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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年夜宴之后就是新年休沐,任嘉本就不用上朝,自然是一连多日呆在府中过新年。
从到达第三个任务世界之后,她几乎一直都处于忙碌的状态,很少得闲,如今终于得空,每日里无所事事,便入了府里的厨房做些吃食打发时间。
梁父喜爱的边关酸汤面自不必说,谁知还赶上了裴元思的生辰,两人成婚交换庚帖时任嘉并未留心,直到梁父提起才想起这件事,此时裴元思的生日都快过去,任嘉大感内疚,急忙在厨房中做了碗长寿面送至裴元思面前,待看到他一脸惊讶的模样,心中更是酸涩,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同裴元思成亲这件事到底对不对,她根本无法做一个好妻子,却还要将裴元思困在府中,就算裴元思愿意包容她的任性,她也心有不忍。
“若是你想,随时可以离开梁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妨直言。”待裴元思心满意足的吃完寿面,任嘉才慢慢开口。
裴元思此次倒是不像以往那么激动,静静地看了任嘉许久,直到她忍不住双颊泛红时,才轻声道,“你是我妻子,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若是真想应我一个要求,不妨亲我一下好了。”
昏黄的光线下,任嘉犹豫好久才起身,低头俯视着裴元思泛着星光的眼神,微微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1528在旁边直气得七窍生烟,却苦于不敢开口,只得继续缩在角落里钉小人。
裴元思这才缓缓一笑,抱着少女柔软的腰身满足的舒了口气,她心中果然是有自己的。
待到晚上半夜时分,裴元思爬床成功,任嘉虽然心中不满,但是难得新年,只得同意他睡在自己旁边,第二天一早发现她在裴元思怀里睡得十分舒适时,比起第一次已经淡定许多。
新年过后三月多,卫黎昕终于示意任嘉对齐家动手,之前两人多番商议向世家出手之事,因齐颜两家卡边关粮草一事已经触到卫黎昕逆鳞,他原本打算从七大世家中最弱的颜家入手削其权柄,任嘉则建议从齐家入手,一方面颜家势弱容易兔死狐悲引得其他世家忌惮,另一方面则是齐家同世家中项家、长孙家多有矛盾,且贪墨边关粮草一事中齐家旗下的商贾出力颇多,自然应该首当其冲。更何况,无论是对付齐煜文这个渣男,抑或是处理齐正辉这个在多个场合公开辱骂梁父阉狗的家主,她都义不容辞。
卫黎昕满含深意的看了任嘉许久,最终才同意了这个计划。
事情的发生让所有人猝不及防,春日里三月三正是清明节过后草长莺飞、柳绿花繁的好日子,潺潺流动的溱水与洧水河边,杏花灿烂、桑云淡淡,河边青年男子与少女们正满怀诗意的进行踏春郊游,冷不防从京郊直接奔袭来许多兵马,马蹄下尘土阵阵,在少女们的尖叫声中与男子们的讶异眼神中直接入了元京内城。
任嘉一早就带了身边几十近卫横刀立马的拦在了齐府门前,要对齐家动手这件事除了她与卫黎昕之外无第二人知晓,任嘉心血来-潮决定今日动手,就直接带着近卫出门,让人拿了她的令牌去京郊大营调遣兵马,一千兵马正在急速前来的路途之上。
“梁都督拦在我齐府门前是何意?”齐正辉一听说梁易云带了几十人拦在自家府门前,从年前就不顺的心气儿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带了不少府上的家丁与私兵出门同人对峙。
“公事。”任嘉回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几十骑兵拦在齐府门前已经招惹了不少人的关注。
“梁都督不妨告知老夫,到底是何公事才需要拦在我府门前,若是不给老夫一个说法,我定要上朝同陛下好好理论一番!”齐正辉想起这梁氏父女与少帝几番给自己添堵,已然决定联合世家向帝王施压,不过一个小小的阉人之女,万万敌不过世家倾轧,到时候帝王一旦妥协必然要放弃梁易云,此番她再蛮横,最终还是要吃亏,梁易云若聪明些,就知道不该同自己硬着来。
“传本都督军令,齐府门前一丈之地不得随意出入,违者就地格杀!”任嘉浑不在意齐少辉这老匹夫的作态,她同这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看重的东西可丝毫打动不了她半分。
齐正辉听闻任嘉此言,面上怒气更盛,“光天化日之下,梁都督如此无礼,就不怕老夫在御前参上一本?”
任嘉嗤笑一声并不回应,仍旧安然骑在马上,等着兵马前来。
见任嘉不为所动,齐正辉怒上心头恨声道,“梁易云,你不过一个阉人之女!真当老夫不敢动你?若是还不退开,休怪老夫不客气!”
齐家作为传承百余年的世家,家中豢养的私兵比一般精锐还要出色,如今不过几十骑兵,就算直接出手杀掉也不费什么功夫,齐正辉虽然早想动手,却不愿落人话柄,耍了一番先礼后兵的把戏,如今是打定主意直接将人就地格杀一了百了,虽说早有传闻梁易云身怀绝技,齐正辉却还不信她能在诸多私兵环伺下顺利脱身。
“请便。”任嘉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眉目见皆是挑衅。
“动手!”齐正辉一出声,就从齐府中跃出不少身手利落的私兵,直奔任嘉与近卫身前。
这些人刚过齐府门前一丈之地,任嘉身边的近卫就已动手,马蹄声动间立刻斩杀了不少私兵,有几人直扑任嘉面前,任嘉长短剑交握身形不动已然连番斩杀三人,最后一人被她割了喉咙提在手中,喉间鲜血喷涌,任嘉随手一扔就将人甩至齐正辉面前,那喷涌的献血瞬间溅了他满身满脸。
任嘉身边的近卫是她多番考察后从身手到忠心都十分满意之人,比起齐府豢养的私兵,这些经过任嘉训练调-教且上过战场的汉子更非一般精英,就连尤安河都分外垂涎,想要将人挖走,可见这些近卫的优秀。
双方交手不过一个回合,齐府门前便多了二十几具尸体,任嘉一行却不过稍加动作,双方高下立现,齐正辉气得心口发痛,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践踏他齐家的尊荣,这个梁易云今天必然要死在这里!
“去把府上的私兵还有会武的门客全都找来,老夫今日必要让梁易云付出代价!”齐正辉厉声吩咐管家前去寻人,自己则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帕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任嘉冷眼看着齐府门前私兵逐渐聚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门前一丈之地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她凌空甩了马鞭爆响一声吸引众人的目光,对着身边的近卫冷冷道,“告诉裘朗,若一炷香之内本座的兵马还不到,今后他就自行另寻出路去吧!”
“卑下领命。”身边近卫领命疾驰而去。
齐正辉见任嘉准备调遣兵马,心知她今日如此猖狂必然是得了帝王之命,心中不免对卫黎昕更加愤恨,从前虽说世家势大,但对帝王到底还留着三分情面,如今卫黎昕不念旧情,日后他自不必手下留情,天下如此之大,这皇位上能坐着的卫家人可不止卫黎昕一个。
“给老夫拿下那阉人之女!”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势之下,齐正辉可不打算傻等着对方援兵到来,一声怒喝下令齐府私兵动手。
任嘉看着团团围上来的私兵不为所动,她早已听到从远处而来的隆隆马蹄声,看着面前已然触及自己心口的刀尖,微微一笑,果不其然,一支羽箭飞来瞬间打歪了那私兵手中的刀柄,身后近卫也见机出手将人斩杀。
“听本都督号令,”任嘉长剑剑尖直指齐正辉面门,扬起声音喝道,“全军包围齐府,但凡有反抗私逃者全数就地斩杀!违者军令处置!”
“遵命!”带着千余兵马前来的监军听闻主帅军令,同以往一样毫不犹豫立刻应下,两百骑兵八百步兵立刻散开将整座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胆敢反抗的私兵立刻动手斩杀,就连奔逃的家奴与侍女也死了不少。
“齐大人,你是要束手就擒呢,还是同本座抗争到底?”任嘉戏谑地看着须发皆张的齐正辉,剑光一闪已然一颗头颅滚到他脚下。
“简直反了天了!老夫还不信这元京就真任由你这阉狗之女横行无忌!在元京内城居然还敢妄动兵马!”齐正辉气得七窍生烟,抓着身旁的管家厉声道,“去拿我的帖子入宫觐见陛下,将七大世家的族长全都唤来,我不信你梁易云今日敢将我府中诸人一并屠戮!”
“齐大人不妨试试看。”任嘉微微一笑,成竹在胸的模样更是惹得齐正辉暴怒。
管家急急忙忙寻来家主的拜帖,在私兵的护卫下就打算出府寻人,不过半盏茶功夫就被任嘉麾下集结而来的兵马尽数斩杀,就连管家本人也未能幸免。
见自己麾下士兵已然控制好齐府各个出口,齐府内外众人也终于不再轻举妄动之后,任嘉这才满意开口,“跟随本座入府,好好招待下我们这位齐大人。”
被诸多私兵护卫在中间的齐正辉寡不敌众,在任嘉以势压人以数量取胜的情况下,最终只得满身狼狈的被左右领军卫押入了齐家内宅,其余士兵则遵从主帅之命,将府中家奴内眷归拢至一处,但凡有反抗逃跑者,立刻斩杀,倒是终于震慑住了众人,一时间,齐家内宅厅堂下诸多人鸦雀无声。
“阉狗之女休要猖狂!老夫乃是朝中重臣,不得陛下亲命何人敢动老夫!”齐正辉到如今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占优势,梁易云根本就是一条疯狗,且不论今日之后她同元京诸多世家能否和平共处,单就他平洲齐家身后宗族就牵连甚广,梁易云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凭她那皇城司统领的父亲与少帝根本保不下一个如此践踏世家尊荣之人。
“齐大人若是说这个,”任嘉从怀中掏出明黄锦缎扔至被反剪双臂跪地的齐少辉面前,冷嗤一声,“本座已得陛下亲命,大人不妨看仔细些。”
士兵将地上的锦缎打开放置齐正辉面前,齐少辉看了一遍,已然确认这是少帝卫黎昕的密旨,赐了梁易云一个“便宜行事”之权与元京内兵马调动之权,还有尽数拿下他齐府诸人的旨意。
就算到此时,齐正辉也还未死心,在他看来,世家宗族牵连甚广,少帝即便要惩办世家也不过是装模作样,无非是要逼着他们投诚,以对抗藩王与其余世家,助他收拢皇权,他手中有太多筹码,心中大定之后更是不将梁易云放在眼里,面色冷冷道,“阉狗之女,老夫如今告诫你一句,狡兔死走狗烹,万事不可太过猖狂。”若是今日之后他得以脱身,梁易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任嘉接过士兵递来的茶水啜饮一口,对跪在堂下的人道,“掌掴三十。”
有士兵立刻领命,寻了竹板前来不顾齐正辉的反抗与怒骂直接左右开弓掌了三十耳光,从进门到现在,这老匹夫一句又一句阉狗之女骂得不少士兵都心火上升,作为万军之中几番带领他们死里逃生斩杀戎狄的主帅,一个克扣边关军饷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世家老匹夫可得不到半点同情与尊敬。
厅堂内外瞬间被齐正辉的惨叫与竹板抽打皮肉之声充斥,被左右领军卫围在中央的齐家内眷更是惧怕,原本齐正辉的几个儿子与孙子还想出口呵斥,却被骤然横在自己咽喉的刀尖吓得冷汗涔涔,越是享尽了富贵,平日里就越是怕死,毫无疑问这齐家内外诸多人都是这么个心思,一时间就连求情的人都不敢开口。
三十耳光毕后,齐正辉已然满脸青紫血痕,端的是狼狈不堪。
任嘉仔细欣赏了一阵,才朗声笑道,“齐大人,虽然我朝从不因言获罪,但是在本都督这里可从没这个说法,既然大人多次辱骂本都督的父亲为阉狗,骂本都督为阉狗之女,若是不好生回报大人一番,岂非不美?”
“阉狗之女!”齐正辉位高权重多年,还从未有过今日一般的奇耻大辱,梁易云不爱听,他偏要多说,无论如何她不敢让自己有性命之忧,带来日他重掌权柄,定要让梁易云生不如死!
“斩一指。”任嘉随口吩咐道。
押着齐正辉的士兵听令而行,干脆利落的斩下一指,换来身边人同身后齐府家眷的无数尖叫。
“父亲!”齐正辉的儿子见父亲受辱,再难以忍耐,忍不住高声唤了一声,言语间全是祈求之意。
“本座可没有折辱人的兴趣,”任嘉站起身在狼狈不堪的齐正辉面前走了一圈,欣赏够了对方瑟瑟发抖的模样,才笑道,“若非齐大人几次挑衅本座威严,辱骂本座父亲,原本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奸佞小人!”齐正辉痛得快要晕过去,强撑着一口气骂了一句。
“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大人应当说古人诚不欺我。”任嘉坐回主座,收敛了笑意冷声道,“十五年前,平洲齐家在袞州徐州多地哄抬粮价,贪墨朝廷赈灾钱粮,大肆收揽流民蓄奴,落得如今诛戮三族的下场已经是陛下开恩,至于齐大人,本座早已为你安排好去处。”
任嘉双掌一击,立刻有身着青衣小帽之人战战兢兢上前,她看着齐正辉眼中满满的惊惧这才笑道,“告诉齐大人,你是何身份,做的是什么营生。”
“小人乃是元京之中擅长腐刑之人,人称连三。”那青衣小帽之人哑着嗓子道,今早他刚出门就被这些士兵拖到此处,见齐府内外不少人当场身死,更是怕得要命。
任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齐大人以为如何?”
“竖子尔敢!”齐正辉听闻那人竟是给人做宫刑的,已是目眦欲裂。
“若是齐大人家中有子孙愿意以身代过,本座不介意给个恩典。”任嘉将齐府家眷中的男子环视一圈,从容笑道,“齐大人此时应该祈求自己有个好儿子或者好孙子。”
“外面众人可听清楚了?若是有愿意代父受过者,本座可以网开一面。”任嘉对着门外齐府亲眷高声道,坐看这些人如何选择。
一时间齐府亲眷中无人应声,任嘉看着齐正辉闪烁不定的眼神,微微笑道,“齐大人,既然无人愿意应声,本座可就没办法了。”
“梁易云,你不可如此,老夫乃是朝中重臣,是齐家家主!就算真要处置老夫,也该由陛下圣裁,你这般做是动用私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老夫要奏请陛下裁决!”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任嘉嫣然一笑,“拖下去行刑。”
“梁易云!你决计不能如此做!”若齐正辉原本还心怀侥幸,如今已是肝胆俱裂,见情势已不容自己再拖延,想开口求饶却被士兵直接拿了破布堵嘴,身旁跟着青衣小帽之人,当真是拖下去行刑。
齐府内眷见家主被如此对待,原本心有血性之人还打算反抗,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连杀两人之后再不敢妄动,任嘉看着那些人怒目而视,冷嘲一声道,“若非你们私心过重,原本齐大人也不必走这一遭,若真要恨,就恨自己懦弱无用吧,齐家上下总计两百三十八人,却无一人愿意出头,果然薄凉不过世家。”
此番来齐府算是了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一桩心事,任嘉心中轻松不少,直接吩咐士兵处理齐府诸多亲眷,“府中财物尽数查抄,男子押入京郊大营,女子留在府中看管,在陛下圣命未到之前,若有一人出逃就尽数充为军妓。”反正齐家宗族三族都要尽数被诛杀,这些女人老实呆着还能靠齐正辉手中的东西换得一命,若不老实,让她们自己互相提防,总比自己费心看管要省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