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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压顶寒风怒号,流星般火箭在阴暗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火光,呐喊声震耳火枪清脆射击声时断断续。新疆行省葱岭以西一个小小军驿外数千叛军旌旗飘展簇拥于山脚,他们信心满满地要拿下这个只有数十人驻防的军驿“古泉驿”。中华帝国驿站分为管理地方行政的县驿和传递军事公文的军驿,从县驿的名字上看就是一个大驿。军驿就没有这么讲究了,险要山路要紧隘口就是这些小军驿驻防之地。既然是守卫险要就必须在紧要处修建驿站,所以军驿建造选址要求地形利于守卫。“古泉驿”就坐落于帝国官道西北侧,三面绝壁只有一条蜿蜒逐步抬高上山的小路。这个小军驿内有一个极小的泉眼,每日的出水量仅仅能装满三个水缸。就这个泉眼还是方圆百里唯一的水源,过往传递军情的快马都会在此歇脚,喝一口甘甜的泉水吃一顿热饭,或许就是传递军情的快马驿卒们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光。
“古泉驿”现任驿丞贺永贵这几天在驿站外出现叛军就后悔的要死,他恨自己干嘛非得贪念副千总的职位。驿丞贺永贵属于中华军序列一等把总,他还差三个月就能以三等副千总的荣耀退役回家颐养天年。大明崇祯末年,贺永贵八岁时顶了父亲的缺成为湖广明军,其实那时主要是为家里穷为省点口粮而把他充军。后来湖广明军被破奴军收编,贺永贵因年少没有军痞习性没有被遣散。皇帝张平安登基后破奴军改为中华军,贺永贵因不是中华军嫡系金狼营孩儿兵出身,想要升迁自然没有希望。为此贺永贵成为银狼营黄志部的辅兵,随军进驻新疆行省并在亦力把里娶妻生子。有了孩子压力就大,不是中华军嫡系出身的贺永贵要想养活一大家子人,只能是去最为艰苦的山沟驿站熬资历。只要是愿意去偏僻的小军驿,认识俩字的贺永贵就能成为三等副把总,他家所有男孩都可以进入中华军金狼营,这样贺永贵的后代也就有中华军嫡系身份,今后的前途也就有了保障。
“古泉驿”驿丞贺永贵虽然上过战场也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还年轻的他顶多是在战后打扫战场干些脏活。中华军干脏活还是要杀人,贺永贵也算是见过一些血腥场面,当他看到山下近七千叛军骑兵的阵势还是吓得尿了裤子。在乱军出现的“古泉驿”之际,把总贺永贵第一反应就是开门投降保命。只是中华军军法森严,他要是敢投降叛军战后贺永贵的家人将受到严厉连带处罚。贺永贵本就杂军出身,为了家人今后能有一个安稳日子他就是死在战场也不敢连累儿子和家人。因此,被叛军围困前的前夕,贺永贵下令拆除山道拐弯处木质平台。“古泉驿”山路下方正对驿站南方四十丈高边墙南端,曾经宽敞的马棚已被叛军人群淹没。这场叛乱起事的主体还是蒙古人,那些人数众多的畏吾儿人更多附庸在其左右。看样子蒙古人欺压畏吾儿人数百年余威任在,就是叛乱畏吾儿人依旧对曾经的主子充满畏惧。
别看“古泉驿”占地不过二亩边墙又是夯土建造,乱军要想攻入驿站也没有那么容易。修建这个军驿时上山通道仅仅能提供两马对行,中华军运输用箱车根本就无法上山,就算马匹在山道拐弯处交汇对行也必须有一个可拆卸一丈木质平台方便转弯。所以,当驿丞贺永贵下令拆毁转弯平台后,上山道路只能容纳一马通行。“古泉驿”边墙高约二丈半,正门宽一丈两侧设有小敌楼,门前有铁索吊桥,桥下壕沟深达八丈与山涧相通,北侧有烽火台注满干燥木材上盖狼粪。仅仅从地形上讲,“古泉驿”可以说是易守难攻之地。就是这样险要之地,镇守此处的把总贺永贵却没有丝毫信心。把总贺永贵手下加上他不过四十七人,敌军人马是他数百倍之多。另一方面贺永贵手下驿卒不是战兵,而是由帝国犯事百姓流放至此的罪犯。这帮犯人一个个桀骜不驯性情暴戾,要不是摄于帝国法度威严早就逃之夭夭了。对于流放在此的罪犯们,中华军督查队是一年二次来驿站巡查,任何胆敢挑战驿丞权威之人会被督查队就地斩杀。
正因如此,驿丞贺永贵才能压服这些罪犯驿卒。“古泉驿”北面的烽火已经点燃,黑色入云烟柱直冲天际。西面数十里外也以同样烟柱回应,而在东面则好无动静,这就说明“古泉驿”东面的驿站已经陷落于叛军之手。击败当下叛军这等壮举对于把总贺永贵来说就是一个神话,他只想着凭借驿站坚固的防御工事等待救援。驿卒手里的武器是中华军淘汰的老式火枪,虽说敢不上战兵们一次装填十发子弹,六发子弹的载弹量还是比乱军前装火铳要强上许多。驿卒没打过火枪关系不大,把总贺永贵现学现卖让这帮新人直接与敌弓箭手展开对射,也就打了二十来发子弹,一帮新手也自然成为老兵。本来“古泉驿”守卫驿卒并没有决死的勇气,他们拿起武器进行抵抗更多是受到驿丞贺永贵的忽悠。
作为一个中华军老兵,贺永贵平常需要吹嘘自己在军中的奇闻异事,为的是提高自己威信压服这帮罪犯驿卒。在贺永贵的故事中以皇帝张平安处决叛徒的血腥手段最为常见,本来帝国皇帝张平安在这方面名声就不大好,一帮闲来无事的驿卒们都对故事的真实性深以为然。正是“古泉驿”地形限制了乱军进攻,这帮叛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来汉人当着驿卒的面用马拖拽折磨,想要借此击垮守军意志。没成想叛军折磨汉人看到了成为战俘的惨景,逼迫一帮人不得不为保命而战。这次进攻“古泉驿”的蒙古试万户阿木古郎是中华帝国安北侯李铁家三代蒙古奴隶,他的父母被李铁分给庶子长孙李沐秋的新疆行省封地,而李沐秋跟随皇帝西征家里奴隶就成放养状态。阿木古郎的祖父乃是林丹汗家族,本是贵族命的他成为奴隶自然心有不甘。
当新疆行省的叛乱一起,阿木古郎的心思顿时活泛,他在很短时间就拉起了一支队伍并约滚约大。新疆行省的叛乱虽然势如燎原却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起事的蒙古人裹挟畏吾儿奴隶各行其是,谁手里的人马多谁就能给自己封官加爵。阿木古郎手里有七千余人就想着给自个封个万户,后来蒙古人在阿里图样召开了一个分赃大会,推选林丹汗后裔阿拉坦乌拉(蒙古语:金山)为汗王,打着为林丹汗复仇的旗号对新疆行省的汉人进行报复,而只有七千人的阿木古郎只封得试万户。好歹阿拉坦乌拉是自己族人,给了阿木古郎一个西征先锋的好差事,让其攻打人数较少的军驿壮大实力。叛军也想攻取富裕的县驿,只是这些县驿工事牢固且驻守有战兵,加上前去躲避灾祸的汉人乱军急切猛攻无法撼动。汉人主子手里武器精良,一个县驿要是数有千战兵和汉人精壮驻防,叛军几万人围攻死伤无数也打不下来。
因而,只有数十人驻防的军驿就成为最易下手的目标,跟随蒙古人造反的畏吾儿人翻身做主人自然要把歌唱,他们打仗不行敲锣打鼓摇旗呐喊还是可以。一时间叛军在“古泉驿”下遍布旌旗,似海的人潮涌动喧嚣声不绝于耳。不甘坐以待毙的驿卒们虽然个个面色苍白,他们还是从库房中搬出一箱箱防御用*,撬开封口点燃扔下山。“古泉驿”守卫驿卒扔下山的*约有二十多枚,可山上躲在护墙后的把总贺永贵却只听到断续的爆炸声,这就说明大部分的*并未炸开。心中疑惑的贺永贵下令护墙内十箱*中分别拿出三枚,点燃后依顺序向下抛。把总贺永贵发现十箱*中过半炸不响,这让本就缺乏作战勇气的驿卒们倍感胆寒。职责在身的贺永贵向大家交代了守好正门,就急匆匆赶回自己公事房将这一重大军情记录在案。随后,贺永贵把这个军情文报装入一个铁管用蜡密封死,并在蜡封处加盖自己的信印,藏在门下小暗道内。
这个秘密暗道只有他自己和前来巡查的督查才知道,当时是防备罪犯驿卒造反预留的备查证据。“古泉驿”守卫反击让进攻中叛军如同猛狮遇到了刺猬,他们手里弓箭射出的箭矢对于躲藏在护墙后利用射孔还击的驿卒根本就什么杀伤力。加上从驿站护墙上丢下来的*吓坏了叛军士卒,蒙古试万户阿木古郎下令手下准备攻城器具减少自身伤亡。随着“古泉驿”西面再也看不到高耸入云的狼烟,守卫驿卒们的心情也渐渐跌入谷底。这就说明“古泉驿”前后的军驿都被乱军攻陷,他们获得救援的希望也正逐渐熄灭。存储在“古泉驿”的弹药是为对付戈壁马贼,摊到每个驿卒头上有五百来发子弹。这些弹药看似不少,但对付起近万围攻叛军还是显得不足。当晚入夜之后,“古泉驿”的驿卒们还是按照规矩向天空中施放报信烟花,尽管他们施放的烟花在夜色中绚丽异常,守军的希望也渐渐在孤独的烟花中陷入沉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