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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羊完全蔑视了墙角的惨状,过来同康时商量正事,“寒假一共多少天?”
“不到三十。”
“有点麻烦,”南羊,“下月初要重办加冕仪式,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找到你的骑士,防止徒生事端,时间可能会不够用。”
康时,“这些事最多只用二十天。”
南羊瞥他一眼,“除去中间过年的几天,还有你写寒假作业的时间。”
“既然如此,”康时摸摸下巴,“就只能自我牺牲。”
南羊,“你有办法让康佑过年不带你去串门?”
“怎么可能?”康时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不拜年哪来的红包,我只的是牺牲写寒假作业的时间。”
南羊,“那你开学怎么办?”
康时大义凛然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南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开始他也没准备写。
“殿下有这份觉悟真让我动容。”即便如此,他还是配合着给个台阶下。
他走前想了想还是交代康时,“出去时与人交谈话说三分,最好给人以不可捉摸之感。”
“这样他们岂不会提防我?”
“要的就是他们提防,”南羊,“你在康佑面前可以装懵懂无知的孩童,但走到外面,为人处世一定要以康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做标杆,让那些人从本质上对你产生畏惧。”
康时忆起他刚来这个世界,原身的几个极品亲戚恨不得多榨一丝油水,觉得南羊的建议可行。
“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观察。”
“这就是你前几天让我看福尔摩斯小说的原因?”
南羊点头,“现在是该发挥演绎法作用的时候。”
……
爆竹声中一岁除,这是康时重生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当然,在他原本的国度,过年从来都不会放鞭炮,简单来说,就根本没有鞭炮这种东西存在,所以当金萝在门口依照旧俗放鞭炮,康时甚至不知道捂住耳朵和走远点。
而金萝也不可能好心提醒他,突兀的点燃引线,自己倒跑得很远。
‘噼里啪啦’声音一响,康时还以为是子弹,笃笃笃跑回屋里抱住康佑告状,“金萝阿姨用枪射我。”
话一出口,有几个来拜年的脸色多了些尴尬,康时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真肮脏,万幸他只是个孩子。
其实南羊有一点考虑错了,顾虑到康佑的眼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地位,除了年长的长辈,一般亲戚都是来给他拜年,年长一辈康佑每年都会叫秘书搭礼过去,今年金萝为了巩固康家女主人的身份,主动要求接过这事,挑礼搭礼都是自己一手包办。
为的就是能给能给长辈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辛苦你了。”毕竟工作量很大,康佑难得开口夸赞了她一下。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萝脸上的笑容不骄不躁,又带着些小妇人的娇羞,恰到好处。
几个亲戚看得也对金萝改观不少,毕竟前些日子他们夫妻不睦的消息没少传,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流言,金萝心中没少得意,面上却显得越发谦虚,甚至还表扬了康时,“小时虽然平时玩闹,但这次还是帮真帮了我不少忙。”
明褒暗讽,旨在树立起康时不务正业的一面大旗。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亲戚们对康时的形象心中大致有了看法。
“的确是很辛苦,”康时揉揉指尖,“父亲该给我包个大红包。”
康佑语气带着些宠溺,“你不添乱都算好的了。”
“这次绝对没有,”康时诚挚道:“所有的标签都是我写的。”
“标签?”康佑挑眉。
“金萝阿姨说这么贵的礼物白送给大姑大婶们太可惜了,他们又不识货。”康时认真道:“所以我专门在礼物里注了标签,上面写明了送礼人和价钱。”
说完,唇角上扬,无辜的瞅着金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阿姨,您看到我的孝心了吗?
金萝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小时,玩笑可不能乱开。”
康时只是看她,做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说谎。
这下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金萝的确是在选礼时抱怨了几句,但其实也是故意说给康时听:你母亲也不过是靠着攀上康佑这根高枝,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着康佑。
而她,是康佑名正言顺的妻子,康家的女主人,康时要再想作妖也得掂量着来,毕竟等以后她生下儿子,康时就什么也不是。
当时怀辛就在康时身边,他哪能听不懂这话里话外的潜台词,主仆俩一合计,二话不说就趁夜深人静制作了爱心标签贴在每一份礼品里。
剩下的只用等金萝亲自把礼品寄出去,他们则在旁边保持微笑,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康时一句话外加个表情包让金萝彻底得罪了一干亲戚,先别说收到礼物的人是什么心情,就是今天过来串门的,也是记恨上她,合着这女人的意思他们都是穷亲戚专门来攀附权贵的。
金萝有口难言,最后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康佑,“佑,我只是……”
“没事干就去厨房帮忙。”康佑的表情也很冷。
金萝咬咬嘴唇,再不甘心也只能走开,路过康时身边,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吞没这个罪魁祸首。
康时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笑。
能走快点吗?他还要赶时间收红包。
晚餐时大家在桌上聊开,气氛也没早晨那么尴尬,年夜饭后,康佑将康时叫到书房,“红包呢?”
康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康佑,“你太小,弄丢了怎么办,我先帮你保管,等以后长大了再给你。”
多么善意的谎言,他差点就相信了。
“我要上交给国家。”
康佑冷笑一声,“是吗?”
胳膊扭不过大腿,这场红包保卫战,以康时失败为告终。
“明天你舅舅会接你过去住两天。”
康时的母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哪个舅舅?”
“你大舅。”
关于这个大舅,康时早就有所耳闻,他同原身生母关系很好,也是康时母亲出事后唯一一个没有上门闹或是要求些财产的亲戚。
“他很想你。”
“我知道了,就两天对吗?”
康佑点头,“你舅舅平日里性格偏激了些,有些话你只听着不必多想。”
等康时第二天被接过去,他才知道康佑为什么在‘偏激’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偏激这个词形容他舅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说是疯狂也不为过。
他的扑克天团被派出去寻找宝石,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南羊要在下月加冕仪式前打造好一顶王冠,光是月亮石是不够的。
康时坐在车上给南羊发短信:根据我的观察,他不简单。
南羊很快回复他:何以见得?
康时:他笑的不自然,朝斜上方上扬超过正常度数,这种人通常会有不少仇家。
直到车到达目的地,南羊也没回他短信,显然是懒得理他。
一下车,就有冷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
康时直觉不喜欢这里,太过偏僻,罕有人烟,很难想象在这座几乎要被机器和网络覆盖的城市中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一座很大的宅子扎根在冰冻过的泥土中,即便是白天也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走进去,康时惊讶的发现竟然连一个佣人也没有。
陈凯风从冰箱取出牛排,摆好刀叉,又拿出一瓶红酒。
他家里没人,却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
“按理说,不该给小孩子喝酒。”话虽如此,酒杯被倒满三分之二。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例外。”说着,举起酒杯,康时遂他意举起来轻轻一碰。
“康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康时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尔后才浅浅抿了一下。
“你不可以让别人染指,哪怕是一分一毫。”
“还有我这房子,以后也是你的。”
康时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像是在交代遗言。
陈凯风轻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接你来?”
“你想我了。”
陈凯风摇头,“是让你来给我收尸的。”他抬起头看着康时,“吃饱了吗?”
康时点头。
“吃饱了就好,”说着,他拉住桌布一角,用力一扯,桌上酒杯,餐盘无一幸免摔碎在地上。
康时眼睛都没眨一下,“你患了绝症?”
“健康的很,”陈凯风喃喃道,“但是我就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杀死了,就跟你的母亲一样。”
他突然捡起地上的小刀,表情狰狞,没有之前的儒雅,拽着康时的衣领用力往里间扯,康时被拖着走的同时后悔应该今天把扑克天团带到身边,把柜门打开,将康时塞进去,然后开始疯狂的砸东西。
在一片破碎声中,康时依稀听见有屋外有汽笛声传来。
“呆在这里别动,”陈凯风扔了个手机进去,低声吼道:“记住他的脸,到死也别忘。”
有金属开锁的声音,陈凯风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只是一遍遍重复,“别忘了我的话。”
康时把柜门合上,留出一条小缝,依稀可以看见陈凯风胡乱挥舞手上的小刀在乱喊乱叫,紧接着是一声枪响,他整个身躯颤抖了一下,重重倒地。
等屋内重归寂静,他用陈凯风扔进来的手机报了警,然后给康佑打了电话。
……
医院,人出生和死亡的地方。
康佑陪着康时坐在长椅上,“等你情绪缓和再去录口供。”
康时紧闭着嘴唇不说话,良久,终于开口,“他知道他要死,那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康佑没有犹豫就给了他回答,“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
“他突然要接你过去我的确觉得有些奇怪,但陈凯风原本就只和你母亲亲近些,以往对你也不错,我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我却很自责。”
康佑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他毁了餐具时我就该猜到,他不想让来人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我的错。”康时低下头道:“舅舅死前让我记住那张脸,到死也不能忘记,我透过缝隙看见了,看见了那张脸……”
康佑轻轻抱住他,宽慰道:“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康时推开他,“虽然想不起来。”
康佑:“……你说什么?”
康时踌躇了一下,“不能怪我,他长得实在太平凡无奇了,根本没办法给我留下印象。”说着,抬头看康佑,“不过你放心,我没答应他要记住那张脸,不算违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