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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私生女(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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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山瞧着车窗外的景色,转着新拿到手的狮子头核桃,心里翻腾不已。

    在外人眼里他确实是个农民,只不过地有点多,自家一百二十晌,租种旁人的两百七十晌,从种到收一色的机械化作业,喷农药的时候几家邻里一合计,商量个时间用飞机喷……是的,他就是传说中的数字开头的农场“职工”,家里面一样是别墅住着小车开着,他还算有点正事的,最喜欢的事是种花养鸟玩核桃,邻里兄弟里把打麻将当成事业的也不少,毕竟活就那些,钱是不愁的,h省的人看得开,孩子普遍要得少,农村一样独生子女满地跑,周家也只有一女一儿,长女周颖大学毕业了不听他的安排到县城的银行工作,跑去l省的a市打拼也算是有“志气”,儿子今年上初中,他们俩口子一商量,索性送到了省城的封闭式私立高中,两口子周末啥的去看孩子一眼,平时就是两口子在家,种种菜、养养鱼、喂喂鸟、再有就是他各地的跑淘换文玩核桃、绿松石佛珠之类的。

    小日子过得别人眼热得很,可难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女儿不听话,没结婚就住到人家家里,找的男朋友还没三块豆腐高,实在拿不出手,儿子学习成绩一般,要不是家里关得严早就被勾引学坏了,要不怎么能两口子一狠心送去以严格著名的封闭式学校呢。

    一开始儿子天天偷偷打电话哭着要回家,现在也算是适应了,听说被管得柳顺条扬的,见着家长也知道说两句关心的话了,学习成绩也慢慢上去了,就是这个闺女,油盐不进实在闹心。

    他们两口子商量着实在没办法就让闺女跟那小矬子结婚吧!那小矬子挺有心计的,把家里的生意搞得不错,家里也算是有实力,两家帮一家闺女能把日子过好,至于拿不拿得出手那是给外人看的,先要里子再有面子吧,要不然等过个两年闺女大肚子回来了,可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这次他们来,就是先来探探风向的,要是潘家老两口省事,潘勇那小子有诚意,他们也就牙一咬眼一闭认了。

    来之前他们没跟闺女说的,为的就是搞突然袭击,让潘家没防备。

    他们按照闺女说的地址到了潘家,按响了门铃,一进门……哟……人挺多啊!一个大肚子孕妇在那里嘚啵嘚啵的说着些什么,看见他们来了不吱声了,闺女眼圈红红的站在旁边,小矬子潘勇拉着闺女的手……哟!这难道是有人大着肚子逼宫了?

    “爸!”周小颖正觉得委屈呢,没想到按门铃的不是送快递的,而是自家老爸老妈!眼泪哗地一下就涌出来了。

    “咋地了闺女!谁欺负你了?”周小颖的妈妈杨锦华说道,周小颖是他们夫妻的第一个孩子,虽说农民多多少少都有些重男轻女,但对这个长女他们是极爱的,平时在家里面连她弟弟都靠后,当姐姐的说打弟弟一顿就打弟弟一顿,两口子从来都是向着闺女的,周小颖在家,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洗过,可以说一点委屈都没受过。

    “妈!”周小颖扑到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叔叔,阿姨。”潘勇的脸也变了,周家夫妻不喜欢他他一清二楚,本来他们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给周小颖打电话的时候也会顺便问他几句了,他去周家拜访也是四个碟子八个碗的准姑爷待遇了,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来了!周小颖重情义,人又单纯,他有自信能把她哄回来,甚至让他瞒着家里自家有侏儒基因的事,这两口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你别急着叫人,潘勇,我闺女在你家受啥委屈了哭着这样?”杨锦华绣成柳叶状的眉毛快要立起来了。

    “没啥!没啥!就是家里的一些事情!”潘勇哪敢说实情啊,“叔叔阿姨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替你们联系宾馆。”

    “是啊!没啥事!小颖在我家挺好的。”黄玉娟瞧着这夫妻两个,男的个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很壮实的样子,满脸都是横肉,手上戴着巨大的佛珠,手里玩着核桃,看着也就是不到四十的样子,女的个子也不矮,比自己还要高点,身量微丰,盘着头化着妆,穿金戴银的,虽然有些村气,但很年轻也是不到四十的样子,她向来是个势力眼,过去没瞧见过周家夫妻,以为是普通的农村人,现在一瞧这两人……妥妥的土豪啊!再加上自己儿子有那毛病,万一传扬了出去再找对象就难了,她原来挑惕周小颖,现在是千肯万肯的。

    “呵!好她能哭成这样,小颖,你谁也别看,跟妈说说咋回事!”杨锦华一瞧黄玉娟那德性就来气,虽然她不知道闺女在潘家遭遇了啥,可这人是讲眼缘的,黄玉娟就是不合她的眼缘。

    “潘勇他……”周小颖瞧了瞧大肚子的潘可心跟站在一旁的贺珊咬了咬牙……说出来这话,她跟潘勇真不可能了,爸妈打断她的腿也不可能让她嫁潘勇,“他有病!”

    “啥??他有啥病?乙肝?”杨锦华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乙肝,她还打算让闺女进银行甚至考公务员呢,弄个乙肝出来毁闺女一辈子啊!“你不是打过乙肝疫苗了吗?赶紧跟妈上医院啊!”

    “妈,不是乙肝,他……他……他是侏儒!”周小颖吞吞吐吐的总算把理由说了。

    “啥?啥叫侏儒?”

    “就是个矮小症!”周清山说道,他瞧着这一屋子人,看着像潘勇他爸的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潘勇他妈也不矮,潘勇却矮得出齐……对了,还有一个矮人!

    “我见过得矫小症的啊!潘勇咋地也有一米六啊。”实际上是穿鞋一米六。

    “他是靠打针长高的。”潘可心一点也不介意替周家夫妻释疑,他们俩口子来得太巧了!看见潘家一家三口倒霉她可开心了,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有侏儒症基因的担心郁闷都暂时抛到脑后了,“是打生长激素吧?”

    “啥?”杨锦华这回可是真急眼了,“闺女!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潘良友第二任老婆生下的女儿,这个是潘良友在外面的私生女!叫贺珊,她跟潘勇一个病!潘家重男轻女在我们当地都出名!老婆生女儿休老婆,儿媳妇生女儿休儿媳妇!”

    “我艹泥妈!”周清山一直没怎么说话就是憋着大招呢,他这人看着霸气,实际上更霸气,一向信奉能动手尽量不吵吵,现在听见潘可心这么说,自己家闺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能饶了潘勇,随手操起地上的凳子就能着潘勇砸过去了,潘勇被砸了个正着,还在蒙着呢,周清山的拳头就上来了,他的手是玩核桃的手,磨圆了的核桃足有□□对了,手劲儿比一般人大,打了潘勇两拳潘勇的就成熊猫眼了,黄玉娟一开始是没防备,瞧着儿子挨打了,嗷地一声冲了过去,杨锦华把女儿往旁边一送,张着指甲修得尖尖的手就对着黄玉娟挠了过去。

    潘良友也赶紧的过来救儿子,所谓身大力不亏,他跟周清山倒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周小颖上前拉架。

    潘可心拽着贺珊在一旁看热闹,嘴上也说“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我报110了。”却摸出了手机录像,看得这叫一个哈皮,一边录像还一边解说,把双方打架的理由啥的说得一清二楚。

    潘良友是生过病的,黄玉娟也是养尊处优多年的,打了一会儿就落了下风,周家夫妻配合默契占尽优势,场上局势很快变成了一面倒。

    “爸!妈!你们别打了!”周小颖一看这个形式,跪在了打成一团的几个人中间,“爸!妈!是我对不住你们!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家!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这辈子也不见潘勇了!”

    周清山一看闺女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住了手,“丫头!你真愿意跟爸妈回家?!”

    “嗯!我跟你们回家!”

    黄玉娟不干了,直接躺到了地上,“不行!你们打完人就想走啊!城里可不是你们屯子!老头子!报警!打110!把他们全抓进去!”

    “够了!”潘勇勉强站了起来,“妈!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病吗?”

    黄玉娟傻住了,是啊,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潘勇有病吗?周小颖眼见得是留不住了,要是外人都知道了潘勇有病,他上哪儿找媳妇去?

    “小颖!我对不起你!”潘勇向周小颖道歉。

    周小颖什么也没说,把潘勇扶了起来,把潘良友也扶了起来,“叔叔,你还有病呢,赶紧吃药吧。”她把药递给了潘良友,潘良友一直是在吃保健品的,医院开得药早扔在一旁落灰了。

    “你走吧!潘勇!别哭了!你是个爷们!不吃亏!”潘良友这个时候还不忘捅周家一刀。

    “呸!”杨锦华还想让去揍他。

    “妈!帮我收拾行李吧。”

    周小颖的东西不少,她急于离开,只捡了重要的拿也装了满满两个行李箱,周家夫妻旁着他提着行李下了楼,临走前周清山转过身,无声地说你等着。

    他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现在重要的是把女儿带回家,等事情过去了,非带几个老亲把潘勇的腿打断不可。

    “你们俩个看戏看够了没有!还不快滚!”潘良友大声吼道!这两个丧门星!赔钱货!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一生下来就把她们活活掐死——实际上他掐不着贺珊,应该想着把她们射墙上。

    “你说让我们滚我们就滚啊!你把家里的侏儒症的事瞒着我,结果我现在怀孕了,孩子月份也大了不能引产,你说咋办?贺珊现在没工作又一身的病,你这个当爹的不表示表示?”

    “表示啥?啥也没有!谁知道她是谁的种!就连你也不一定是我做(zou)的!”

    “呵呵呵呵!今天我可算长见识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往自己脑袋上戴绿帽子!你跟我妈是领了证的!我不是你的种你倒把我亲爸找出来啊?贺珊那是有dna报告的!法院都认咋到你这儿就不认了?”

    “谁知道她跟谁鉴定的!”黄玉娟也坚决不认。

    “好,这是你们说的!贺珊!咱们走!上法院告他们去!再找电视台!让全市的人都来评评理!”

    “等等!”潘勇顾不得擦掉自己脸上的血,“爸!妈!你们不能把事情闹大啊!”事情闹大了他还怎么找媳妇?怎么在外面混?他因为个子矮在外面被人嘲笑了一辈子,如果他有侏儒症的事传出去,岂不是更受人欺负了?

    潘可心抓住的就是这一点,有了这个大把柄,潘家想不出血都难!最后唇枪舌箭的一番讨价还价,潘家补偿了潘可心两万块钱,补偿了贺珊五万块钱,潘勇亲自拿□□上银行取的钱。

    潘可心拿了钱,拽着贺珊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原来是想找爸爸,结果却是这样,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钱却开心不起来。

    “你别傻了,潘良友根本不是人,拿他当人耽误事!你赶紧回家吧,你这样在外面混得让人欺负死,回家了你至少还有亲戚能靠。”

    是啊,别傻了……繁华热闹的a市对她来讲是伤心地,她在这里蹉跎什么呢?难道真的要发一辈子小广告?她叹了口气……“谢谢你。”没有潘可心,她不可能拿到赔偿。

    “不用谢。”潘可心笑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嗯。”贺珊告诉了潘可心她的手机号。

    “你可别换号,老头子没了我再找你,咱们再从黄玉娟跟潘勇身上撕下来几块肉!”她可不怕多个人分遗产,她也不缺钱!她和她男人都能挣着呢!怕的人是黄玉娟和潘勇。

    “……嗯。”贺珊把手机放回兜里,又跟潘可心说了再见,潘可心看她磨磨叽叽的,自己叫了出租车回家,贺珊看着潘可心走了,这才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出租屋的路。

    她没想到的是潘可心的电话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黄玉娟瞧着躺在地上口齿流涎的潘良友,心里做着斗争,她知道潘良友这种脑中风过一次的人,不管恢复得有多好,第二次中风百分之九十是要瘫痪的,她想到了一起跳广场舞的姐妹,整整伺候了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十五年,把丈夫送走了才一身轻松的出来跳舞,说起十五年的日子只能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早知道当时不如不花那么多钱抢救了呢,救回来也是个累赘,他糟罪我也糟罪。”

    是啊……不如不救……死了就死了……黄玉娟想着因为周小颖伤心的一个人出去散心,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的儿子……潘良友死了,儿子的负担也轻了,再说周家的人刚打过潘良友……黄玉娟眼睛亮了一下,周家人有钱啊!老头子死了,他们怎么样也要赔个百把十万的吧!

    潘良友看着冷冷地瞧着自己挣扎的妻子,不知是后悔还是愤怒,眼睛里的光亮越来越暗……一直到慢慢熄灭……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潘勇回来了!“爸!爸!你怎么了!妈!你为什么就在那里看着啊!”

    陆鹤鸣转院到康复医院的那天,陆天放替他办手续的时候撞见了一脸憔悴的潘勇……陆天放认识潘勇,潘勇不认识他……两个人擦肩而过。

    潘勇回来的很及时,潘良友暂时被抢救了过来,但是瘫痪是肯定的了,嘴歪眼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让潘勇伤心的是母亲的绝情……他原来以为是他误会了母亲,母亲是吓坏了,可是他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母亲居然阻止他,说出来的理由让他不寒而栗,母亲打得主意竟然是放父亲去死,一是省得连累家里人又花医药费又伺候,二是能讹周家一笔钱。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妈,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羞耻。

    潘家还是有几个亲戚的,其中有一个跟潘老太太关系不错,连带着跟潘可心一直有联系,对潘良友两口子的作风一直不满,接到信之后,打电话告诉了潘可心……潘可心立刻打电话给在普外科工作的丈夫,罗毅这个人是个挺认亲的人,不管怎么样潘良友是潘可心的父亲,到脑外科看了几次,跟相熟的医生打了招呼,跟潘勇居然相处得还不错。

    黄玉娟觉得这是潘可心要争遗产的节奏,她又实在不想给潘良友看病,冷嘲热讽了几句,潘勇根本不理她,两母子之间除了必要的话,多一句交流都没有,罗毅看出了些门道……让相熟的护士注意一下。

    果然护士听见了两母子吵架,原来黄玉娟竟然想放着潘良友去死,现在还在劝潘勇让潘良友出院,这个护士跟潘可心是闺蜜,拿着手机悄悄的录了像。

    三天之后,潘良友果然如了黄玉娟的意,再次出血……死了!

    潘可心马上联络了贺珊……贺珊还没离开a市呢,得到了消息就到了医院,贺珊正式出现在了潘氏家族面前,跟潘可心一样,他们对贺珊的出现五味杂陈……直到有一个亲戚指出潘良友的妈娘家有过一个侏儒,潘家在潘良友兄弟之前可是一个都没有的……把祸水引向了潘良友的母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黄玉娟还打算做一把医闹,让潘勇给劝住了,潘良友总算体面的发了丧。

    发丧结束之后,烧头七那天潘可心趁着所有的亲友都在,提出了遗产问题,黄玉娟当然不肯分产,潘勇也没想到本来“应该”是他一个人继承的遗产,怎么出现了两个姐姐跟他争产。

    潘家的亲友有些向着潘勇,有些深恨黄玉娟,但是这年月又不是宗族社会,亲友只是围观者,不管遗产归谁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有些表露了立场,更多的就是心里犯嘀咕,一涉及到行动都坐壁上观了。

    “我本来没打算要我爸的财产。”潘可心可不是省油的灯,她面子里子都想要,就是要撕碎黄玉娟的假面具,“可是我爸死得蹊跷,我得替他申冤出气。”

    “可心啊,你可不能乱说啊,你爸是病死的我们都知道。”跟潘可心颇有感情的三奶奶说道。

    “三奶,这事儿我能胡说吗?我有录像啊!”潘可心拿出了护士转发给她的录像,众人看了之后都沉默了……看向黄玉娟的表情都有些不善,潘良友是不是啥好人,但也是姓潘的,平时跟老亲少友都是走动的,这样不明不白的让黄玉娟耽搁死了,谁能不恨?

    “你别在这里胡扯!我家是儿子!他姓潘!老潘家几辈子攒的财产都是他的!”

    “呵呵,姓黄的,你知道啥是法吗?你也别在这里跟我扯,你不分给我也成,咱们上法院!”

    “上法院就上法院!谁怕谁?”

    潘可心在潘良友三七那天生了个女儿,罗毅立刻给女儿抽了血送到权威机构做了基因筛查,看到结果时两口子总算松了口气,女儿没问题。

    潘可心出满月之后和贺珊一起去法院提起了诉讼,就像是她说的一样,法律不可能支持所谓的“社会风俗遗产都是儿子的”,遗产法明确规定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一样的继承权,更不分男女,一般情况下儿子独自继承财产,是因为女儿不去争,女儿去争了,遗产怎么样也有女儿一份。

    律师建议潘家的人和解,毕竟诉讼费用很高,潘家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打发两个潘良友的女儿走,更不用说潘家的财产其实很复杂,潘良友是独自一个人占有了父母的遗产的,再打官司有可能把潘良友的两个在外地的姐妹也要回来争产了,毕竟她们跟潘良友关系也很僵,葬礼的时候都没回来,分钱的时候……却是有可能回来的。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潘勇做出了决断,两个姐姐一人一间面积不大的铺面房,同意的话马上撤诉过户,不同意的话继续打官司。

    潘家的财产主要是房子,他们又是在潘良友和黄玉娟婚后赶上了拆迁才有了这些,黄玉娟占有一半,余下的财产是黄玉娟母子跟潘可心、贺珊,没露面的大姐五个人分,官司再打下去,潘可心和贺珊也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贺珊退了,拿到了钱和铺面房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了,如果不是潘可心说这是替她妈出气,她都不会来……

    潘可心一看她这样子,再加上罗毅在旁边劝着,公婆也说不要跟娘家人搞太僵,家里不缺钱,还是把精力放孩子身上……她也接受了潘勇的条件。

    贺珊拿到了铺面房以后去转了一圈,房子的位置说不上顶好可也不差,光是租金就够她花用了,她本来想回小镇,可是回去之后又能怎样呢?想到二姨说要替她介绍男朋友结婚,介绍的不是瞎子就是聋子再不然是一个的侏儒,不止有病还都没受过教育,顶多有门安身立命的手艺……还有贼心不死想要拿到她房子的“爷爷”、“奶奶”。

    她想到了自己所学的专业,考到的那些证书……做了一个决定。

    她把家乡有争议的房子卖了,拿铺面房做抵押去残联申请了无息贷款,做了周家药房的加盟商,她是专业的,又有同学、校友是做医药行业的,天然有人脉关系,再加上残疾人的种种扶持政策,渐渐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说是大富大贵没有,小康还是能做到的。

    潘可心跟她一直有走动,两姐妹相处得越来越好,真多了“娘家人”依靠。

    黄玉娟跟儿子的关系僵了,每天就是跳广场舞,听说又找了个后老伴,可人家听说了她想要放着潘良友去死的事,很快把她甩了,再有愿意跟她好的,都是互相利用占便宜的。

    潘勇离开了a市,去山东搞水果批发生意,生意做得很好,又找了个女朋友,这次他事先就把自己的病说了,那个女孩不在意,潘勇三十三岁那年两个人结婚了,两个人经过基因筛查要了孩子,抱着健康的女儿,潘勇知道潘家的侏儒基因在自己这一代断绝了。

    黄玉娟本来坚持儿子一定要借着基因筛查要儿子,没想到儿子要了个孙女来……气得放话说不伺候赔钱货,又描眉画眼跳舞打麻将去了,儿媳妇也不怵她,请了娘家妈和保姆一起带孩子,哼哼,婆媳相处几十年,媳妇最需要婆婆帮忙的也就是三五年,婆婆求儿媳妇的日子在后面呢,咱们走着瞧。

    这个时候贺珊也结婚了,嫁的是她的一个做医药代表的男同学,同学是个正常人,身高一米七十多,长得也不差,两人属于日久生情,在一起几年了才捅破了窗户纸,男方家里本来不同意,后来看儿子实在坚决,贺珊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别了三年没成功,也就闭着眼随他们去了。

    贺珊一样通过技术手段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周小颖回家之后听从家里的安排进了银行,嫁了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发小,两口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潘勇生第一胎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五周岁男孩一个一周岁女孩的妈了,看着朋友圈里同学转发的潘勇家孩子的照片,她淡淡一笑,过去的事真是梦一场。

    潘勇做水果收购代理商发了大财,娶了个漂亮媳妇又怎么样?她一样嫁了个好男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缺吃不少穿不该谁不欠谁,有车有房有存款想要旅游也可以找个假期出去玩,公婆待自己像亲生女儿一样,孩子生下来婆婆就接过去哄,她万事不操心……想想在潘家时的日子,她怎么那么蠢呢?

    人呢,有人为了爱情什么都愿意付出,明明是健康人做试管婴儿也接受,有些人就是“更爱”自己爹妈给的身体,同学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谁能干涉谁的选择呢?

    周颖关了手机页面,接儿子放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