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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贲得知吕布进攻丹阳的消息之后,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迅速集齐近万大军,令周瑜和孙河各领一半,紧急前赴丹阳郡。而此时的豫章郡所剩兵力只有三千,虽然知道此时的刘表正与刘备对峙,应该不会有太大意外。但为了以防万一,孙贲还是去信庐陵,让孙辅出兵三千,立即前来豫章。
周瑜和孙河率部一路顺江而下,不断有丹阳郡的战况传来,但是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坏。先是牛渚被占,后是秣陵被破,最后又是孙翊在秣陵城下的惨败。听着这一切,周瑜的眉头紧紧蹙起。连平时历来大大咧咧的孙河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压下昔日对周瑜的不满,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尽快拿个主意。
周瑜抬头望了望孙河,淡淡一笑道:“伯海不用太过担心。虽然丹阳郡的战况对于我军来说十分不利,但是宛陵由吴太守亲自防守,想来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它一日不破,吕军就会一直面临两边夹击之势。况且我军再有一日便可到达牛渚,到时候陷于绝境的就是吕军。”
孙河担忧孙翊安危,开口问道:“那主公那边呢?如果吕布放弃围攻宛陵,集中全力向丹徒进攻。主公此刻身旁士卒还不足五千,难免会陷入危险之中。”
周瑜摇了摇头道:“这个可能性虽有,但不是很大。吕布或许是一个赌徒,但他身边不缺智谋之士。叔弼身旁虽然只有不到五千士卒,但丹徒毗邻长江。吕布水军弱小,如果守不住,有公奕在,他也可立即撤到江上。而如果他因攻击丹徒而丧失夺取宛陵的机会,那可就正合我军之意,接下来我们夺回失地的机会便可大大增大。”
孙河沉思片刻,朝周瑜拱了拱手。之前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孙策会对周瑜如此重用?在他归附之后,不顾很多人的反对,当即提升他担任中郎将一职。但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之后,孙翊发现他所料没有一次出错,甚至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便做出了推论。而且面对自己的多次刁难,他甚至没有一点不满。孙河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莫非之前自己和孙翊所预测的完全不对。
周瑜显然没有意识到孙河心绪的变化,他站立起来,朝向两侧下令道:“命令所有船只加快行进速度,务必今晚与朱郎将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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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进入寒冬腊月,虽然长江两岸还未曾下过一场雪,但寒冷却深入了骨髓。尤其在江面之上,凉风一吹,平添了三分寒意。在长江之上,近一百艘战舰紧密集合于中间,外侧五六十艘船只散乱而又有规则的排列在外。既方便随时散开,又可防止任何敌军战舰靠近。而在最外侧,则是二十余艘走舸,船头、船尾都插着火把。上面的每个士卒都双目圆睁,没有丝毫懈怠的紧紧盯着周围。
而在最内层的一座楼船之上,朱治坐在主座之上,其他人随意的分列坐在两边,但所有人脸上无一例外都满脸愁色。周瑜眉头紧皱,朝向朱治道:“朱郎将,这个消息已经完全确认了吗?”
朱治道:“宛陵是在今早被攻破的,只不过消息是刚刚才传到的。我已让吕都尉派出斥候前去探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得到确认。但我想此事八成为真,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此事确实为真,那么整个丹阳郡就完全归于吕布所有。从其出兵到现在也就二十日不到,能做到这种程度,吕布必然是准备多时。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是,最恐怖的是现在陷落的只有丹阳一地,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别的地方还提前部署了什么。一旦发动起来,会产生怎样的危害,这个我实难预料。”
周泰道:“郎将,您说的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吕布之所以能迅速占据丹阳郡,我看运气占了很大成分。吕布占据江西两郡的时间也不过一年,他哪里有如此多的时间做出那么多安排?”
周瑜眉头上扬道:“运气?如果将你失去牛渚全部归到运气方面,倒是可以完全解释了你的失职之过。”
周泰脸色通红,他历来对于周瑜十分敬服。此刻被他当众指出,虽然说不上生气,但也瞬间明白了此时的周瑜是何等的震怒。他低头不语,满脸的羞愧。
朱治看周瑜脸色微变,胸脯因为气愤而变的上下起伏。摆了摆手,安慰周瑜道:“周郎将,虽然周校尉有过错,但毕竟是他后来以不过千的士卒守住长江。这才完全阻断了吕军的补给之道,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况且,此刻正是用人之时,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周瑜朝朱治拱手道:“朱郎将,功是功,过是过。况且,他所立下的功也抵不上那样的错。一旦开了此端,以后我们还怎么号令全军将士?”
朱治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意思是一切由周瑜负责。
周瑜朝朱治点了点头,朝向周泰道:“周泰,我将你降为都尉,暂代校尉一职,以戴罪立功。另外,罚薪半年,你可心服?”
周泰起初听周瑜说的那么严肃,还以为他必会重罚自己,却不曾想最后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暂代校尉,那说明还是校尉,一切兵权都没有被剥夺。那在周泰看来,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有自信通过征战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至于他所说的罚薪半年,那更是稀松平常,对于之前当水贼的周泰来说,那点俸禄,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向周瑜道:“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朱治岂能不知道周瑜的故意放水,朝向众人道:“这件事就暂且这样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吧!”
周瑜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见外侧吕蒙突然走进。
吕蒙朝众人拱了拱手,语气黯淡道:“已经完全确定,妫览投靠吕布,打开北门城门并挟持了吴太守。吴太守不屈身死,吴奋率部突围,此时生死未明。”
场内一阵惊呼,周瑜脸上的愁容又增了几分。他站立起来,走到船墙上悬挂的布制地图边,静静的看着。
众人彼此看着,最后周泰实在忍不下去,朝向周瑜道:“郎将,您倒是说话啊!我们此刻到底该怎么办?”
周瑜扫视了一下众将,躬身朝他们拜了一拜。众人连忙有点茫然,连忙拱手回礼。
周瑜立起身来,朝向众将道:“诸位,此刻,丹阳一郡已经全部归于吕布,接下来的每一战都关乎我江东的未来。吴太守身死,万余将士死伤殆尽,此仇不报,我们愧对天地。我希望诸位在主公的统帅之下,能够与我齐心协力,共克此次难关。”
朱治微微点头,其他人拱手回道:“愿听郎将号令。”
周瑜点了点头,指向墙上的布制地图道:“目前,吕布占据丹阳郡,领地虽然有所扩大,但是其兵力和领地也被长江隔成两段。丹阳郡在长江临线虽然不算宽广,但想要完全阻断两岸之间的联系却也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吕军小规模的活动,我们无须理会。但从今之后,万不能让超过五十人规模的吕军从北岸渡过长江。”
周泰道:“郎将,这个有点困难,五十人规模,这个有点太小了点吧!”
周瑜摆手道:“这个你无须担心,具体方法我已经想好了。分出两千士卒,二十人为一组,每两组之间相隔不能太远。那二十士卒分乘两个走舸,其中一个走舸以士卒为主,另一个走舸堆满柴薪。一旦发现吕军动向,只用缠着他们,同时点燃柴薪,招呼周围船只紧急支援。如此一来,我相信即使有少数吕军可以到达南岸,也影响不了任何大局。”
朱治赞赏的点了点头。暗想如此一来,恐怕吕军在丹阳所能依靠的只有他渡过长江的那些士卒,重新攻取丹阳郡的可能性必将会大大增大。
周瑜没有理会众人的赞赏,继续说道:“阻断长江水道仅是第一步,我们接下来还要搞清吕布在丹阳的具体情况和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吕布新占丹阳,军心、民心短时间不可能完全归服,这一点完全可以被我军所利用。”
他说着转向吕蒙道:“子明,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不计代价,派出斥候深入丹阳。无论是之前归属我们的官员、军官,还是普通的贩夫、士卒,你给我能拉过来多少算多少。一方面让他们给我们提供情报,另一方面让他们耐心等待,暗自积攒实力,等待我们全线反击的那一天。”
吕蒙拱手道:“诺!”
孙河突然道:“周郎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立即反击?”
周瑜回道:“伯海,我军连败数次,士气低落。如果此时发起攻击,胜,当然可喜,但是一城一城攻下去,士卒损失恐怕到最后我军很难承受下去。所以,不如暂缓进攻。吕布远在丹阳,而他的根基之地却在江西的三郡。时间拖的越久,对于他来说越加不利。求战心切,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着急。如果我所料不错,下一步,吕布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从湖熟、句容一线进攻丹徒。”
孙河道:“丹徒,那不是主公目前驻扎的地方吗?”
周瑜点了点头道:“本来,我军如何行动,应该首先禀告主公,然后由他做出决定。但现在事情实在太过紧急,这件事就麻烦你替我向主公解释了。”
孙河怔了怔,一时没有理解周瑜话中意思。
“丹徒目前只有主公所率的不到五千士卒,虽然目前吕布可能是忙于稳定丹阳郡局势。但如果吕布倾力攻去,那的确会威胁到主公安危。所以,我们必须立即派出援兵增援丹徒,以防产生任何意外。伯海,你与主公相熟,我想就由你率部前去。另外,如果可能的话,你要尽力说服主公返回吴郡,毕竟留在丹徒仍是具有不少危险性的。”
孙河脸色犹豫,他本为孙翊派来前来监视周瑜的。此刻没有任何进展,而自己又率部返回孙翊那里,难免会引起后者的不满。但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周瑜应该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样满含祸心。
孙河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同意,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周郎将,一旦我率部前去丹徒,你所剩兵力必然不多。如果要隔断长江两岸的吕军,你能用的兵力会更少。你接下来,到底准备如何行动?”
周瑜道:“我们虽然选择暂时不与吕布爆发大规模冲突,但是却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例如攻取一些吕布没有防备的地方,或者取得一些小胜来振奋一下全军士气。”
周泰大喜道:“得了,早就等郎将这句话了。您说,我们什么时候进攻牛渚?”
朱治眉头一皱道:“孙校尉前去增援丹徒,至少需要携带五千士卒,那我们所剩士卒则仅剩七千左右。而吕布为了防备我军,在牛渚驻有近五千士卒。那里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吕军早有防备。依靠只略多于守军的士卒,想要攻下牛渚,根本就不可能。”
周瑜道:“朱郎将所言不错,我军目前的确很难攻下牛渚。所以,我根本无意前去攻击那里。我所选定想要实现的两个目标,一个为攻取芜湖西侧的春谷,另一个最大程度的缩减吕布水军,甚至全灭他们。”
朱治道:“周郎将,你想要缩减吕军水军,这个倒可以理解。但为何要进攻春谷,那个地方水泽遍布,但却都是小型河流,根本不适于大军作战。就算被我军攻取,恐怕所能起的作用也并不会太大。”
周瑜淡淡一笑道:“的确如此。但正因为这样,吕军也基本上没有设置多少兵力,几百士卒就可以攻下。以小胜振奋士气,这是最直接的好处。但我这么做的原因,却是看重了那里的地理。水泽遍布,虽然都是小型河流,但是却基本上遍及了整个芜湖地区,最远处甚至可以远达宛陵。吕布这次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他的全部水军放到了北岸。我军只需要派出一千士卒,乘走舸而行,就可以横行大半个丹阳郡。那么吕布的后方将永无宁日,而那之后就是我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