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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也变化了!”李总不由心里叹息。也许李总和杜鹃都是对的,事实摆在了面前,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于是往往碰了面愣怔一会儿,谁也不吐一个字儿,只好没趣地走开,各办各的事儿去逆。
寂寞多了,心事也就多起来。近来李总老想心里有一粒种子要悄悄发芽了,那一定是爱情的禾苗,但并不缺少爱的阳光和风雨,它的种子一发芽就显示了顽强的生命力,甚至比任何一种爱情更持久更丰富。确切地说,他对兰花破镜重圆充满信心,至于杜鹃他并没有多想。
这不,李总今天早上一起床,倩倩就告诉他了一个好消息。他心田不由灿烂阳光一样漫开了,禾苗儿蓦然像施了肥,浇了水,噌噌向上长。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李总和兰花早早就来到了牡丹公园的梅花亭里。顿时,他们目光相撞,像几道闪电划过,心里又响雷般轰隆隆的,百感交集。微风吹拂,翠竹亭周围竹影儿婆娑,松、柏、梅、女贞子等等颌首微笑。鸟儿啁啾婉转,扑棱棱来回穿梭、停落于凉亭与树枝间,姿态优美,多像跳动的音符。
“你看多么可爱的鸟儿啊!”兰花忽然抬头,试图转移俩人的焦点。
“哦,兰花,你还是那么幽默风趣。是啊,多么生动和谐的音符!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李总上下嘴唇品咂着,像有嚼不完的余味。
“哦,是倩倩让你来的吧。”兰花明知故问。
“我巴不得呢。兰花,你好吧。”李总很真诚。
“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了,你觉得还能找回以前的感觉吗?”兰花满怀疑虑。
“能,一定能的。真的,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李总心里的禾苗儿倏地又一下子茂盛了,绿苗如茵,一直铺展到了兰花的心里。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最有象征意义的镜头吗?”兰花忽然有些羞涩鼷。
“当然。情人节送花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嗐,我是不是有点自私呢?”
“自私?正是你的自私,玩猴似的轻而易举就把我给拿下了呢。所以我对你的爱也很自私,以致自私到了心胸狭隘的地步。”兰花惋惜起来。
“哦,其实我们的爱情和婚姻是最纯洁的,就因为你的任性,我的轻佻,缺少了最起码的理解与沟通,我说得对吧!”
“十个男人九个花。我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李总呢,原来,你真的长大了。”兰花露出调皮的笑靥。
“岁月会让人变乖巧的。你好像也找到了人生许多东西嘛。”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纯洁可爱吗?我的爱已溶入了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我也一样。我们的爱都融进了另一个人的味儿。我还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般层次的爱情,是爱情饱经风霜后的新生,是两颗心无数次撞击,留下的金色火花。”李总侃侃而谈。
“哎,你不止一个女人吧,那红桃现在怎样了?你永远都改不了油腔滑舌的臭脾气,出口就一套一套的。既然这样,我们就说得明白些吧,你、我、杜鹃之间免不了要有个了断,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啥样的结果呢?”兰花开门见山。
“以你的想法呢?”李总顺水推舟。
“你就走着看吧。我最终会与读懂我的人在一起的。”
这时天上突然聚起了一片云,出着太阳还撒下许多雨滴来。
兰花和李总不约而同把目光洒向了哗哗啦啦的夏雨。多么不是时候,又多么是时候的夏雨啊!他们想离去,似乎又不忍离去……
蓦然,远处雨雾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儿,慢慢大起来……大起来……清晰了……倩倩……是倩倩……我们的女儿……女儿……李总和兰花不由惊喜起来,不约而同睁大了双眼。
“爸——妈——我来了。”倩倩娇声娇气的。“这东边太阳西边雨的,一会儿就没事了。你怎么跑来了?”兰花心疼地嗔怪。
“呵,惦记您们呗!哎?您们知道我路过翠竹亭见到谁了?”
“谁?”李总兰花不由异口同声。
“健叔、杜鹃阿姨,还有荷叶呀。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会儿就过来了。”这时,天空突然刷的亮了。
嘿,那片云彩好像故意给人捉迷藏,不知不觉泥鳅似的溜掉了。于是太阳光哗啦又泼下来了。
十分钟后,我和杜鹃就游到了梅花亭。
“兰花姐,你们早啊!”几丈远呢,杜鹃就高兴地打招呼。
“真巧!你们也都来了。”兰花的嘴巴桃花似的张开了。
很高兴,他们聚在一块了,于是互相寒暄几句,心里不由都温暖多了。
此景此情,他们心有灵犀,好像一下子置身红尘之外,几个人边走边看,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只顾观看赏景,人生的一切不快悄然无影无踪了。
路过一座假山时,倩倩荷叶好像早就商量好了,目光鬼鬼祟祟,相视一笑走开了。
杜鹃和兰花不由手挎着手,步调一致,满含蜜意,好像一下子又回归了娘的双胞胎里,同样的外壳,但里面的汁液儿就有些不同了。
我和李总就差没有牵手了,保镖似的大大咧咧走在杜鹃和兰花身边。她们一后仰,我们的身子就赶紧往后摆;她们一前俯,我们就赶紧往前倾;她们花开似的嘻嘻哈哈,我们就赶紧青蛙似的咕咕呱呱,配合相当默契。细细一品咂,还真有一番绿叶衬鲜花的滋味。
“兰花姐,你瞧,”杜鹃神秘地指指我们说,“两个大男人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怎么长得那么像啊。”
“哈,现在我们可能找不到他们之间直接或间接的内在联系,也许再向上追溯几代就有瓜葛了,中华民族本来就是一家人嘛。要不我们怎么会阴错阳差,混淆不清呢?嗐,还是不谈这些了。”兰花说得深远。
“爱情真是个魔鬼,曾经让我们变得傻乎乎的,傻得让人怜惜,傻得让人痛苦,傻得让人无所适从。可现在不傻了,反而爱的滋味淡了,你说怪不怪?”杜鹃的话味儿浓厚。
“我有同感。所以,我们要向园艺师好好学学,心存一把爱的艺术剪子,精心修剪爱的绿树,经常给爱的绿树浇灌、除草等等保养,使之永葆向上的青春和活力。”兰花很幽默。
忽然,一阵风吹来,天刷的又暗了,燥热一扫而光。我和李总不由抬起头来,惊喜地嚷嚷:“嘿,你瞧!那片雨云像淘气的小孩子似的又悄悄跑回来了。
杜鹃、兰花立刻被传染了,倏然止步,连忙仰头比划着说:“哎,看啊!多奇妙的景观,它们好像恋恋不舍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电光闪亮,轰隆隆,花生籽般大小白亮的雨点欢快地蹦跳下来。他们四个好像早准备好了似的,一点儿不慌乱,也没有急着撑伞和避雨。你瞧,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手臂马上都伸直了,八只手不约而同像八个筘子快速自然地套在了一起,构成了圆环的图案,随即不由自主脸面朝天,眼睛微闭,口儿张圆……
很显然,此时他们的灵感来了,豁然开朗了,而且不约而同认为,酒里的寓意真的有些狭隘浅薄了,倒不如雨里的来的潇洒、惬意……这种自然低碳的酒场,对于任何一个风尘仆仆、历经沧桑的人无疑都是一次独特的洗礼。
例如敬酒的时候,大家总是不约而同举杯,往往会说“来!来!来!……一切都在酒里啦……”然后,咣当仰起脖子来一饮而尽。于是,他们心里即使有再多的不快,不便说出的原谅,无言表达的寄托等等,也就悄悄融化成了一个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酒分子,飘然而去……
此次梅花亭相约,本来可能暗藏几多不和谐的音符,甚至唇枪舌战,但那片有情的雨云似乎暗示了他们,另一种相见的美好……雨声渐次密集响亮,他们雷打不动,依然敞开胸怀尽情地畅饮,沐浴。忽然,几把亮丽的花伞遮住了越来越大的雨,待他们清醒过来,看见倩倩、荷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她们树桩似的站着,手执伞柄,脸上溢满笑容,像雨后的莲花展蕊怒放。
“爸爸,妈妈……”倩倩脸上挂满晶莹的水珠,泪汪汪,甜丝丝地笑着。
“妈妈,爸爸……”荷叶左手扯住杜鹃,右手扯住我,像天真的小女孩儿似的晃晃悠悠。
忽然,几只杜鹃鸟儿扑棱棱从亭子周围一跃上空,叫声婉转、嘹亮、动听,像演奏一曲美妙的夏收之歌。
这时,那片雨云像顽童儿似的不知何时又跑远了,耀眼的阳光刷的铺下来,像地毯似的延展到了人的心田里。
“哎,我们去动物园逛逛怎么样?平时孩子们最爱去的。”不知谁说了一句,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放下脚步会心一笑。
掉转头,他们马上右转弯奔翠竹亭那边去了,因为那里是去动物园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