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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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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了当地问叶珍藏:“你跟小陆分手了?”

    “……嗯。”

    “现在在跟郁思文谈恋爱?”

    “……嗯。”

    他一时沉默了,叶珍藏觉得他可能在回忆她说“很珍惜与陆慎言的感情”是在几天前。片刻,他问:“你喜欢郁思文?”

    “……嗯。”

    裴至被叶珍藏看似轻慢的态度激怒了,语气多了几分严厉:“说整话!你的伶牙俐齿哪去了?在别人面前喜笑言开,在我面前惜字如金?”

    她伶牙俐齿吗?怎么从来没人给过她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裴至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叶珍藏说过话。

    他对叶珍藏宠溺过,温和过,绅士过,但从未如同此刻般严肃。可以想象,当他用这样的语气跟下属说话,所有人都会屈服,这就叫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他并不暴跳如雷,只是眉目冷肃,可让你觉得有一种不可触摸的距离感。

    不知为什么,叶珍藏心里也叛逆地涌起不满:“对,我喜欢郁思文,因为他适合我。”

    她顶嘴,因为她并不是他的下属。

    “难道我不适合你?”裴至骤然靠近叶珍藏,微拧着眉:“还是你讨厌我?”

    叶珍藏被他突然的靠近逼得贴向墙壁。

    讨厌他吗?叶珍藏下意识地问自己,然后一秒之内得出答案——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讨厌红酒先生!

    叶珍藏仰头看他,察觉到他正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势把她半圈进怀里,早就知道他比她高很多,但从没有此刻这样感觉压迫。

    “我,我们不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谈不上讨不讨厌。”叶珍藏听见自己声音坚硬,语调软弱。

    裴至竟然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叶珍藏:“那么,你说说,郁思文为什么适合你?”

    他一定喝酒了,白的。

    靠得那么近,他满身的酒味,混杂着好闻的青草香,弄得叶珍藏头晕。

    也许因为叶珍藏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大多数都在床上,这种香味几乎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叶珍藏本能的开始脸热心跳起来。

    “他哪方面都合适。尤其,他是单身。”

    “我跟赵欣然还没有结婚,结婚之前我是自由的。”

    “但你们订婚了,跟结婚有什么区别?”叶珍藏仰头瞪他。

    他的酒气吹在叶珍藏脸上,不知是什么酒,闻上去醇醇醉醉,“结婚都可以离婚,何况只是订婚。”

    叶珍藏忽然想笑。

    结婚、离婚,对于男人来说究竟算什么?兴之所至,随心所欲?叶远堂是这样,赵多宝是这样,连裴至也是这样。

    女人算什么?冷的时候是暖手宝,累的时候是小板凳,穷的时候可能是钱包。用的时间多久,完全取决于男人还需要你多久。

    叶珍藏突然间秦玉珠附体,尖锐冷淡地说:“裴先生,你不是这么玩儿不起吧?西雅图只是一场成.人游戏而已,大家好聚好散,犯不着这么认真吧?”

    这话说的有点重,裴至神情闪过一丝狼狈,一时沉默。

    叶珍藏继续不依不饶:“我这人就爱交朋友,跟谁谈恋爱都跟您没关心,那不是您该关心的。”

    “我会把那件衣服放在收银台那里,一会麻烦让您的助手去取一下。万象广场的标书今天送到您公司了,但请您千万不要额外关照——如果是我自作多情请您就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好了。”

    这时,有位男士经过,通往洗手间的过道大概能容两个成年男子并行,他们两人站在墙边,堵了大半个通道。

    不知道裴至在想什么,那位男士站在他身后等着他让开,他竟似浑然不觉。

    叶珍藏鬼使神差地伸手揽了一下裴至的腰,把他朝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然后,他们身体的中间部位很自然地撞了一下,看上去……很像她这个色女在占他便宜,且用的是个算得上下流的动作。

    等叶珍藏回过味来,不由红了耳根,有些尴尬。

    裴至倒看上去表情并无变化,只是低问:“为什么?”

    叶珍藏正在懊恼自己轻浮的动作,以为他问的是那件外套,不经大脑地说:“如果就这么接受你给的东西,总有种被你嫖了的感觉。”

    晕,那个字眼也太暴露她的撸女本性了!尽管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该给他留下如此粗俗的印象吧!

    话一出口叶珍藏就后悔了。

    转身,手却被拉住,回头,裴至正看着她,眼神黑而凝,像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

    “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叶珍藏愕然看他,在这一瞬间,以为自己心生错觉,她竟然看见,裴至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身上一丝不苟的穿着套装,领带齐整,短发根根抖擞,头顶一盏暖黄的射灯,光线缕缕倾洒,衬得他五官立体深邃,像是韩剧里经常能看到的长腿欧巴,玉树临风。

    这样出色的男人,痛楚?为了她叶珍藏?怎么可能?

    叶珍藏无法相信,觉得自己想法太可笑。

    在叶珍藏的想像中,裴至所处的那个世界应该是流光溢彩精彩绝伦的,而她,她的世界是单色的,他们之间那场偶然的交集,算得了什么呢?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才有多久,能谈得上多深刻的感情?也许由她提出结束,作为男人会有一丝遗憾或惆怅,但再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叶珍藏也不至于把裴至往“痛楚”这两个字上想。

    “看到你和小陆感情那么好,我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可是既然你和小陆没有在一起,为什么郁思文可以,我就不可以?”

    裴至那认真的神情,让叶珍藏心里一软,身上的尖刺慢慢平复了下去。

    “他是我妈介绍的……”叶珍藏脑子懵懵的,不远处传来郁思文的声音:“珍藏!”

    郁思文正从转角处走来,步伐从容。

    叶珍藏想挣开裴至的手,裴至却反而把她的手使劲一捏,带着戾气,低声说:“听着,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既然你没跟青梅竹马在一起,就只能和我好!”

    凭,凭什么?!珍藏瞪着那人,可是郁思文已经走过来了,“裴先生,你也在……”他自然地与裴至打招呼,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裴至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手劲微松,珍藏恨恨挣开。

    郁思文不着痕迹地把珍藏往他身边托了一把,含笑对她说:“这么久,我以为你不舒服。”

    叶珍藏觉得面上发热,郁思文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但两个老男人面上却都是一派云淡风轻,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尴尬症犯了,赶紧说:“刚好遇见裴先生就多聊了两句,你需要上厕所吗?不需要我们这就回去吧!”

    没等郁思文作出表示,叶珍藏也没敢看裴至一眼,对着空气说了声:“裴先生,再见!”

    然后急匆匆向大厅走去,那姿势,不知道的人一定想对她说:“姑娘,走错了,厕所在后面。”

    叶珍藏脚下穿了一双银色的及踝雪地靴,平跟的,平时走起路来如履平地虎虎生风,可是,一开始健步如飞的她,过了转角之后,渐渐却越走越慢,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断的闪回裴至脸上那丝类似挫败、痛楚的神情,想着裴至问她,“为什么郁思文可以我不可以”……叶珍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那句“玩不起”是否说得太过尖锐。

    回到餐桌上,郁思文问:“再坐坐吗?”

    叶珍藏摇摇头,无心再聊天,拿了衣服和包包示意去收银台买单。

    她从包里拿出皮夹,准备好现金,aa制是相亲多次保留下来的纪律和习惯。

    “两位,裴先生已经买过单了。”收银小姐亲切地说。

    叶珍藏和郁思文对看一眼,郁无奈地耸肩:“裴先生总是那么客气。”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人情要记就记在郁思文头上吧。

    叶珍藏说,“早知道再点两盘大闸蟹,一盘吃,一盘玩。”

    让收银员给她拿了一个装食品的包装袋,把粉色大衣装了进去,叮嘱她:“裴先生出来麻烦你转交给他,他知道的。”

    想了想,对郁思文解释:“这是裴先生妹妹的衣服,我忘带外套借来穿穿的,现在刚好碰到,就顺便请他代还。”

    郁思文点点头,仍然是一脸温和,并未追问。

    走出小国宴,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簌簌的下起雪来,空气中寒意袭人,没有了外套,风一下吹透了毛衣,叶珍藏环抱着双手快步往前走,不防脚下一滑,踩在一堆冰上,整个人向后倒去。

    郁思文就站在后面,及时抱住了叶珍藏,又迅速地放开手。

    “小心点,地上很滑。”郁思文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悠缓,他臂弯里挽着的一件男式大衣顺势披在叶珍藏身上。

    “我走路总是不看路的。”叶珍藏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我知道,刚才你在对街走路的时候就差点被石头绊住。”他笑笑。

    ……难道他不是被对街长相清纯身段妖娆的她吸引,而是被一个差点绊了一跤的傻姑娘吸引吗?

    别的姑娘被一见钟情是因为长得好看,她是因为好笑?

    这叫叶珍藏不能接受。

    正想问个清楚明白,脚下又一个趔趄,郁思文再次扶住叶珍藏,极其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叶珍藏微微一怔,心里别扭,下意识地甩了甩手。

    男人温和地使力,并不显霸道,却有一种难以拒绝的坚持:“太滑了,小心真摔着。”

    叶珍藏便只好不再吭声——强硬拒绝显得有些不知好歹,而且显得人家心思多龌龊似的。一

    冷空气吹在脸上,刺疼刺疼的,郁思文的掌心却有一层细汗,弄得叶珍藏也紧张起来。

    “我的车停在对面。”男人一边低头看路,一边笑,连眼角两条鱼尾纹里都藏着笑意。

    过马路了,叶珍藏被郁思文一路牵着前行,不经意转头,发现斑马线前等候信号灯的第一辆车是部眼熟的路虎,叶珍藏下意识抬眼看向驾驶位,坐在那里的男人有些脸熟,是裴至身边高大方脸的年轻男子,而裴至,是否也坐在车内?。

    他们中间,隔着霓虹反光的车玻璃,隔着搓棉扯絮似的雪片,隔着郁思文。叶珍藏看不清车内的人,是否有个眉目冷肃的男人正看着他们?

    “冷吗?”郁思文问。

    “嗯。”叶珍藏怔怔地答。

    那是条并不算宽的双向两车道马路,很快走完。

    信号灯周期也很短,叶珍藏回头的时候,看见那辆路虎油门加得很猛,发出一声咆哮,很快就转过街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