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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篱……也来了。
相思觉着自己之后都是踩在棉花上的,李芸萝说什么她只能下意识的反应,郡王妃的慈祥问话她只能强打精神勉强应对。她知道她现在这种不太对,也容易让人怀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回忆起上辈子的一切一切,包括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有他第一次吻她的眼帘。
他们……有太多的过去了。
“你是不是有些累?我娘说小孩子都比较容易犯困。”自以为懂得体贴的李芸萝以大姐姐的姿态关心的问道,不是她喜欢托大,是她觉着相思实在是太符合她心中妹妹的形象,乖巧可爱几乎没有脾气,主要是长得太好看了,就跟她喜欢吃的水晶粉团一样。
想必若是孟霍然知道小郡主的心声,也会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相思,太适合做妹妹了。
相思借此赶紧打了个哈欠,然后挤挤眼泪不好意思道:“早上起的有些早,怕是没睡够,芸萝姐别笑我。”
软乎乎,甜兮兮,李芸萝当场就被萌得一脸血,尤其是相思眼底泛着水光,困顿的模样,就好像当年她在宫里看到的那只小白猫,软糯的踩在心尖上,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几乎对方开出什么要求她都能够答应。
“才不呢,我也没睡好,要不,咱们去歇歇?”李芸萝才不会说她睡到相思快来的时候,才被掌戒嬷嬷叫了起来。
现在和好朋友一处安睡,就是不困也要睡!
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在用过午膳之后就手拉手去了小郡主的院子,两人进了屋子里洗漱一番,到也去了几番困意,随后竟还在床上聊了起来,嬉笑哄闹,好不开怀。两人曾经都是没有朋友,相思虽然内里活过一世,但到底缺少了这种纯然的友情,玩闹起来渐渐放开心事,竟也像个九岁的孩子,肆意起来。
“三娘,你若是愿意,往后住在我家吧。”李芸萝一把抱住软软的妹纸,只觉着原先冰冷的床铺都有了一股子太阳的味道,心都暖了。
相思疯得发簪也落了,头发也散了,她缩着肩膀脸红扑扑的说道:“那怎么成?我也有我家呢。”
“你家哪里有我家好。”李芸萝转身埋在枕头里小声嘟囔道。
相思只是笑着推她道:“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嘛。”
两人都闹得累了,平躺了下来,随意聊了一会儿,相思才迟疑道:“芸萝姐今儿看的那辆奇怪的马车……”
好半天旁边都没有人说话,相思一回头不由苦笑,那个说要陪她歇息的姑娘已经先一步睡着了。
听着身边平顺的呼吸声,相思原先的困意却一扫而空,安静的环境让她不得不又想起那个可能与她只有几墙之隔的人,那个与她同在郡王府的人。
皱皱眉,相思小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让丫头上前,自己拆下头上的钗簪,只余发髻旁小小固定的米粒珠,长发垂散眼看就要及腰。
陌篱怎么会来郡王府?上辈子她从没听说过陌篱与郡王府的世子有什么关联,他从父母去世再到那一年受到打击失去记忆,之后完全就被他伯母往歪处养,后来渐渐成为一个暗藏实力的商人,就算是日后想要插手朝堂那也是她快要出嫁的那段时间,之前他似乎与这些权贵子弟很少有来往。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相思的心跳加速,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一股子冲动让她忍不住现在就冲到那人面前,证实她的猜疑。
可是,她不能,就算那个人正如她想象,她也不能见他,不能问他……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躺下去睡了多会儿,相思就被耳边的笑声吵醒,张开眼就看见李芸萝正在给自己编辫子,只是辫子有粗有细放到一处有些滑稽,李芸萝一见相思醒了,只觉着一种被抓包的尴尬,她厚着脸皮给相思解开了辫子,然后笑着道:“娘她们还没叫咱们,不如咱们去偷看哥哥的那些朋友?”
相思早就知道李芸萝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心里又怕见着陌篱,便摇头道:“万一要是被王妃知道了,我也要跟着挨骂。”
李芸萝只觉不满,后又想起因为自己任性差点瞎了眼睛,也就老实了,便拉着相思道:“那咱们不去前院,只去看我爹的那些木雕可好?”
相思这次可托推不过,再则相思对此也有些好奇,豫郡王为人耿直也还算清廉,嗜好也不多,木雕便是其中一样,只他并不爱那些大气的摆设,更喜欢小而精致的玩意儿,所以这些藏品大多放在后院的仓库里,近来还多了一些核桃做的微雕。
“你瞧着好看,咱们就拿走,左右我爹只是喜欢便放进来,很少点数量的。”李芸萝说着便让丫头给她们打扮更衣,又寻了嬷嬷要了钥匙,便兴匆匆的去了后院的仓库。
毕竟是郡王的私藏,就算李芸萝说破嘴相思也不敢拿,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欣赏这些雕刻成花鸟鱼虫的小玩意儿,正如相思之前听到的那样,郡王的私藏里最大也不过一段木桩,小的甚至只有一颗核桃,这其中相思最喜欢的就是一截不长的树枝,那树枝里雕刻了一只窝冬的小松鼠,窝内的杂乱,小松鼠的皮毛看起来非常清晰,宛如真实,再配上树枝的完整,就好像真的是透过树杆看到了里头的小松鼠。
“你若是喜欢,便拿回去。”李芸萝眼尖,见相思看了几次,便拉着她殷切道。
相思连连摆手,只道:“我只是觉着好看,并不是真的要据为己有,有时候喜爱也并非就要占有,远远看着也是种很幸福的事情。”
李芸萝不大理解,迷惑道:“喜欢不就要捏在手里么?何苦被人家抢去。”
可相思只笑道:“就比如这松鼠,它在郡王这里总有专人打理,可以日久常新,而到了我那里并没有会打理的人,时间久了不说我还念不念它,到是它绝对不会有在这里过的幸福。”
“说的好像它是活得一样。”李芸萝撇撇嘴说道,接着耳朵一竖拉着相思就躲了起来。
相思不敢乱动,她知道李芸萝习武耳聪目明,定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结果她们刚刚让丫头们也藏好,就听仓库外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道:“你们要是喜欢就拿走,反正我爹也很少来,只要不是他最喜欢的,少了他也不定会记得。”
相思转头看了眼李芸萝,当真是亲兄妹,都是这么豪爽。
仓库被人偷偷摸摸从外头打开,世子还没注意到里头有人,刚想让大家随意,李芸萝便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喝道:“好啊,大哥你居然带着人跑到后院来了!”
李鸣章吓了一跳,再见自家妹妹牵着个好看的小姑娘,周围又是妹妹带来的下人,这才拍着胸口道:“哎哟,我的亲妹,我的亲妹妹,你可莫喊,这若是让娘知晓了,我的皮就别要了。”
李芸萝扬起下巴,扫过大哥身后带来的人,见那些少年皆是一脸尴尬,便压低声音对李鸣章道:“大哥,你想让我不告诉别人也成,等会儿你偷完了东西,把那松鼠抱窝的给我留着,出了事儿你要自己兜着!”
相思一听就急了,谁知道李芸萝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这里都是外男,她们也不能仗着年纪小就多待。
李鸣章无奈应了,到看着妹妹离去。
相思从仓库里出来,心里又是对李芸萝的感激,又是没看到陌篱的些许遗憾,她刚要和李芸萝说那松鼠的事儿,就听她在旁边大惊小怪的喊道:“快看,那个是谁!”
相思一抬头,整个人如遭雷劈。
不远处的凉亭之内,站着三四个人,应该是不愿与世子入库便在这周围等候的世家子弟,这其中不乏穿着奢华之人,可往往无论谁看过去,似乎就只能看到其中那一身荼白长袍的少年。
少年皮肤极白,与那荼白的长袍相映成辉,似乎带着月色光华,他头发乌黑却并不束起,反而用荼白的发带随意的绑在身后,显得很是不羁,他微微带着些招风耳,耳壁很薄,阳光下几乎透明如玉。
周围所有人都在交谈,唯有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微长的刘海斜盖住他半边浅细的长眉,用一双深黑的眸子不知在看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身后的小厮过来给他披上一件带着狐狸毛的披风。
相思觉着浑身的血都凝住了。
“三娘?”李芸萝晃了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芸萝声音太大,对面那个并不说话的少年先所有人一步转过头来。
相思手脚冰凉,想要若无其事的离开,怎奈双脚如同长在地面,死活都拔不起来。
可随后,那少年只是淡淡的扫过她与芸萝,便站起来往亭外去了。
相思一直看着他消失不见,也没见他回过头来再看自己一眼。
“我觉着他必然是那辆奇怪马车的主人!”李芸萝还在她耳边兴奋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