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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明日泠宏皇子满月,华贵妃欲在庆安宫设宴,已差人来邀娘娘,娘娘可要前去?”年锦安问道。
傅绮筝淡淡道:“自然要去,本宫送了华氏这么大份礼,岂能不去向她讨杯酒喝。”
“如今皇后禁足,太后无暇顾及,尹氏不在了,宫中已然成了华贵妃的天下,可谓只手遮天。”
傅绮筝浅浅一笑:“她的这份殊荣是本宫向皇上求来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以为本宫是怕了她吗,满则溢,盈则亏,本宫就是要让华羽卿满足于眼下的权势,忘乎所以,不然本宫如何趁虚而入将其彻底倾覆。”
“奴婢早知娘娘此举是有所打算,如今华贵妃狂妄,处处打压从前依附尹氏之人,就连周杨二位采女都整日躲在宫中不敢露面呢。”
“华氏如此记恨尹姜,当日竟还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演戏,怕是想借此将泠钰带回宛福宫吧。”
“娘娘关爱大皇子,为何不向皇上进言,由娘娘来抚养大皇子?”
“本宫哪儿会照料孩子,当日只是不忍华氏假情假意利用大皇子,再说大皇子现在与本宫亲,是因为他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他长大了,知道了其中的缘由,或许就该怨怼本宫了。”傅绮筝苦笑道。
春临,万物复苏,与华氏为伍之人如今自然是春风得意,就连一向畏畏缩缩甚少出风头的苏景云沈秋辞等人也开始招摇起来,还有那原本倾向云妃的梁翎儿,如今也投向了华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怜了云妃,尹氏一死,原本以为自己盼来了出头之日,没想到却被华氏给死死踩在了脚下,翻不了身。
傅绮筝让年锦安和柳依水雾三人带着贺礼跟随前往庆安宫,刚出了景颐宫便逢上文月,遂一路前往。
“姐姐,妹妹一直有个疑问。”文月懦懦道。
“何事?”
“景颐宫以前的唐公公去哪儿了,总管一直怎么忽然就换成了平公公。”
傅绮筝不解:“唐洛风不在了好一阵子了,妹妹怎忽然问起这个?”
“小唐子打理景颐宫得力,许久不见他了,妹妹好奇。”
傅绮筝遂言道:“他早已被皇后下令处死了,本宫正是看在他照顾妹妹还算尽力的份上,将华贵妃所赏的玉簪赐给他陪葬了。”
文月愕然:“小唐子竟然……“又问,皇后为何会处死小唐子。”
傅绮筝笑说道:“妹妹如今应关心的是腹中的孩儿,为一个奴才操什么心,宫中多变故,尹氏死了,连皇后都成了这个样子,我等尚且朝不保夕,更何况一个奴才。”
文月黯然:“是啊,如今连陈兮萦都是舒嫔了,妹妹见了她还得行礼呢。”
“舒嫔诞下皇子本该进封,待妹妹诞下皇子,晋为嫔位是迟早的事,何苦只在意这眼前的得失,目光应放长远些才是。”
“是妹妹多虑了。”文月沉眼道,看向傅绮筝,又道,“今日见姐姐气色不佳,可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柳依即道:“主子近来白日去乾宁宫为皇上临摹名家书画,夜里又常与皇上对弈到深夜,岂能休息得好,奴婢看着也心疼呢。”
“妹妹本还想向姐姐学些书画本事,可有了身孕耽搁至今,待妹妹产下皇子,姐姐教教妹妹可好?倒时皇上欲要临摹,妹妹也能为姐姐分担些。”
柳依又言:“这其中的功力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主子自幼便习琴棋书画,至今已是炉火纯青,所以皇上才放心让主子临摹。”
“柳依,你话太多了。”傅绮筝斥道,又看着文月,徐徐说,“妹妹若想学,姐姐自然乐意教,等妹妹生产之后来找姐姐便是,妹妹聪慧,想是一学就会,不日便可赶上姐姐了。”
文月轻点了点头,二人来到庆安宫,甄妃也赶了过来,秋惜抱着泠睿跟在甄妃后面,甄妃抬眼一看傅绮筝便是一笑,许是心情甚好。
傅绮筝遂让文月先入内,和甄妃随后进去。
甄妃边走边道:“没想到太后和皇后费尽心思想得到的孩子,最后就这么便宜了本宫。”
傅绮筝莞尔言:“这是娘娘应得的,上天欠娘娘一个孩子呢。”
甄妃看了一眼泠睿,欣慰道:“泠睿与本宫甚是投缘,本宫抱着他便不哭不闹,从今以后本宫的心思就全是这孩子的了。”
进了庆安宫,主位上的位子皆空着,太后显然是不会来的,元帝也未至,华贵妃正在殿中与陈兮萦谈笑。
傅绮筝和甄妃上前请安:“见过贵妃娘娘。”
“甄妃来了,如今甄妃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久不见甄妃露面,想是照顾皇子脱不开身吧。”华贵妃道。
甄妃看着华妃道:“贵妃娘娘如今执掌宫闱才算事忙,本宫照顾泠睿又算得上什么。”
华贵妃又看着傅绮筝扬唇一笑:“有了舒嫔,绫嫔如今也不寂寞了。”
陈兮萦站起身向甄妃一欠,对傅绮筝微微颔首。
傅绮筝莞尔道:“还没来得及恭喜舒嫔,这是赠与泠宏皇子的贺礼。”看了一眼年锦安,年锦安奉上长命金锁。
陈兮萦示意宫婢收下,笑道:“绫嫔,你我二人又能如以前一样平起平坐姐妹情深了,本宫很是高兴呢。”
傅绮筝并未多理会,与甄妃走到殿旁坐下。一看身边是许久未见的贺悠竹,这宫中无数自持聪明之人,傅绮筝唯独只钦佩贺悠竹的智慧,她无心相争,却多次相助于自己,这些情谊有一日当予以回报才是。
“甄妃娘娘,绫嫔娘娘。”贺悠竹起身一欠。
甄妃道:“娴容华无需多礼。”
正当几人准备落座之际,元帝驾临,众妃齐福身相迎。
“都起来吧。”元帝进来道,又看着华贵妃,“母后怎么没来。”
华妃应道:“臣妾差人去请了,说太后身体抱恙,无法前来。”
元帝到殿上落座,华贵妃跟着上去坐到了旁边的桌上。
甄妃对傅绮筝轻语道:“那可是皇后的位子呀。”
傅绮筝抬眼看去,华贵妃自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王宓尹姜那些时候不也如此吗,遂付之一笑。
管弦丝竹,歌舞升平,如今有人怕是在那清冷的华殿之中暗自泪流吧。
傅绮筝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却是毫无胃口,静静欣赏着歌舞。
华贵妃笑说:“今日是泠鸿皇子满月之喜,臣妾特地从宫外请了一庖厨,依照民间习俗为小皇子做了一道菜,名为:厚福多寿,来人,呈上来。”
宫女们随后奉菜入内。
“这不就是红焖肉吗?”文月看着面前的菜笑说道。
待菜呈于傅绮筝面前,傅绮筝看了一眼这浓腻之菜便是难受至极,霎时紧捂住嘴撇过头于桌旁一阵胸闷作呕。
“绫嫔何故如此,莫不是嫌弃本宫的一番心意。”华贵妃责难道。
傅绮筝缓过来,起身福下身去:“臣妾失仪,皇上,贵妃娘娘恕罪。”
“无碍,起来吧。”元帝说道。
傅绮筝方才起身,刚坐下一看那菜便又是一阵猛烈反胃难受。
见傅绮筝干呕得厉害,年锦安忙上前顺抚着傅绮筝的背:“娘娘没事吧。”
“绫嫔莫不是?”甄妃见状面露喜色,吩咐道,“来人,还不赶紧将这菜撤了。”
甄妃又起身一欠,对元帝道:“皇上,得赶紧请太医来才是。”
元帝遂让人前去传太医,宫婢将菜端走,傅绮筝方才好受了些,坐起身来,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一时无状,欲起身请罪。
元帝关切道:“身子不适先坐下,太医看过再说。”
太医火速赶来,甄妃吩咐柳依和水雾道:“还不快扶好你们主子去后殿让太医诊脉。”
两个婢子遂扶着傅绮筝起身去往后殿,年锦安大致是清楚了,于是一路嘱咐二人小心搀扶,扶着傅绮筝进了后殿坐下后,万太医上前诊脉,细细把了许久,俄而眉间浮出喜色,拱手道:“恭喜娘娘,娘娘已有两月身孕。”
柳依和水雾欢喜不已,只有傅绮筝惊然木讷住了。
柳依忙道:“娘娘没听清呢,太医赶紧再说一遍。”
“娘娘有身孕了,娘娘大喜。”太医再度跪拜恭贺道。
傅绮筝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笑意徐徐绽于面庞。
“太医快随奴婢去禀报皇上吧。”年锦安笑道,赶紧带着太医一道出去了。
俄而元帝入内,看到傅绮筝道,已然欣喜若狂,:“绮筝,咱们有孩子了。”
傅绮筝望着元帝,轻点了点头,喜悦溢于言表。
“朕送你回宫。”元帝欣然道。
傅绮筝刚起身便被元帝拦腰抱起,傅绮筝颦眉道:“皇上,臣妾自己能走。”
元帝全然不顾傅绮筝反对,抱着她走入前殿,殿内歌舞已止,众妃安静地坐着,见元帝和傅绮筝出来,方才起身。
“常海拟旨,绫嫔傅氏即刻晋为绫妃,另外传朕的御撵来,朕送绫妃回宫。”
“嫔妾恭贺绫妃娘娘。”周采女第一个跪贺道,杨氏随之,
殿中除华云甄三妃外的妃嫔宫婢皆跟着跪拜:“恭贺绫妃娘娘。”就连陈兮萦和佟书锦虽是不情愿,但也不得不随众人跪贺。
“行了,都起来吧,景颐宫之人,赏。”元帝说道,言罢抱着傅绮筝出了庆安殿。
回到景颐宫,元帝一路都不肯放下,抱着傅绮筝径直入殿,将她安置在床上,命其卧床休养。
傅绮筝看着坐在床边元帝,颦眉抱怨:“皇上,臣妾哪有这般金贵。”
元帝正色道:“不知道什么叫母以子贵吗?”
“那也没见舒嫔和月儿如此啊。”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皇上……”
“来人,明日宣大学士夫人入宫。”元帝随即吩咐道,又看着傅绮筝,“朕的话不听,你母亲的话总要听了吧。”
傅绮筝无奈拗不过元帝,沉下眼轻抚着小腹,一场微妙的缘分,自己竟然也要做母亲了,慰然一笑。
“娘娘方才没怎么用膳,奴婢让膳房做了燕窝粥,娘娘尝尝吧。”年锦安端着燕窝粥进来道。
“拿过来。”元帝道,接过年锦安呈来的粥。
傅绮筝伸手欲接:“臣妾自己来吧。”
“坐好。”
傅绮筝无奈,只得乖乖坐着,一勺勺热粥递来,皆是暖意。
喝完粥,傅绮筝轻言道:“皇上还是快些回去吧,贵妃娘娘她们定还在庆安宫等着皇上,今日是三皇子满月,皇上岂能不在。”
“朕不走了,留下来看着你,省得你不安分。”
傅绮筝很是不服气:“臣妾几时不安分了。”
“你非要朕明说朕不想走吗。”元帝淡淡道。
傅绮筝忍俊不禁:“皇上明说有何不可,臣妾断然不敢再撵皇上走。”
元帝坐到傅绮筝身旁,轻揽着傅绮筝,徐徐温语:“朕和你都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傅绮筝依偎着元帝,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