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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您的世界,只有在长眠后的幻梦中能得到些许慰藉。】
【反复睡去反复醒来,一千年又一千年的匍匐在您的晶棺上……】
【我……真的能得到救赎吗?】
推开沉重漆黑的棺材盖子,少女姿态的血族缓缓坐起身,鸦青长发挽在手臂间,质地如同丝绸一般华美,她淡然的伸出一只手,一旁的管家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只高脚杯,鲜红的液体在其中荡漾着,散发出对于血族来说魔魅诱人的香气。
宛如鉴赏红酒一般,少女嗅了嗅血液的香气,浅浅啜了一口,干燥的唇被红色打湿,平添了几分鲜活。
“我睡了多久?”少女冷淡的问道,
“整整两千年,公爵阁下。”管家恭敬的答道,把空了的高脚杯收到托盘上,推了推眼镜掩住眼底的一丝诡光,“您要出去看看吗?两千年间,世界变化很大,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
血族之中唯一的女公爵嘲讽的笑了,血红的眼眸标志着她身为四代种的高贵身份,她慢慢从棺材里走出来,巨大的血红羽翼撕裂背后的礼服生长,将娇小的少女虚虚笼罩在内。
“那种东西我才不在意,倒是我养的那些狗们还乖巧吗?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夹起尾巴闭上嘴?”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感到自己被侮辱了,因为他与长老们同为六代种,自然也同样属于公爵话里的“狗”!四代种又如何?今天就会粉碎她所有的高傲!让她彻底的匍匐在肮脏的地面上!
然而满腹怨恨的六代种却忘记了,如果不是公爵当年对濒死的他伸出援手,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他的存在了。
“长老会非常安分,只是最近与猎人协会冲突不断,很是折损了一些人手。”
“一群蠢货……”公爵舒展了一下羽翼,“既然我已经醒来,那么……”
突如其来的晕眩袭来,公爵眼睁睁的看着管家手中出现了一把银器,上面萦绕的强大圣光之力把他自己的手掌都灼伤了,可是管家却仍然没有放手,他步步逼近陷入虚弱的公爵,每向前一步,眼里的怨毒就更深一分。
“公爵阁下,您在这个权力巅峰的位置上呆的太久了,又那么喜爱指手画脚,老实说,这一切都令我非常愤怒!”
“什么始祖!什么二代种!通通已经不存在了!您已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现在只是一具盛着纯血的容器而已!”
温文尔雅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神情,管家把银质匕首抵在公爵心口,用力的刺下去,大片的血色晕染在黑色长裙上,公爵却对自己的处境不管不顾,血红的双眸中霎时写满了癫狂。
“你们对大人做了什么?!!”
刚刚喝下的鲜血中掺了特殊的药物,在二代种始祖身上没能用上,作用于四代种也不算浪费,这是长老们的原话。管家快意的看着渐渐晕染在地毯上的血迹,正在此时,黑斗篷的长老们像一只只乌鸦一般从窗口落进了城堡中。大长老看着中央鲜血蔓延的景象,不悦的皱了皱眉。
“太浪费了!让那么多纯血白白流失……”
大长老紧接着向四周的同僚们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几个长老阴沉沉的笑着,上前包围了手握银器的管家。管家觉察出了什么不对,顿时色厉内荏道:
“你们承诺过的不是吗?!我来做内应,到时候纯血有我的一半!”
大长老笑了,他是中年人的样貌,上挑的眼尾让他显得有些阴邪。管家被架到他面前,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挣扎着还想要说什么,胸口一凉,他低下头,看到大长老的手里有一团血肉,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大长老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心脏直接捏爆。
“蠢货,血族的承诺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还妄想从四代种的纯血种分一杯羹……”
管家无力的软倒下去,他到最后还保持着惊恐的神情,下一秒,他的身体直接化为一捧沙尘。
解决了不自量力的内应,大长老接过奴仆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就迫不及待的向血泊中的四代种走去,没有人敢于和他争强,长老们只是不满的皱眉,却无可奈何。
势力代表一切,这是在血族之中尤为适用的铁律。
四代种痴痴的望着天顶上血红的鸢尾家徽,她还记得当年被加封为公爵时的荣耀,记得那个人的背影,好像只要跟在他身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与其他二代种不同,那个人一向不热衷于制造后裔,赋予她血族的身份,也只是因为除了把她转化为血族,再无任何方法能将她从死的绝境救回。
“安卡……”六代种的獠牙已经凑到她颈边,公爵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那样簌簌的掉泪,“这次不会再出现……了么……”
“初步确认,吸血鬼七位长老死在这里的有六个,已经从散落的鲜血和死亡后的沙尘中分析出来,大长老逃逸,不过已经受了重伤,还有半只翅膀的残片……”猎人老老实实的汇报现场分析得来的消息,头也不敢抬,“由分析结果得出,制造这场杀戮的是四代种之上的三代种,现场没有遗发现失的圣器,我们将进一步进行追踪。”
的场静司踩在一个没有死透的血仆身上,漫不经心的思考着,他抬头看了看天顶上的家徽,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几分熟悉,然后就是涌上心头的焦躁感。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家徽的拥有者让他非常不高兴。
“三代种?恐怕还不止……”的场静司在场中转了一圈,几乎就能想象之前在这里的修罗场,暴怒的始祖大肆清洗同族,也许他已经对当今的血族彻底失望。愤怒之下甚至忘记了使用神器,只凭借本身的力量,张开的黄金羽翼会是何等的华美!只是这么想想,的场静司就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那么多人……你还没有恢复全盛……所以一定有哪里存在着……”有目的的寻找着,终于,的场静司在地毯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片耀眼的黄金羽,显然是战斗中脱落下来的。他小心的捡起羽毛,指尖轻轻拨了拨,心情甚好的笑起来。
“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侦查的必要了。”
“但是,圣器……”
“圣器很快就会回归教会,闭嘴带人走!”
猎人们被可怜的驱逐了,他们根本不明白会首又抽的什么风,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习惯了,不想被打的话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抱着昏迷不醒的四代种回到旅店,血族再从那种滔天的怒火中清醒过来,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下那么狠的手。
“因为你饿了嘛,饿着肚子情绪总会变坏的,还会进一步的坏下去哟~”人鱼懒洋洋的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鱼尾巴一甩一甩,“别跟我提生命之泉,它可以补充能量,却并不能缓解你的饥饿感,你还会更进一步的失控……”
血族抿了抿唇,低头给昏睡中的少女理了理长发。待在最熟悉最尊敬的亲代身边,少女的面容显得极其安谧,固执又娇气的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手。血族撩开盖在她身上的斗篷,插在胸口的银质匕首被圣光所笼罩,不断对四代种的身体造成二度损坏,这样下去,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如果没有长眠就好了……”血族喃喃道,疲惫的闭上眼睛,“对不起,让你背负了那么多东西。”
在床边默默地守了一会儿,血族脱下被拽着衣袖的外套,裹起黑斗篷,一步就跃上了窗台,“蓝,罪先拜托你照顾了,我想办法把银器的事情解决掉。”
人鱼顿时支起了上身,担忧道:“你打算怎么解决?那可是教会的东西。”
“……总会有办法的。”低低的说了最后一句,血族跃入夜色之中,人鱼懊恼的用尾巴拍了下水面。
“又自作主张!”
猎人协会还是一如既往的派出人手去清理街道上层出不穷的吸血鬼,的场静司罕见的没有一同出去,反而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点灯,对着月光着迷的欣赏那片流光溢彩的黄金羽。
血族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心情有些微妙。展开羽翼作战时掉两根羽毛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这羽毛被人捡回去还一脸痴汉的欣赏把玩,就让他觉得有点微妙了。一种近乎羞耻感的情绪从心底升起,血族开始慎重的思考向这个猎人求助值不值得。
果然他有点后悔了……
的场静司欣赏够了,严格来讲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凭借强大的感知,他当然梦发现对面屋顶上羽毛的主人,只是他隐藏不说,把羽毛放进盒子里随身揣着,他起身出门。
血族不远不近的尾随,看着猎人最终走进了城中最大的教堂,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与外界不同,教堂里很是昏暗,血族站在门口的红毯上,红毯的另一端是白天牧师所处的祭台,现在是深夜,教堂里空无一人,取代了牧师位置的猎人翻开祭台上的一本《圣典》,头顶透明的玻璃窗把月光引进来,形成一个银白的光柱,轻轻笼罩在祭台上。
在这光线之中,猎人邪气俊美的面容也显得异常无害。
“圣者,不必回头,信民会追随您的脚步,直至水草丰美的乐土……你是追逐我的脚步而来的吗,我可爱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