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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郎唯一一次让带口信回家时,是他准备离开粱邑之时。
许三郎的货物不多,沿途遇上比较有特色的小玩意儿,他都愿意那糖球去换。
没到车队到一个站点休息时,许三郎带着许大牛、苏明、李庆三个跑前跑前后的,跟在胡子阿叔后面,帮忙搬运东西或者煮饭甚么的。管事有时间也稍微指点他们几句,比如这里的甚么货在哪里价格会涨之类的。
许三郎几个越发的勤奋了。
自家吃的野菜、小鱼干和腊肉也在第一天就被那管事发现了。
管事也想扒东家大腿,后来用二两银子买走了许三郎的野菜、小鱼干和腊肉。
许三郎高兴的向管事推荐自家的南瓜饼和有馅料的蒸饼,最后管事赏脸的吃了只南瓜饼,倒是对蒸饼没有兴趣。
在野外大多数得自己做饭,苏明带了行军锅,许三郎和苏明两伙人轮流出粮食。李庆是游侠儿,剑术和剑法都不错,经常在路上打了猎物添食,多了还会卖给同行的掮客们,给钱给物都行。
反而一路上没花过自家的钱银,还多了份收入。当然许三郎本身就是猎户,也经常是随后的。
开始是苏明和许大牛轮流做饭,其他三个人都吃得不错。就许三郎觉得不好食,他食惯霍香梅做的饭菜,油水作料都是足的。
看他俩做的饭,也不知苏明以前在军中是做甚么的,这饭还是夹生米的。本来黍米就是够粗糙的了,这下真的是难以下咽。野草直接水煮熟,里面撒点盐。野雉子野兔倒是烤得不错。
可是经常吃,还是干巴巴的,后来许三郎的嘴角都上火起泡了。
在吃了几天之后,许三郎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下庖厨。霍香梅出行之前给许三郎装了一小罐猪油,大约有两斤重。
当时管事提出卖腊肉小鱼干野菜的时候,许三郎不是没有想到把猪油也卖给他。但是想想自家婆娘千叮万嘱的说过,做菜一定要放油,长期没有油,对身体不好。再加上这熬猪油的手艺,许三郎就没见过除了自家外的人家会的。
开始大牛他俩做饭,他不舍得出,怕浪费。现在到许三郎做饭了,倒是不惧了。
这锅一热,勺一勺猪油放进去,香味就飘出来了。同行的好些人都在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有几个像胡子阿叔那样和许三郎混熟了的,直接上前问,这怎么这么香。
许三郎倒是藏了个心眼,说这是自家婆娘熬的油,自己也是第一次吃。如果不是轮到他做饭,他也是想不起的。
许三郎炒菜用了猪油,黍米饭也是加了些。等李庆捉了几只野雉子回来时,看到这绿油油的菜叶子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这汉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许三郎把一只野雉子熬汤,两只火烤,边烤边刷上猪油和胡椒。
最后还没开动,一直守在旁边的胡子阿叔就喊受不了了。
因为是自备粮食,准备的分量也不够,许三郎只给管事送了一碗汤。剩下的加上胡子阿叔五个大汉,全搞定了。
当天商队就传开了,同行的有个农家汉子弄得一手好食。东家也好奇的叫唤许三郎前去问话。
许三郎老老实实的说了,这是自家的猪油的效果,自己的手艺也就一般。
东家说能否用猪油让他的厨子做一道菜,如果满意的话,他愿意出资买下方子。
结果东家是满意的,这猪油炒出来的菜比大豆油味道要浓,还比较滑。更重要的事,猪油冷却了会凝结成固状,比大豆油好携带。尽管上层的世家豪族认为吃食彘肉较为不雅,但是对于商队来说,这倒是好东西。
东家让管事和许三郎谈价格。
许三郎这几天虽然跑前跑后的,管事比较满意,可是也不认为这农家汉子能有多少见识,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前几天那腊肉鱼干不是东家当场让给二两银子,管事是不会出这个价的。
管事想了想,问许三郎五两银子,方子加他手上的这罐猪油,可否。
许三郎心里已经高兴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可还是牢记自家婆娘说的,讨价还价,就算心理再满意也得假装迟疑。许三郎倒是做不出迟疑的神情来,只好拿着水牛眼,不说话,直盯着管事。
管事这会也觉得自家似乎有点不地道了,没想到这汉子居然还懂些甚么,“最多十两,不能再多了。”
许三郎赶紧答应下来,他快撑不住了,“唯唯。不过这罐油不能给你们,这是我家婆娘交代一定要自己吃完的。我可以在下一个市集现买猪油帮你们一起熬。”
管事也只好答应了。
导致下一个市集上,彘肉摊子上的肥油,当天被一群人一清而光。留下一地疑惑的人,再到后来隔壁市集上也是如此,搞得人心惶惶,以为这肥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传说就是这样产生了。
一路向西行,经过甘州、乌孙、车师、大宛,最后到达大月氏的都城蓝氏城。一路并不是顺风顺水的,但都给摆平了。许三郎也就不想给自家婆娘说那些过程。
自从许三郎见霍香梅不敢吃夜猫子之后,就认为她胆子像兔子。
在大月氏,许三郎把所带的货品都清了,全部都换成香料或者便于储藏的物品。回程没有在粱邑停留,直奔长安。把所有的货物出售,再往家来。
“我见到二郎了。”许三郎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霍香梅。都说家丑不外传,可是霍香梅也不是外人了。
“唯唯?”霍香梅是知道许家有四兄弟的,伯仲叔季,光宗耀祖,当初起名字就按这排行来。只不过一直没有见到老二和老四,平时也不见许三郎提起。霍香梅还以为已经不在了。
“当初我前头的婆娘,阿娘是打算给二兄的。可二兄临结礼一句话都不留,就不见了。还是后来有人说,看见他和邻村的一个寡妇走了。”
“那个寡妇是冲喜进门的。可是没三天,那汉子还是害病死去了。”
“之后,那户人家把责任怪罪于她,不同意她出户再嫁。她娘家只有一个大兄,也说不了甚么话。否则当初也不会十银就买了她给人家冲喜。”
“那户人家天天折磨她,据说饭食也是不够的。在她和二兄走之前,我也是听说过这个命苦的妇子。可是不知道她和二兄甚么时候勾搭在一起,还哄得二兄一句话都不留给家人,就跟她一起出走了。”
私奔?前汉王朝,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之事。开始时文君之父是为蒙羞,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却又不能不顾自家娘子。当文君穷困时,只得再接济。虽说后来司马相如发达了,文君之父也接受了他,肯定了女儿的眼光。但是当初左邻右舍的眼光和闲言,文君之父估计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现如今许二郎和寡妇私奔,也不知道当时许三郎一家是怎样渡过来的。
“我跟着胡子阿叔去了管事那的大商行,借用他家门前的位置做买卖。看见二兄在帮忙搬卸货物,我上前确认。二兄扭头就走,他说羞于相认。”
“我扯住他不放,让他给我说清楚。后来管事见我俩是认识的,卖了个面子,许给二兄半天假。”
“后来,二兄带了我回去,他在长安租住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住了四五户人家,吵吵闹闹的。”
“二兄带我进了他住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妇子背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子迎上来,问二兄今天怎么如此快下工。”
“二兄搓着手指,悻悻的说这个三郎,让我叫阿嫂。我不愿二兄为难,叫了阿嫂。那妇子脸色苍白的说,阿叔慢坐,我去做些吃食。就急忙背着孩子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