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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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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延世代的命运。】

    【无法抗拒的转轮。】

    【怀抱对源泉之海的渴慕,然后——】

    【迎来世纪的逆流!】

    窗外是瓢泼大雨,雨水狂躁的跌落,扯出的银线像最不甘的挣扎,人鱼放下曲谱,妖瞳若隐若现,偏偏容貌秀丽,便格外有一种锋利的优雅。小提琴奏出的前奏飙到了最高处,第一个明亮的音符突破连日来内心的阴霾闪现,人类无法拥有的悦耳嗓音展开,伴着窗外的雨声,仿佛终于不甘心困在浅水的银鱼,摆动有力的鱼尾逆流而上,要去聆听源泉之海的潮声!

    门外的日向龙也想要推门的手一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早乙女。

    “社长……”

    早乙女缓缓露出了笑,墨镜反射了一道亮光,整个人开始颤抖。

    “me都听到了!封印解除的声音!何等激动人心的——音乐哟!!!”

    “社长小声点!会打扰到他们的!”

    终于在摇滚领域迈出了第一步,夏目也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工作日正常的上学放学,周末的时候去早乙女学园和人鱼一起学习,当然最重要的是……

    哄好静司先生啊喂!这次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处在神隐状态,夏目几次去的场家的道场都扑了个空,冒着风险让结界帮忙去往魔都,骨女恭恭敬敬的接待了他,问起王的行踪,却摇头表示不知道。

    “您应该知道的,王一向很任性,十天半个月不见时常有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为了逃避政务……”说着说着思维就跑偏到了吐槽上去,骨女一脸悲愤的列举魔都之主的种种劣迹,衣袖掩面抑郁不已。

    “不敢欺瞒您,我等真的不知道。”

    “这样吗……”夏目思考一会儿,实在想不出的场静司会跑到那里去,说起来,好像一直是他主动来找自己,这样反过来到处寻找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心中隐隐萦绕着不祥的预感,夏目转身,却突然听到骨女说:

    “说起来,那天跟您闹了别扭回来,月读神似乎单独面见了王。”

    月读提着灯,拎着裙摆走在漫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上,脚下是纯黑的大理岩,灯火照过幽幽闪光,四周是一片浓稠的黑暗,看不清起源,看不到终结,只是单纯的一片黑暗。

    月读的双马尾安静地垂落,白银色泽,因为常年身居死人之国蒙着一层灰翳,玲珑的身段掩在宽大庄重的羽织之下——是比她眼眸还要深沉的墨蓝色。

    “就到这里吧,你到底想说什么?”的场静司本来跟在她身后,这一会儿也耗尽了全部的耐心,他停下脚步,一红一黑的妖瞳倒映着幽幽灯火,愈发显得莫测,“如果得到的消息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在这里与你翻脸。”

    月读没有转身,她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通往死之国的道路没有时间,当年,吾辈重伤踏上这条路,走到尽头只觉得过了一千年,因为他不在了……”

    “吾辈的契兄,吾辈的剑主,吾辈一心恋慕的人,不在了。”

    “吾辈和天照的高天原分崩离析,神明妖怪四散,魔都之主死在天狐剑下,所有人都觉得,是吾辈罪有应得!”

    月读的声音拔高一瞬,又回落下去,深蓝的眼眸中倒映着灯火,她伸手去触碰火焰,不是预想中的温暖,反而冷得像寒夜里的坚冰。

    这样一个精致美丽的少女说着悲伤的话语,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安慰,可是的场静司明显不是什么正常人,不耐的抬了抬眼。

    “我没心思听你悲惨的情史!说出你所谓的情报,我要回去找夏目!”

    月读哼了一声,迅速换了表情,恨恨的瞪他一眼。

    “冷心冷肺到这地步,这一代的天狐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不劳你关心。”的场静司不置可否,一甩衣袖作势往回走,“如果你只是做戏给我看,想要浪费我和夏目的相处时间,恭喜你成功了。得到最后一份大蛇之力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总有一天……”

    历代魔都之主之间,似乎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杀意,比起天狐的舍生传承,魔都之主的传承更为霸道,被选定的继承人承受五脏俱焚灵魂撕裂的痛楚,以及大蛇之力在身体里的肆虐,撑得过去继承王位,撑不过去只有死的下场。

    残酷,却很有用。

    月读愉快的弯起眼睛笑起来,她享受这份冷酷的杀意,这证明她有个优秀的后辈,哪怕是至亲都能刀剑相向,的场静司让她尤其满意。

    “吾辈很嫉妒你啊,遇上了一个这么温柔的孩子……”

    “但是吾辈不信,你心里没有萌生过那种想法。”月读的笑容愈发潋滟,她状若天真的歪了歪头,挑起一抹笑,“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呢?”

    “只看到我,只听到我,只被我拥有,仿佛我是整个的世界!”

    的场静司气息乱了一瞬间,眼神变幻,体内的大蛇之力在鼓噪着,同样也在蛊惑着——她说的对,这是你心底最深的渴望,应该变成最真的现实!

    “死之国是个好地方,吾辈可以让给你哟~虽然天狐在这里会虚弱些,不过这正好不是吗?”月读似乎是兴致勃勃的提出建议,神情天真,深蓝的眼眸晦暗,映不进丝毫光明,的场静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

    他的样貌本就生得极好,不笑亦带着三分不正派的蛊惑,此时眉眼舒展,略带嘲讽,就有种迫的人不敢呼吸的锐利。

    “我还没蠢到你那种地步,天照毫不犹豫的将你舍弃,所以就想从我身上找补回来吗?真是美梦啊……”他的嗓音变得轻柔而缠绵,如同吻上刀锋的冷雪,魔刀出鞘,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第一任的主人,不肯犹豫的斩落,在月读眼前堪堪停住,刀锋在眉宇间划出一道血痕。

    “吾辈以为你真要斩下来呢。”

    “这样的杀戮毫无意义。”的场静司收起魔刀,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月读在他身后不甘心的说:

    “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为什么要祈求天照血裔的怜爱?!明明吾辈们的力量更强大不是吗?!如果当初……当初吾辈直接反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关进这里了?只有吾辈的这里!”

    “那么你确定,那样的天照还是天照吗?”

    月读的脸色骤然惨白,手里提着的灯幽幽发出冷光,映着她颤抖的指尖。

    “吾辈很伤心,无论倾吐怎样的爱语,他从来没有回应过我,就如同此时的你所遭遇的一样……”

    的场静司:扯淡!

    他实在是懒得当什么知心哥哥聆听少女的恋爱苦闷,虽然月读说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信她才有鬼!上次夏目选择留在梦境里让他气闷不已,现在正是讨点便宜的好时机,怎么可能一直浪费在这里?

    月读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咬了咬牙。

    “吾辈无疑离间你们,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想说,天照找到吾辈了,从万年前至今第一次的,因为想要吾辈帮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梢带着些微的嘲讽,“吾辈会帮他,不惜与你们对立!”

    “随你。”的场静司冷笑,魔刀归鞘。

    他明白月读的心里,同样的,如果夏目为他捧来毒酒,他恐怕都会毫不在乎的饮下。只因为是那个人的愿望,虽死亦会遵从。

    不过……死前一定会拖对方一起就是了……

    月读看着他的背影,那样坚定地要回到他的天狐身边,因为总有一份温柔的期待会落在他身上,无关乎利用,只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与爱重。

    这样一想,就让人羡慕的发疯。

    更让她羡慕的在后面,纯然的黑暗中突然爆出一团金光,天羽羽斩振翅,生生从侧面杀进了通往死之国的路径,五彩斑斓的团子幸福的“嗷”了一声,护着状态明显不怎么好的夏目缓缓降落。

    浓郁的死亡气息与天狐的生机相违背,尤其是他还没有成年,几乎用上全身的妖力才能抵抗瘴气的侵袭,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见到的场静司,总算松了一口气。

    “骨女说静司与月读神会面,我担心……”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紧紧抱住了,一红一黑的妖瞳里尽是欣悦和满足,还有一些担忧的恼怒,他在天狐颈侧用力蹭了蹭,嗓音是撩人的喑哑。

    “我想把你关起来……”

    月读大惊,这样阴暗的心思她是从来不打算让天照知道的,天照的血裔自然也崇尚光明,当年千姬和八岐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就是因为八岐动了这样的心思,让千姬难以接受。

    然而月读只听到天狐微带凛冽的嗓音,满含着包容与宠溺。

    “嗯,可以啊,在这里吗?”

    的场静司呼吸一顿,谨慎的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这里不行,你会不舒服……还是在我身边吧。”

    三言两语,月读就感觉的场静司身上的大蛇之力奇异的温顺起来,不带一点攻击性的蜷缩在体内,魔都之主的情绪也和缓到了极致,顺势亲了亲天狐的颈侧才起身,凉凉的瞥了月读一眼,叮嘱夏目。

    “她是天照那一边的,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夏目点头,礼貌的向月读致意之后,才跟的场静司并肩往回走。放出的勾玉化为闪光的蝴蝶,飞旋在身侧,不需要幽冷的灯火,就能照亮通往光明世界的归路。月读站在原地,只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身体不舒服吗?我抱你走?”

    “不……还没有虚弱到那地步啊……”

    “就靠着这东西撕裂空间的吗?真是糟糕的配色……”

    “嗷嗷嗷嗷嗷!!!”什么叫糟糕的配色跟你没完啊!

    “请冷静!冷静!”

    月读孤独的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气,满眼都是艳羡。

    “真好命啊……是个那么温柔的孩子……”

    银色的双马尾一甩,她挺直脊背,要返回自己的王座,死之国最深处也是最黑暗的地方,没有光和风,没有说话的人,只有她自己孤独地存在着。

    耳边突然有簌簌的翅声,神力鼓动,月读差点把一只闪光的蝴蝶一斩两半,她急急收回手,出了一头冷汗。

    蝴蝶丝毫没有察觉什么,悠哉悠哉的扇动翅膀,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一起为这位孤独的大神照亮前路,月读伸手拢住一只,只觉得蝴蝶在她掌心暖暖的发着光,触足亲昵的抱住她的指尖,带来一阵痒意。

    月读回头,天狐与魔都之主离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蝴蝶温柔的簇拥在她身边,像几个小小的太阳,里面流淌着天狐温暖的妖力。

    突然间泪如雨下,她死死捂住嘴,压抑住抽噎声。

    多少年,没有触碰到这种温度了呢?

    失态的时间很短,擦干眼泪,她又是镇守黄泉的月读神,深蓝的眼眸有一抹暖色一闪而逝,她在心里默默的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