带着,放在肚兜里,就算是有小贼也是偷不到的,难道还想袭胸不成?
那年轻小厮怏怏的从吴知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银刀正站在院子里,看到他出来,便说道:“你家少爷七八日前就失踪了,官府还备了案,若是想知道具体情况,可以去衙门问问。”
那年轻小厮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匆匆走了,真是来去如风。
少爷失踪了,他要回去告诉老爷!
至于他家少爷为啥喜欢在这个穷角落窝着,那得问他家少爷。
苏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刚准备去吴知的房里瞧瞧那,银刀便开口道:“那人已经走了。”
苏玉抬头望他:“走了?”
她说完又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位小厮找错人了?要不然怎么走得这么快,连吴知失踪的细节都不问问。”算了算了,不想了,她大哥的事都还悬着呢,哪里有空管别人家的事。
大哥的事,主要起因在那位花大娘身上,比如陈老爷不插手的话,她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怕就怕那个陈老爷为了小妾插手这事。
花大娘不过是那个小妾的亲戚,真的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衙门?
苏玉想过了,大哥的事还没有定论,现在不适合去衙门,她要做的就是将那夜发生的事情问清楚,再拿出证据来,这样,就算那位花大娘想诬蔑大哥,就算靠着陈老爷,那也是于是无补的。
苏玉问银刀:“你知道大哥在哪里摆摊的吧?”
银刀点了点头。
苏玉道:“带我去。”
银刀犹豫片刻,说道:“那夜市晚上人才较多,白天是没有摊子的,那夜的事周围的摊主应该比较清楚,现在去,只能寻路上问问,这样帮助不大。”
“晚上吗?这样也行,”苏玉说道又道,“既然花大娘被关进了牢里,那我就去瞧瞧花大娘的那位当小妾的亲戚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这种事只需打听打听便知。
苏玉眯着眼想了想,这事得给陈三姑娘透个底,不过是府中的小妾,若是真出了事,陈三姑娘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苏玉想好之后又看了眼银刀,陈三姑娘就要出嫁了我,银刀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这不太方便,所以,还是她自己去算了。
苏玉对银刀说道:“我要出去打听一下那小妾的事。”
银刀思索片刻,说道:“苏望说他在常家做工的时候没有听过陈府中年纪较小的小妾,那位姓花的说小妾是她的侄女,我猜想,苏望既然说没有的话,那肯定是他离开常府之后的事,若是这段时间纳的妾,这又说不通,因为陈府老夫人病着,左右不过这几个月的事了,若是纳妾,怕是对陈老爷的名声不好,所以,我想着,人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未必是妾,说不定是外室。”
外室?
苏玉觉得银刀说得很有道理,若那个所谓的小妾只是外室,那陈三姑娘肯定是不知道这事的。
不是妾,只是外室?
外室的话还不管妾管用吧!不,不,这个外室是最近置的,能让陈老爷在自个老娘病重的时候还将那外室养起来,看来陈老爷对那外室颇为上心,现在恐怕正是腻歪的时候。
苏玉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等等。
陈老爷偷偷养了外室,那家中夫人肯定是不知道的,若是陈老爷真的敢插手这事,她大可以将这事捅出去,到时候正室夫人自然有的是手段收拾这位外室,而陈老爷,那时他由正房夫人压着,想必不敢再乱来。
这事最大的黑点就是陈老夫人还病着,这陈老爷不在老娘的病床前守着,还金屋藏娇。
苏玉觉得手里有了陈老爷的把柄,于是便稍稍的放了心。
最后,苏玉拍板道:“现在我们就休息会,等晚上再去夜市问问。”
银刀自是同意。
——
苏望被王捕快跟肖捕快带到了衙门的牢房里,正是花大娘住的那间,苏望过来主要是说出实话,张捕头跟李牢头也过来了,还叫了府里的师爷,将事情记下,到时候由两人画押。
张捕头面色依旧冷酷,只见他对苏望说道:“将那日发生的事细细的说,一个也不许漏。”
苏望恭了恭手,说道:“小人知道,小人保证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那李牢头叫人摆了张小桌,师爷将纸铺在小桌上,拿着笔蘸了蘸墨,这才抬头说道:“说吧。”
苏望这才开口,将与这花大娘如何相遇,如何发生矛盾,后来花大娘说她的靠山是陈府等事也一一说明,张捕头跟李牢头等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后生说的才是真话。
苏望说完,那师爷也写完了。
那花大娘也在一边听着,苏望每每说一句,她便想插嘴反驳,可是她的嘴被人堵着,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等苏望苏完,那捕快才将堵住她嘴的破布扯了出来,丢到一边。
花大娘嘴里的布刚被扯出来,她就哭道:“大人,冤枉啊,这小子的话是编的,他在害我!”
苏望不动声色的说道:“若是不信,可以叫刘大哥过来对峙,刘大哥就是平日跟我买青果汁的熟话,那日他正好在。”
苏望说完又看向花大娘:“你敢叫刘大哥来对峙吗,若他指出你说的是假话,那这案子也不用审了,直接将你关起来便可。你说呢?”
花大娘眼神闪烁,不敢与苏望对视,她吭吭哧哧了半天,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她心里暗暗埋怨花蕊,那死蹄子到底在做什么,竟不来救她。
张捕头与李牢头见状,更加确信这妇人是个满嘴胡说的,瞧,之前没见到人时她就胡吹,现在见了人,连反驳都不敢。
师爷又将花大娘叫了过去,说道:“看来常府的红汁是你卖的东西,过来画押。”
花大娘把手背到了身后,却是不肯,她含泪道:“这事不与我相干,真的不与我相干,我不按,我不按啊……”
那师爷却是不耐烦道:“若是不肯,明个县太爷就要升堂,你卖的东西吃病了几个人,还害得常知县的儿媳妇差点滑胎,到时候二十板子都是轻的,等打了板子,还要拉到牢里关着,一样受罪。”
花大娘哆哆嗦嗦的按了押。
事情格外的顺利,花大娘按押之后,苏望便被张捕头放了出来。他从县衙大牢里出来,心里一阵轻松,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苏望回到家时,看到院门上没有落锁,他微微一怔,难道是吴知回来了?
他立刻上前,推了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栓着了,于是他便叫道:“吴知,是你回来了吗?”
过了片刻,门开了,银刀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苏望看到银刀,怔了片刻,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苏家村吗?”原来是不吴知,苏望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银刀将门打开,指着屋里面的苏玉说道:“二妞听说花大娘有陈老爷做靠山,不放心你,所以跟了过来。”
苏望这到这话,心里一暧,他走进院中,笑着对苏玉跟银刀说道:“已经没事了,刚刚去了衙门,我将事情照实说了,也画了押,明天就可以结案也,这事本来就不与我相干。”
苏玉不敢相信:“真的结案了吗?”
苏望重重的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那就说,大哥你没事了!”苏玉高兴的说道。
“嗯!”
没事了,太好了!
苏玉彻底松了口气,她拍着胸口说道:“我还说晚上去夜市找些证据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苏望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是啊。”他又将手里的包袱举了举,对苏玉说道:“你啊,就爱瞎操心,连包袱都让娘给我准备了,这哪里用得上。”
苏玉扬着下巴说道:“这可说不准,当然将事情准备周全,若是真出了什么好歹,到时候再后悔不就晚了吗,人啊,就得有备无患才行!”
苏望摇了摇头道:“说不过你。”
苏玉得意的笑着,过了片刻,她又收起表情问道:“哥,咱是现在就回家吗?”既然案子了结了,自然是不想留在这里了。
苏玉说完这话却又忽然说道:“今天有人过来找吴知了,似乎是……”家人,说不通,应该是仆人小厮之类,可是,那人确定是来找吴知的吗?当时也没来得及问,那人就走了。
“谁来找他,可是有他的下落?”苏望急问。
苏玉摇头道:“我不知那人是真的找吴知还是寻错人了,那位说是来找他家少爷的,我开了门之后他便吴知的屋里冲去,这样一想,吴知倒是他口中的少爷,后来我进屋了,他就走了,神神叨叨的。”
苏望呆了,过会反应过来,却是摇头说道:“少爷?吴知是他家少爷?怎么可能!吴知还找我借过五十文钱呢,若真是少爷,哪里会缺这点银子!”
苏望说完,又想了会,喃喃道:“难道是家道中落?”若是家道中落,没银子这还说得过去,但是,家道中落的话,养得起下人吗?
苏望又看向苏玉问道:“那人的穿着打扮如何?身上穿的是旧衣还是新衣?”
“新衣。”苏玉无比确定的说道,那个年轻小厮是个逗逼,苏玉还特意瞅了他好几眼呢,他身上的衣服苏玉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这、这说不通啊!
不管说不说得通,这事还得再确认确认,于是苏望说道:“今晚就不走了,我们在这里等等,看看那人明明还会不会过来,到时候再仔细问问。”
银刀跟苏玉都没有反对。
——
天快黑了。
小翠一脸喜意的从前门窜到了后院,她迫不急待的跟花蕊说道:“姑娘,老爷来了!”
花蕊刚刚还愁闷的脸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急急的站了起来,指上脸上的胭脂问小翠:“你看我这胭脂可匀了?”
小翠握着花蕊的手笑道:“涂得可好看了,姑娘,你生得跟天仙似的,就算不涂这些也漂亮!姑娘,我们去前院迎老爷吧。”
花蕊略带羞意的点点头。
说完,小翠便扶着她去了前院,可是,还未到前院,她们便在半路碰到了陈老爷,陈老爷见到花蕊,眼睛喜得眯成了一成缝,小翠嘴甜的说道:“老爷,我们姑娘可是想你想得紧,您怎么才来啊!”
小翠边说边将花蕊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好让陈老爷跟花蕊姑娘一道进屋。
陈老爷的手搭花蕊的腰上,还心痒的掐了一把,花蕊脸上飞起一抹红,身子却是没躲,与陈老爷挨得近近的。
陈老爷可不年轻了,不过因为保养得好,头发还是全黑的,脸上的皱纹也不多,只有那肚子偏大,跟怀了四个月似的,唯有这项缺点让花蕊不太满意,不过,陈老爷是她的金主,她才不会傻得将这事说出来。
陈老爷将花蕊扶进屋子之后,两人亲着亲着就闹到了床上,一番*过后,花蕊却是在陈老爷的怀中抹起泪来。
陈老爷赶紧哄道:“我的心肝,怎么哭了?”
花蕊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陈老爷伸手帮她擦了擦泪,说道:“可是谁欺负你了?”此时的陈老爷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这花蕊生得不错,细皮嫩肉的,他挺喜欢的,可是他最见不惯那些不知分寸的人,现在他老娘病着,他是绝对不会让花蕊在这时候进府的,至于以后会不会进府,谁知道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老爷的声音极为温柔,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慢慢冷了下来。
花蕊姑娘这才哽咽道:“我姑姑被衙门的人捉到牢里去了,她是冤枉的,老爷,我爹爹已经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姑姑了,你可千万要帮帮我。”
陈老爷一听,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你姑姑是犯了什么事被捉进衙门的?”只要不提进府的事,一切好说,好说。
花蕊便将花大娘与她说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不过她聪明的将常知县的事隐瞒了去。
她说完,还加了一句:“后来小翠去打听了,说是那犯事的与衙门的捕快有些干系,所以就将这事赖到了我姑姑头上。”
捕快?
陈老爷心中不屑,他可是以跟常知县结为儿女亲家的,一个小小的捕快不算什么。
他拍着花蕊的手安抚道:“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说着,还趁着捏了两把。
花蕊这才破涕为笑,她依进陈老爷的怀里,眼中含泪道:“还是老爷疼我。”
陈老爷是不会在这里过夜的,这是规矩,所以,天黑之后,陈老爷洗了个澡,换了一套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才回府。
马车上,他对管家说道:“等会回府之后,你派人去使些银子,将那些证人的嘴封上,再去衙门里问问那位什么姑姑的案子到一步了,记住,一定要将人弄出来。”
管家恭敬道:“是,老爷。”
半夜,刘大哥正睡得迷糊,他家的门板却是被拍得啪啪作响,他一脸困意的起来了,随便套了件衣就去了前院。半夜三更敲门,除非是傻子,不然是不会冒然开门的,刘大哥又不傻,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问道:“谁在外面?到底何事?”
一个压得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送银子的。”
送银子的!
这话一出,刘大哥的磕睡一下子没了,他凑到门板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意思?”送银子?傻子才给你送银子!
“你先开门。”门外那人说道。
“不。”刘大哥一口拒绝。
过了半响,刘大哥以为那人走了,正准备回屋睡觉,可是他却突然发现门缝里寒进来一张纸,不对,是一张银票!银票,五十两的银票!
刘大哥小心的将银票揣进了怀里。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将门打开,这银票会更多。”
刘大哥咽了咽口水,他谨慎的问道:“到底是何事?”
“放心,是好事,让你赚钱的卖买,啥风险都没有。”那人诱哄道。
刘大哥这才小心的将门打开,那人挤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衣,根本就瞧不清脸。
只见他在刘大哥耳边说了一通,刘大哥开始的时候直摇头,那人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定白花花的银子,足足吸十两,只见那黑衣人跟刘大哥说道:“你若实在是不肯,那便罢了,反正那日在场的人不止你一个,你把银票还我。”
刘大哥紧紧的按着胸口的银票,却是舍不得还,他咬咬牙,说道:“好,我就依你,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那黑衣人却是一动,飞快的将刘大哥怀里的五十两银票抢了回来。
刘大哥大惊:“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银子!”
那黑衣人慢声说道:“现在这五十两还不是你的银子,等明天你照着我的话做了,这五十两才归你。”
刘大哥一脸不舍的看着那黑衣人将银票收进了怀里。
不过,那黑衣人却是将十两白花花的银绽递给了刘大哥,他说道:“这个是预付的报酬,先拿着吧。”
刘大哥喜滋滋的将银子收了。
那黑衣人这才满意,说道:“可记着咬死了那红汁是苏家小子卖的!”
刘大哥郑重点头:“一定!”不过是说两句话的事,就能赚得六十两银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他哪有不肯的!
至于那个卖青汁的摊主,唉,怪那摊主命不好,再说了,就算那摊主进了衙门,也不过是被打个几十板子,关上几年,不算什么。
黑衣人走了。
刘大哥却还记挂着那未到手的五十两银子。
这夜,跟刘大哥差不多遭遇的不少。
看来,明天有得热闹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