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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多远就到了承天殿,这大殿造的可是真大,平时朱霖自我感觉良好,那泗城的三层小楼就不算小了。虽然不大,但是高啊!可今个一看这承天殿,朱霖才感觉到自己就是那只井底之蛙。金色的琉璃瓦反射出的光芒,亮瞎双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无不显示出古代建筑工艺之精美。大殿左文楼右武楼,这两边的文武楼就如是大殿的偏房一样。但也不算小,相比承天殿稍微小一点的宫殿。朱霖的考场就在左边的文楼里。朱霖没有多少时间去感想这承天殿的华丽与精美,匆匆看了两眼。就被催促着走进了文楼。朱霖刚才瞅了一下那承天殿外边巨大日晷,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辰时了。朱霖抬起脚跨过文楼那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文楼。文楼说是一个楼,其实也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殿罢了。殿堂之中摆了三十二张台几,每排四张,共计八排,每张台几与四周的台机相隔约莫有一米半的样子。正对着门靠里面是墀台,墀台后面有屏风,屏风前摆了十张书案。台几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金盘的橙子和金桔。没有凳子,没个台几案前都放着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蒲团。顺序是从左至右排列着的,李正华,率先走到第一排靠最左边的位置跪坐下来。朱霖紧随其后。在靠右边的台几上也跪下了下去。个人根据顺序来排的,这个乱不了。等着所有的考生都跪坐在台几上的以后。那老太监才从大门的位置疾步的往屏风后面走去。呆了约莫两分钟的样子,老太监取出一个丧棒。这个朱霖听老太监讲了,叫作丧棒寸甩打考场。省的有妖魔鬼怪作乱。毕竟考到这里的在百姓眼里已经是‘文曲星’下凡了。老太监打完考场以后,就躲入了屏风后面。朱霖跪在那里困的是眼皮直打架,索性闭目养神了起来。这刚一闭上眼睛,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喊声:“吉时已到!大华三十年恩科殿试~开考!”把朱霖吓的一机灵,从神神在在中清醒了过来。朱霖抬头往上面看去,九个穿着绯红色官袍,头戴乌纱,补子上绣着仙鹤的官员们都坐在了上面。其中一个朱霖有点熟悉,也是唯一的穿着紫色蟒袍,头戴朝天冠的老头。这老头,朱霖在乡试和会试上都见过。是视察考场去的,会试的时候走到朱霖跟前呆立着看了朱霖好长时间。老头的眼光也向着朱霖瞟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朱霖就把眼光转向了别处。这老头的眼光有点吓人。是那种久居上位者的眼光。看的人喘不过气来。这老头可能官职还不是很低。朱霖暗暗的沉思道!就在朱霖沉思的时候,试卷已经发了下来,是一个穿着绿袍子,绣着海马补子的小官发的卷子。谢天谢地,朱霖在李志的督促下,终于知道上面锈的补子是什么玩意了。不在那只是什么鸟的叫了。也知道了什么样的补子代表着什么级别了。
朱霖把卷子摊开。看了一下考题。“国在暇中,内忧外患,是先攘外犹先安内乎?”这是一道策论和李志猜测的考题分毫不差。
朱霖拿起小号的狼毫笔,沾满笔墨。写了起来。朱霖并没有采用李志的答案。而是自己有感而发。“外有奴族虎视,内有流民作乱,国之痛矣,吾皇忧心不已,今问与臣,臣斗胆直言:攘外安内须并行,且不可一偏之行,内民政,外以拒外侮,见日之光,吾朝自开朝来,无汉唐之和亲,两宋之岁币,天子守门,君死社稷。何等刚亦,然自北都之变始,江河日下,国将不国,偏安江南一隅。朝廷之臣,谓江北之地,不之问,犹寂寂于昔之美光里,且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一曰先安方寸或先攘外,就嘤嘤吠,实不能出一计,非加税加捐?
究之民苦,臣计过,亦经过,光诸苛捐杂税,达一百五十一种。百姓以灾兵避之,必收难民人头税,生生者以民之会流贼逼。本之小富之家,亦被税逼之亡。民遇灾伤,已苦之矣,而朝廷税,诸名目繁夥之苛捐,令各民鬻子女,人或相食!数月大婴儿没为‘双足嫩羊’,顾实令人心痛甚!百姓之苦,皆在其税。是臣亲见,臣敢直陈,试问其官,汝是助其人乎?,其害自人乎?。连门下一场雪,亦要收扫雪税。连溺皆要收覆溺之税。税娟尽收了多少年之后矣!‘自古未闻屎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朝廷亦不可再这样收矣,再此下去,则生生之以流民北贼彼迫兮!
江北地,民甚苦,望王师久,若王师之晚矣,则人心尽,复难复矣。而流民乱,非大事,此二年,天感恩,风调雨顺,被灾地方皆始徐之复矣。从新起之流,虽仍在攻取,则亦癣耳,不足虑也,减诸名目繁夥之税,与民休息,地方若遇祸,当悉力赈。务省流民之数,流民无矣,则贼固无兵矣。今宜于西北起复之寇,剿抚均重。威恩并施,念在国之大义上,招安为主。此安方寸一!
然则救灾,赈恤灾民,北平奴族,处处皆需钱,朝廷为新引之,臣亦颇知,朝廷并无多钱。故,臣敢,望上,开海禁置市舶司,为朝廷增入。置勋章制,立勋章捐。复入一比。多造厂,多开矿石,无力开采之山可卖,又是一比入。勉为新巧者,修前人之术者必善奖。以新巧而还。臣举一例,臣下之厂里有一工修好前人之机杼,一人一日可织布一疋半,而于前,一人织一疋半布须七日,时为金,术即效。有此术,即可开厂,然开厂则须工,用工则募,募开者进矣所得术,则能求钱,利后而出买东西,买物则税,此臣得专详。
工人不耕,则采买粮,如此之言,农亦得实。朝廷则变起。明白点,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无农不稳。三者备矣,尚有流乎?则无有矣。绝流民乱,既内安矣,则北之奴族复移之乎?一玩笑,时两以银挝亦以之击破之。则不足虑矣。然皆须时,若奴族若三年前之过了河,臣愚不敏,北地之民尽皆南迁,留白地与奴族,坚壁清野,守在淮城线可。以空间来换时间,此攘外策一。
计二,即征大军,遣一员大将,领大军直北打。以攻为守之也。
策三,以北地遗奴族,小军出征,四方游击,使奴酋不能彼此兼得。此策行者必为不治心者也,对策略二,费钱粮之数少。
孔攘外安方寸管?,必有强悍之力以支。归根结底,非先攘外犹安方寸也,为国力之问。臣万死,以上所言,皆臣敢言,若犯天颜,望祈乎。”
朱霖写完,长舒了一口气。撇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李正华。也没有交卷。把卷子上的姓名籍贯仔细的弥封好。就拿起果盘上的橘子剥开吃了起来。坐在上面的洪公公巍然一笑对着旁边的考官说道:“有作完试卷的了。可否收取过来。”
那考官摇了摇头,也看到了朱霖正在那里剥桔子吃。谁知道这家伙写没写完。这位监考官站起身来,巡视考场,先走到了李正华面前,看了看李正华那满纸的馆阁体,边捋山羊胡子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踱开方步,走到朱霖面前。朱霖的试卷上,不是用的馆阁体,字体虽然铁画银钩工整无比,但却不是用馆阁体书写的。官员皱了皱眉头,却也是和气悦色的问道:“这位贡士,文章可否作好?”
朱霖点了点头。监考官员说道:“如果作好,就可以交卷了。但仍需坐在这里,等着散场。”
朱霖把卷子一卷,交给那位官员说道:“好吧,我交卷。”
官员接过卷子,走到书案之前,取了卷子看了起来。其余的几位官员也在看着那位看卷子的官员。那官员看着卷子,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气的嘴唇直哆嗦。看完,官员拿起书案上的朱笔,沾满了血红血红一样的朱汁,狠狠的在朱霖的试卷上划了大大的X。然后把试卷交给另外一边的官员,同样的表情也浮现在另一位监考官员脸上。那官员,看完道是说了一句话:“满纸荒唐言,小小贡生也敢论国事!”
这话声音不重,也是传到了考生和其余的官员耳朵里。朱霖面无表情的跪坐在那里,细细的剥着桔子,连桔子瓣上白色的筋络也给剥的干干净净。好像给桔子上的筋络会毒死朱霖一样。穿着紫蟒袍的洪公公看向朱霖。心里也暗暗的点了点头。好一个宠辱不惊。遂开口说道:“恁们几个啊!赶紧的看,看完给咱家看看。”
几个官员轮流看下来,只有靠在最右边的两位给打了○,其余的都是X。靠在最右边的一位年轻的官员深深的望了一眼朱霖以后,站起身来,走到最左边。双手托举试卷呈到了洪公公案上。洪公公刚开始看没觉得什么。都是事实嘛!那帮官员在洪公公的眼里都是一样,朝堂之内吵吵闹闹可以,屁的实事都做不了。还不如咱家手底下的几个小太监呢!都是一帮衣冠禽兽,看完,洪公公抹了抹看完文章而发红的眼睛,陷入了沉思!里面的惨景自己不是不知道,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被阉了以后送入皇宫的。想想没入宫之前的日子比之朱霖所写又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