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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凛,寒风习习,浑身上下感不到一丝温暖。吕布起初本坐于马车之内,但随着山路越来越窄,他也只能弃车步行。隆中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外,山不甚高,但陡峭异常。再加上山间树木茂盛,此时更有苍雪覆路,更增难行。
一行十三人,各携弓箭、环刀,给这寒日增添了一些肃杀之感。吕布不住的搓手、跺脚,心中不知暗自问候了诸葛亮祖宗多少次。好好的襄阳城不住,偏偏跑到这荒山野岭,让自己在这样的鬼天气也得跟着出来挨冻。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情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迫于吕布在此,也不敢出声抱怨。
李严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来,向吕布拱手道:“主公,再急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还是让兄弟们休息一会吧!以这样的速度再赶下去,就算到了,兄弟们也冻坏了。”
吕布点了点头,向自己亲卫吩咐道:“杜强,告诉兄弟们停下来生火休息。”然后他转向身旁的鲁盼道:“鲁盼,我们距离诸葛亮的住处还有多远?”
鲁盼为鲁肃的一个远房族人,年方二十岁左右,为人十分机灵。是此次鲁青派来,特地为吕布引路的人。鲁盼本在队列的最前面,听到吕布叫他,连忙转身回来道:“将军,很近了,大约再走两个时辰就可到达。”
吕布所携之人都是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在此种情况下,仍没有丝毫放松。杜强携带两人巡视四周,剩余之人则忙着收集干草、枯枝等易燃之物。随着“滋”的一声,火石引燃了干草,发出一道浅黄色的火焰。
火苗越来越大,众人分作三堆,围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温暖。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酒水,开始饮用。李严将刚刚烤好的一块干饼递给吕布道:“主公,走了这么远,将就着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吧!”
吕布笑了笑,向李严表达谢意。他也的确饿了,接过便毫不客气的大咬了一口。走了这么远,口中干涩,再加上薄饼实在太过干硬。粉末在嘴里乱窜,他顿时忍不住咳了起来。李严看到,连忙递过一袋米酒。吕布接过仰头连饮数口,顿时喉咙、腹间都升腾起一股暖意。
他将酒袋递回李严,笑道:“幸亏有这酒,否则非噎死我不可。”
李严眉头紧蹙,开口问道:“主公,我们耗费大如此心力,只为前去拜见一人。而这人十有八九言过其实,如此作为否有点太过不值?”
吕布脸色一愣,他没想到到此刻李严还在纠结此事。李严在荆州任职多年,就算他从未见过诸葛亮,也应该听闻其名。就因为其出生寒族,就如此贬低出身士族的诸葛亮,这让吕布在心中有点不能接受。从此事至少可以看出,李严他心胸太窄,没有容人之量,但这大概也是大部分有才之人的通病。
吕布暗自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正方,此事我好像已对你讲过。诸葛亮这卧龙就算真是无才之人,拜访一次我并不损失什么。而且我敢肯定,诸葛亮此人绝非庸才。就我看来,此时正是前去拜访的最好时机。”
李严微愣道:“最好时机……”
吕布大笑道:“对,不如此艰难,怎能衬托出我的求贤之心?而让诸葛亮诚心归附。”
杜强率两人返回,隔着老远便向吕布大声喊道:“主公,你看我得到了什么?”
吕布抬头望去,只见杜强后背正背着一个半大的野猪。那头野猪头部正中了一箭,由左眼直穿入脑袋,一看就是杜强所为。吕布朝向李严笑了笑道:“正方,看来我们此来,或许不仅可以得到诸葛亮,还能有其他所获。至少也野味之福,我们均可尽享。”
空气中弥漫着烤猪肉的香味,众人有说有笑,直到将整个野猪消灭殆尽。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飘下了雪花。本两个小时就可到达的路程,吕布他们却整整走了六个时辰,要不是最后看到远处有灯火闪烁,恐怕他们就要在雪中度过一夜。
等到临近,吕布引目望去,发现那是由四五座草庐组成的庄子。虽然都不是很大,但却十分精致,吕布遣李严上去叩门,只见一童子出门相问。李严拱手道:“我家主公,平南将军吕布特来拜会诸葛先生!”
那名童子朝外看了看,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人,脸色微变,似乎有点害怕。忙道:“诸位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大门又重新关上。李严脸色微愣,但又不好再行敲门。朝吕布看了看,发现他脸色不变,便悄悄退到一边。
过了良久,只见那名童子再次出来,向吕布拱了拱手道:“请问,这位可是刚才所说的平南将军吕布?”
吕布点了点头道:“正是吾,麻烦小友通告一声。”
那名童子再次拱手拜道:“将军,我家主人此刻已经休息,今夜实在不便再接见将军。他让我先携将军及诸位前去休息,寒舍微小,所能提供唯草庐两个,希望将军暂且委屈一夜,待到明日再行离开。”
吕布脸色难看,没想到千辛万苦来到此处,竟然直接吃了个闭门斋。他眼看众人脸上也具有不忿之色,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深深舒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笑着朝向童子拱了拱手道:“麻烦童子代布向你家主人传达吾之谢意。住处尚好解决,但吾等远道而来,请问童子能否提供一些膳食,也好让吾等度过此夜。”
童子昂胸道:“我家主人说了,远来即是客,提供食物,我们义不容辞。”
正厅灯火被扑灭,整个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黄月英立于窗前,盯着外侧吕布将十三人一七一六分占两室。转头望向坐在卧榻之上的夫君道:“孔明,这吕布乃善战之将。众人皆传其性情暴躁,好杀贪利,你对之如此无礼,是否有点行事莽撞?”
诸葛亮,摆手示意黄月英坐在自己旁边。笑了笑道:“那夫人以为,为何今日吕布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老老实实的回到草庐休息?”
黄月英沉吟片刻道:“一个人如此行事,要么是心胸宽广,要么是有求于人。历来听人传闻,吕布绝非心胸宽广之人,莫非他是有事想要求助夫君?但是夫君目前乃一介布衣,虽有管仲乐毅之志,但历来不为人知。吕布身为平南将军,似乎也不会有事求助于你。”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吕布雪夜来此,而且来的如此着急。实际上我此刻也不能料定吕布所来此地到底为何?但我目前更好奇的却是吕布这个人。”
黄月英脸带疑惑道:“夫君好奇他什么?”
诸葛亮道:“首先,是曹操定陶大胜张超,进围陈留。那时吕布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而他又远在山阳郡,完全可以抛弃张氏兄弟,直接逃亡。但他却主动选择前往陈留,死守孤城。后来要不是臧洪出兵,恐怕他早就丧命在彼。我十分好奇,当时他为何做这样愚蠢的选择?按说陈宫在旁,断不会容许他如此行事。”
黄月英眉头紧蹙道:“夫君是说……”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他或许当日已经看出陈留的局势,前往那里并不是没有看出那里是一个绝境,而是出于其真实性情。只不过那时我也只是怀疑,但后来轻松收服庐江,再在纪灵帮助之下拿下寿春。并得陆尚、纪灵等人诚心归附,我欲觉得他的性格似非传言的那般无耻,反而有时候透漏出一点真性情。我看他反而觉得他似乎有情有义,所以想再查看一番。”
黄月英微微一笑道:“原来夫君如此所为,是为了逼吕布现出原型。”
诸葛亮大笑道:“知我者,夫人也!”
黄月英捂嘴笑道:“那不知夫君此刻可得出结论?”
诸葛亮眉头皱了一下道:“尚未。只不过吕布此次能平均分配房屋,而没有独居一室,至少可以表明他倒有与士卒同甘共苦之心。但这写东西都太过表面,不能准确表现其性,还是等明日我与之交谈之后,再下定论。”
黄月英道:“从细微末节可观大局,虽然不能表明什么,但至少说明吕布此人确实不错。但是妾身观夫君对吕布此人也太过上心,能否告知妾身,这到底是为何?”
诸葛亮摆了摆手手道:“我只是好奇此人。”
黄月英长舒了一口道:“那就好。夫君要知,吕布就算有此性情,但其名声素来不好。虽然占据庐江、汝南、寿春三郡,但是受曹操、孙策两大强敌制约,难有发展空间。我知夫君久怀大志,但是在无良机之时,还需耐心等待。只有逐渐积攒力量,才有一飞冲天之机会。”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多谢夫人提醒,某知道了。”说完,他揽着黄月英向内室。而头则默默向后,望向窗外的黑夜,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