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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舒闹过那一天开始,李青这边的生意就很不好。
那没能收到手的一百三十万也就算了,毕竟是没本的生意,还没那么心疼。但是这边的名声坏了却是个大问题。李青原本把自己的小赌场经营得挺好,很是构建了一张像模像样的人际网络,每天光靠吃抽头就吃得相当之饱。
设局的事他也不常做,只是偶尔来那么两场,还是看人下菜的。但是没被抓出来也就算了,被抓出来的时候,别人可不相信你就做了那么一次。
所以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直接跟李青翻脸,但是不翻脸不表示他们不会换个地方继续玩牌。而这直接就导致了李青的生意冷落。
而且之前同伙的出卖也让李青心情很差。虽然后来对质之后对方坚决否认了对林舒出卖过李青,但是李青还是起了疑心,并最终从其中一人的嘴里问出了收钱这件事。
对方最后也只承认收了林舒医药费,而不肯承认自己泄露了出千设局这件事。李青对此并不相信,但没有用。
他总要用人。
他就让对方出去给他拉赌客。
李青认识的三教九流都多,原本他们赌博的时候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不过随着时间过去,李青本人颇为长袖善舞,结识的人层次渐渐高起来,邀人的时候也刻意偏向一些有钱的人,所以才有后来的规模。
此时他也不挑了,直接让同伙去随便拉点不知情的熟人来,也不需要手头太宽裕的,只要能先把生意维持住就行。
这其实已经挺让人为难了。像聚赌点这种地方,常常来光顾的人也许关系不是很好,但是彼此之间往往都会比较熟悉,消息流传得也快。
李青这里常来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拨圈子的人。聚赌嘛,呼朋引伴也是一种惯例了,所以真的独来独往的人并不多。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多熟客都知道了李青设局诈赌被人找上门来的事情。李青的那几个同伙要拉人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这天其中一人还是没有收获,正好这时看到隔壁的租客提着一瓶酒和一袋子好菜回来。
他抽动鼻子闻了闻,好家伙,都是好菜。
他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于是男人就主动开口跟对方打招呼,问道:“哟!老王,这吃得不错啊?发财了啊?”
两人关系其实并不太熟,但是别人笑脸打招呼,王振喜肯定也得笑着回答:“谈不上发财……就放假,偶尔吃顿好吃的。”
男人听了,就上了心。之后他特意打听了一下,知道王振喜是湖西本地人,因为滥赌的关系才被妻子扫地出门,女儿也不让见。据说立誓要戒赌,又运气好地找了一份据说很好的工作。具体工作内容不清楚,不过挣得不少。
男人了解情况之后,就打起了王振喜的主意。
一开始就是普通地打声招呼,说几句话,过两天搭伙吃过两顿饭,两人就以找乐子的名义去了一趟李青家。
作为一个单身男人,王振喜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枯燥乏味。他又有前科,染上过赌瘾的人其实跟染上过毒瘾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最容易旧病复发的类型。戒赌?在男人的认知里面,赌瘾跟绝症差不多,没什么戒除的可能性。
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王振喜一开始是不想跟对方去玩的,坚称自己已经戒了。男人也不勉强,只说是去凑个热闹,沾点人气,也不一定要下场玩牌。
王振喜心底也未必没有瘾,觉得不能赌,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就跟着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王振喜开始是不想赌的,李青等人也不勉强。但是气氛热烈的情况下,要保持置身事外是很难的,而且王振喜原本也就有赌瘾。
开始只是下场试两把手,渐渐地就开始沉迷其中。比起前两年那烂透的赌运,王振喜的运气在两年之后仿佛突然回来了,手气连番爆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振喜开始时不时地缺席工作,即使来的时候,精神也很差劲。负责人倒是问了他几次,还比较严厉地训了话,但始终没有什么用。
李青等人也好奇过王振喜的工作,想知道他到底做什么的赚这么多。这点上面王振喜还是口风比较紧的,并没有泄露。
不过在前期那不和寻常的好运之后,王振喜的运气最后还是慢慢变差了。当他发现自己又赌输了不少钱之后,情绪难免变得暴躁起来。后悔虽然有,更多的还是不甘和懊恼,以及想要翻本的执念。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他反而更疯狂地投入了赌博之中,直到输得捉襟见肘。
这天王振喜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看上去十分憔悴。负责人十分生气,说道:“十点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工资!?”
王振喜双眼发红,低声下气地道歉了半天,负责人才结束了训话,并决定扣除他半天的补贴。
但是接下来的实验并不顺利。
王振喜为赌博三不五时地熬夜,这对于他本身的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因为疲劳过度,他的大脑都是麻木的,结果实验过程之中,他的耳朵突然就开始嗡鸣。
嗡鸣的声音很响,而且还带着麻痹感,王振喜当时就懵了,但是紧接着,脑中浮现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贪欲。
他在想,要是耳朵出了问题,他能要求实验室给他补偿多少钱。
他心里忍不住就一阵地激动——如果有这么一笔钱,他肯定能翻本。
这样想着,他开始一半本能,一半刻意地痛苦挣扎,一边叫嚷着耳朵聋了……所有人顿时都吓了一跳,赶紧送他就医。
医院的检查结果却只说他是疲劳过度。
王振喜很不满:“医生!我刚才耳朵都听不见了!一直打雷一样地嗡嗡响……我现在……我现在脑子还是木的……”
但是医生很肯定地表示:“就是疲劳过度。你也不年轻了,晚上不要熬夜。这几年过劳死的案例很多,珍惜下你的生命吧。”
王振喜特别失望。
他之后又试图去找别的医院,这次的事件似乎给王振喜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开始变着花样地各种装病,可惜一直没什么成果。
结果做完这个月,梁季闻就直接让人把他解雇了。
王振喜又惊又怒,可是梁季闻完全不为所动。这家伙工作不认真,天天想法设法地装病,负责人也是忍不下去了,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王振喜很愤怒。
他开始颓废地终日混迹在李青家。看在王振喜给自己送了不少钱的份上,李青虽然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还是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另一边,梁季闻则收到了来自燕京的电话。
梁大舅特意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跟梁季闻交代一件事情,就是这一次燕京将会有官员下访江南省。
这位官员下访的主要目标是寻访和发展文化娱乐方面的产业。虽然目的这么高大上,但是梁大舅还是特意提醒了梁季闻,对方跟梁家不是一个路子的,跟目前江南省这边的掌权官员也不是一个系别的。
梁季闻其实挺烦这种系别之争。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沉迷党争,有些即使有派系也会有一定的克制,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派系争斗放在发展前面的人也决不在少数。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事其实并不稀奇,梁季闻也只有习惯。
他正考虑着之后要怎么处理跟这位“钦差”的关系,结果就接到了实验室方面的一个电话,说是王振喜到了实验室这边闹腾,吵嚷着身体因为参与实验的关系受到了伤害,一定要梁季闻这边给个交代,否则就要去政府投诉。
梁季闻听了,吃惊之余,急忙赶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王振喜正在会议室翘着二郎腿喝茶,一看就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模样。看到梁季闻出现,话没说两句,就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作为自己的身体赔偿。
梁季闻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回答道:“可以。”
王振喜顿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梁季闻回答得这么痛快。
但是梁季闻紧接着就说道:“但是我要正规医院的病情或者伤情检验单。有这种程度的证明,我们会按照原本的合同规定赔偿损失费给你。”
王振喜说道:“……什么医院检验单,你们就是不想赔吧!你不怕我去政府投诉吗?说起来你们这里的实验,都不是合法的正规实验吧!?”
梁季闻却十分冷静地说道:“我们这里的实验当然是正规合法的。我们有正式的批准证书,如果你真的去投诉了,我们到时候会拿给政府的人看的。”
王振喜:“……”
他说道:“我明天会把检验单给你们。”
然后他就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他没来,第三天也没来。王振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