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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君璞点点头,站起身来。“祖母,那君儿就先走了,祖母好好歇着,今夜就别见爹爹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君儿处理。回头君儿让灵翘给您带消息。”
“你这就要带走灵翘?”老太太有些意外。
“祖母,一会儿爹爹听了苏云漓的哭诉,想必是心中烦闷难以入眠。爹爹公务缠身,若是休息不好,影响了公事,那可就不好了。”司徒君璞巧笑一声,唤了灵翘跟着自己出去了。
“敢情这鬼丫头老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从我嘴里讨声好啊!”司徒君璞带着灵翘走出老远,司徒老夫人才啼笑皆非地开口。
明玉微笑着给老太太捏肩。“大小姐孝顺老夫人,虽然早就有了主意,却还是想先得到老夫人您的恩准。”
“你倒是帮着她。”司徒老夫人默默叹了口气。她心疼司徒君璞,只要是她的决定,不管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赞同,她都会顺着司徒君璞。之前老太太那声应允,其实也不过是妥协而已。
司徒老夫人恪守妇道,循规蹈矩惯了,对于给司徒顺颂纳妾这件事情,老太太一直就没定下过心。
明玉岂会不了解老太太的心思。“老夫人,奴婢这回是帮理。大小姐聪慧伶俐,心思缜密,处事周全,奴婢觉得大小姐今非昔比,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老夫人应该高兴,也应该支持。”
今非昔比?明玉这话说进了老太太的心坎里。“可不是,君丫头自从历劫归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我却总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司徒君璞聪颖无双不假,可骨子里却是个内敛含蓄,优柔寡断的人,现在的司徒君璞不一样,她聪明绝顶却也行事果敢,做事狠辣,甚至带着一种敢闯刀山下火海的无惧无畏。
“吃一堑长一智吧!大小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要是不有这样的勇敢,又怎么可能熬得下去呢!奴婢倒是觉得,现在的大小姐挺好的。”明玉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颇多惆怅,司徒君璞现在的行事手段虽然令明玉也有些胆怯,不过她却是打心底赞赏和支持司徒君璞的。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息。“我倒也没说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觉着心疼。”心疼以前默默隐忍的司徒君璞,更心疼现在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司徒君璞。
司徒老夫人眼眶泛红,明玉半跪到老太太面前,用力握着她的手,深深地望着老太太。“老夫人既然心疼大小姐,那就好好支持大小姐,帮助大小姐肃清这府上的妖魔鬼怪,这样,以后大小姐独自一人打理偌大的府邸,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老夫人您也可以放心一点,不是吗?”
老太太听出明玉的言外之意,心里更加难过了。
“明玉,你是存心要惹我伤心吗?”老太太嗓音哽咽。
明玉该是最明白她的人,一直以来,她都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将司徒君璞护在背后,捧在手心。当初一心一意促成她与萧璟泓的婚事,也是为了给司徒君璞找一个好的依靠。可是兜兜转转了一圈,却最终还是将司徒君璞困在了这一方天地,还需要她用自己的双手去守护。
“老夫人,这是大小姐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要支持她就行了。”想到老太太的病,明玉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明玉,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守着君儿,知道吗?”老太太呜咽一声,主仆二人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宣泄过后,明玉伺候老太太躺下。
“明玉,李老没有将我的情况告诉君儿吧?”司徒老夫人不放心地问到。
“老夫人放心,就如大小姐说的,李老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玉温声回答。李老是可靠之人,答应过老夫人要保密的事,不会泄露口风的。
“那就好!”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那我就睡了,你去探探情况,看看君丫头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是。您安心睡吧!”明玉细心为老太太捏好被子,又唤了胭红进来小心伺候着,这才转身离开了。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明玉又忍不住回头,满怀担忧地望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常年头痛,其实并不是头风那样简单,而是患了重疾,只是老太太怕这事泄露了出去,苏云漓会趁机作怪,便一直悄悄瞒着,老太太病重,这事儿除了明玉以外,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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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君璞带着灵翘踏出老太太的院子之后,便可候在院门口的弄月碰上了。
“回来了。”司徒君璞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多言。弄月也只是默默地举步跟上。一行人在半道上就和司徒顺颂碰上了。
“爹爹,您回来了。”司徒君璞噙着浅笑,朝司徒顺颂屈身行了一礼。
司徒顺颂嗯了一声,越过司徒君璞想要往老太太院里走去。“听说你祖母病了,可要紧?”司徒顺颂才一下马,就已经有人将苏云漓闹场,老太太气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了。
“爹爹,君儿刚刚从祖母那里出来,祖母吃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了,爹爹还是明早再去看望祖母吧!”司徒君璞侧身挡住司徒顺颂,并不明说老太太的病情如何。“爹爹忙了一天,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歇息?司徒顺颂倒是想歇,可也得有这福气才行!司徒顺颂还来不及回答司徒君璞,身后便传来了苏云漓哭冤的声音。
“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苏云漓早早派了丫环在门口留意,这不得知司徒顺颂回来了,便赶紧赶了过来。“老爷,娘这一次真的太过分了,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司徒顺颂微微皱眉,低喝一声,“大晚上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老爷啊……”苏云漓无限委屈地圈住司徒顺颂的胳膊,撒娇似地摇晃着他的胳膊,放低了嗓音,“老爷,妾身实在是委屈得很呐,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一定要找娘评评理才行啊!”
一个老女人还学小姑娘撒娇!司徒君璞被苏云漓的动作恶心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爹爹,这事儿君儿最清楚,祖母说了,让君儿代为解释。既然夫人一心想要讨个说法,就请爹爹寻个地方,把话说说清楚,免得伤了府中安宁。”早死早超生!苏云漓这么迫不及待寻死,司徒君璞就满足她。
司徒顺颂来回在司徒君璞和苏云漓之间打量了一下,“好,那不如去我的书房吧!”
司徒君璞摇了摇头。“爹爹,这事儿主要是因为妹妹的嫁妆而起,君儿以为去妹妹院里,当着妹妹这个当事人的面把话说清楚,比较合适。”
这事儿闹得鸡飞狗跳的,可一整天了,司徒昕玥却连一个影儿都没露!司徒昕玥想要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没门!
司徒顺颂头痛地摆摆手,随便指了一个丫头。“行了,那就去玥儿院里吧!你去给二小姐传个信儿,让她候着。”
这会儿司徒昕玥尚未就寝,正在房里来回踱步等着打探消息的红菱回来呢。一听说司徒顺颂领着人往她院里来了,司徒昕玥顿时有些慌张。搞什么鬼啊?
司徒昕玥想了想,赶紧摘了发簪,拆了发髻,换了一身素衣,站到院门口迎着。
司徒君璞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看到司徒昕玥一副刚刚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还想跟她玩心计呢!
“爹爹,娘亲,姐姐,这样晚了,你们怎么来了?”司徒昕玥将一行人迎进了屋,明知故问。
司徒君璞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打扰妹妹休息了,实在是因为嫁妆的缘故,不得不来跟妹妹说说。”
司徒昕玥忌惮地瞥了一眼苏云漓和司徒顺颂,牵强地笑了笑,唤了红菱备了茶水。
“娘亲,这人都到齐了,您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跟爹爹说说吧!”司徒君璞主导全局。
苏云漓望了一眼沉着脸的司徒顺颂,一阵心虚。“这……这事儿得让娘站出来说话,你说了不算。”
“好,我说了不算,那祖母说了总是算数的。不过祖母病重,府医交待务必要静养,三五日怕是起不了身,这事儿祖母已经交代给灵翘了,不如爹爹先听听祖母的意思吧!”司徒君璞料到苏云漓是个欺软怕硬的,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灵翘,你将老太太交待你的话,一五一十说给老爷听听。”司徒君璞唤了一声默默隐匿在人后的灵翘,让她现身在众人面前。
“是,大小姐!”灵翘轻轻应了一声,袅袅上前,冲着司徒顺颂盈盈福了福,软糯着嗓音开口。“老爷,老夫人说她本是一番好意,便将原先为大小姐准备的嫁妆悉数挪给了二小姐。老夫人说,她原以为这事儿二小姐已经跟夫人商量过了,却不知这中间有这样的误会。夫人是二小姐的亲娘,这嫁妆本该是夫人张罗的,若是夫人和二小姐有意见,但说无妨,将老夫人那份嫁妆退回去便是,无须大动干戈。”
“不过老爷,老夫人有交待,二小姐是太子妃,她的嫁妆便是咱们司徒府的颜面,请老爷和夫人一定要仔细张罗,千万不要寒酸了。”灵翘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司徒顺颂面前。“老爷,这是老夫人的私房物件,老夫人说叫老爷瞅瞅,有合适的随便挑着。”
司徒顺颂原先以为苏云漓闹场是因为老太太置办的嫁妆委屈了司徒昕玥,可这会儿听说是老太太将司徒君璞那份嫁妆挪给了司徒昕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太太如此深明大义,连自己的私房都拿了出来,这苏云漓竟然还瞎闹腾,司徒顺颂真恨不得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既是娘的私房就让娘好好收着,咱们库房里有得是东西,还能筹不出一担嫁妆来!”司徒顺颂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灵翘下意识地转头望了司徒君璞一眼,“大小姐,这……”
司徒君璞递了个眼神给灵翘。“灵翘,祖母说了叫你将这单子给了老爷,你就给老爷吧!”
“是,大小姐!”灵翘接收到司徒君璞的暗示,了然地上前两步,将手中的清单塞到了司徒顺颂怀里,收回手的时候,灵翘看似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按了一下司徒顺颂的胸口,又赶紧局促地退来。“老爷恕罪!”
灵翘靠近的时候司徒顺颂只觉得清香怡人,灵翘那扎扎实实的一按,直按得司徒顺颂一阵心头乱串。不过这会儿不是迷乱的时候,司徒顺颂只迷糊了一下,便清明了过来,要将单子往灵翘那推。“这单子我不能收,灵翘你拿回去。”
“老爷,这不成,灵翘这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送来的。”灵翘赶紧推脱,二人一来一往的推攘之间,两个人四只手便纠缠到了一起。
看到纠缠不清的两人,苏云漓顿时来了火,二话不说冲了过去抬手就给了灵翘一个大嘴巴子。“贱蹄子!”
灵翘惊呼一声,捂着脸就跪了下去,“老爷饶命!夫人饶命!”清单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掉在了司徒顺颂脚边。
反应过来的司徒顺颂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天地瞪着苏云漓。“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云漓吓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老爷,这贱蹄子勾搭老爷您呢!”
勾搭?司徒君璞寒着脸立了起来,伸手拉起灵翘,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爹爹,灵翘是君儿奉了祖母的命带过来传话的,到了夫人这就成了勾搭了。这事儿,君儿怕是确实说不上话了,君儿和灵翘先告辞了。”
灵翘反手拉住司徒君璞的手,眼泪汪汪地哀求到。“大小姐,您别生气,都是灵翘不好,您别生气。老夫人卧病在牀,临了再三嘱咐灵翘,大婚在即,务必将二小姐的嫁妆这事儿好好办了,您要是就这么走了,赶明儿老夫人问起来,叫灵翘怎么交代呀?难不成,难不成大小姐忍心看着老夫人拖着抱恙的身子来处理这事儿吗?”
见司徒君璞动了肝火,又听了灵翘这番话,司徒顺颂的脸越发难看了。“君儿,你先坐下,既然是你祖母叫你帮忙处理,你就好好将事儿解决了。”
司徒顺颂开了口,司徒君璞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只直挺挺地立着。“好,那就听爹爹的,把嫁妆这事儿说清楚了。祖母的意思,爹爹也听明白了,那就请爹爹问问夫人的意思,做个决断吧!”
还问个屁?司徒顺颂看也不看苏云漓一眼。“既然夫人不喜娘准备的嫁妆,那就还回去吧!那份嫁妆本来是你祖母替你张罗的,虽说你眼下还用不上,留着也无妨。至于玥儿的嫁妆,明儿你再好生张罗一份吧!”司徒顺颂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才恨恨地瞪了苏云漓一眼。
苏云漓被司徒顺颂瞪得一阵发晕,什么意思?她和司徒昕玥,她们娘俩还一个字都没放,这事儿就算玩了?
“好,那就依爹爹的!灵翘,事儿办妥了,咱们回去吧!”司徒君璞扬着脖子便要走,却再次被灵翘拉住了。
“大小姐,您忘了么,老夫人说了,嫁妆是替二小姐准备的,要得二小姐欢喜才行。您……您和老爷还没问过二小姐的意思呢?”灵翘说着无限委屈又无限羞怯地望了司徒顺颂一眼之后,便又赶紧低下了头。
“哦……你不说我还真给气忘了。”司徒君璞转身返到司徒昕玥面前。“妹妹,祖母说了,嫁妆由你自己选,府上的库房,祖母的私房,你有看中的尽管选着。”司徒君璞说着示意灵翘将地上的清单拾起来递给司徒昕玥。
“胡闹!”司徒顺颂截住了灵翘的手腕,伸手夺下了那张清单。“老太太的私房,那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谁也不许动!玥儿,赶明儿你跟你娘去库房那里挑些吧,列个清单,明日待我回府交我过目。”
司徒昕玥从头至尾都小心翼翼地站在角落,观察着事态发展。听到司徒顺颂说要将老太太张罗的嫁妆退回去时,司徒昕玥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库房的东西虽多,可哪里比得上老太太准备的。这会儿听到司徒顺颂这话,司徒昕玥简直是恨死苏云漓了。
从库房挑了,还得给司徒顺颂过目,那要是能抵上老太太那份的一半,她就该阿弥陀佛了。司徒昕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开了口。
“爹爹,姐姐,大婚就没几天了,爹爹而今忙着招呼各国使臣已是十分辛苦,娘亲又要张罗婚宴之事也是分身乏术了,玥儿觉着,就不要再费心费神重新挑选嫁妆了吧!”司徒昕玥小心翼翼地开口,暗中观察着司徒顺颂和苏云漓的脸色。
“不行!”不出司徒君璞的意料,司徒顺颂和苏云漓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司徒昕玥有些急了。“爹爹,娘亲,这是为何?”
“对啊,爹爹,这是为何,您可得听听娘亲说说再做定夺。”司徒君璞轻哼一声,好整以暇地等着后续发展。
司徒顺颂皱眉瞪了苏云漓一眼。“行,那你说说吧,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云漓被司徒顺颂问住了。苏云漓急得咬牙,她其实压根没打算将老太太备的嫁妆退回去,她就是想找个由头挑拨司徒顺颂母子,趁着司徒昕玥当太子妃的势头,把司徒府的当家大权给接掌了过来。可谁能想到这事儿走着走着就成现在这样了。
为什么不行呢?苏云漓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来。“老……老爷,妾身……妾身是当家主母,这……嫁的又是咱们玥儿,玥儿这……这嫁妆应当……应当让妾身准备……”
司徒顺颂点头,“夫人说得有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玥儿的嫁妆由夫人张罗,府中库房里的东西,由夫人全权安排。还有老夫人身子不爽,怕是不能主持玥儿的婚事了,所以玥儿的婚事也就辛苦夫人张罗了。”
“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司徒顺颂说着站起身来,顾自往外走去。
这……这就完了?苏云漓傻了,司徒昕玥急了。
“姐姐,姐姐,先前不是说好,让祖母替我置办嫁妆的么?”在司徒君璞踏出院子之前,司徒昕玥急急拉住了司徒君璞。
司徒君璞转头望着司徒昕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玥儿,你也看到了,祖母一番好意,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祖母这会儿已经气病了,爹爹也发了话,妹妹也别怪姐姐不帮你,要怪就怪娘亲吧!”
司徒君璞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徒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司徒昕玥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本章完结-